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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吃嗎?」林杦煙問。

  靳浪兩眼唰的亮起,滿眼渴望呼之欲出,「當然想。」

  「我做給你嘗嘗。」林杦煙笑說。

  他其實沒做過,但是前世信息發達,社交平台上動不動就有很多菜譜,修真之後記憶超群,就連這前世的記憶也格外清晰,更何況林杦煙還是個十足的天才,所以只是普通糖水根本難不倒他。

  靳浪做菜不行,但是還算有些生活經驗,蹲在灶台邊上乖乖煽風點火,柴是剛出門撿的,順便到雜店買了些紅棗白糖的配料。林杦煙把兩隻梨切開兩半,掏出果核備用,連帶著什麼干桂圓,紅棗,統統剝殼去核擺在一堆,然後拿了只乾淨瓦罐裝上沁涼井水放在火上,把材料全放進去,就這還不夠,再滴上幾點蜂王漿,蓋上燜煮。

  靳浪按照他的指示調小了火,探頭看著那個瓦罐,「這就可以了?」

  林杦煙點點頭,「嗯,很簡單。」

  「我覺得我也行。」靳浪評價,還以為多難那。

  「那下次你做給我喝。」林杦煙摸摸他的頭,心想靳浪像個小貓似的,什麼都想試試。

  「等著吧。」靳浪笑。

  不過一刻鐘,香甜的氣味已經飄出,縈繞鼻尖格外誘人,林杦煙用一塊粗布包著陶罐雙耳,將甜水倒進兩隻碗中,梨肉已燉得晶瑩剔透,像塊塊白玉躺在碗裡。

  靳浪迫不及待伸手去端,被林杦煙一筷子抽在手背,師尊冷冷看他一眼,「小心燙。」

  靳浪故作委屈看著林杦煙,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林杦煙無奈兩指繞碗晃一圈,冰靈力吹過瓷碗,已降到合適溫度。

  靳浪滿足的喝一口湯,梨子的清甜水一樣滑過咽喉,滋潤肺腑,就算是仙人,也覺甘美似瓊漿,比以往喝過的所有酒都更好喝。

  林杦煙同樣端起自己那碗,第一口咽下卻沒嘗出滋味,緩緩又抿兩口,才覺出絲縷甜味來,他咂摸了下滋味,原來第二感是味感。

  「林杦煙,真的很好喝!」靳浪瞪大雙眼。

  林杦煙看著他,突然抬起他下巴親了一口,舌尖頂進齒列還能嘗到梨子的甜味來,果然是十分好的。

  修士不需要睡覺,靳浪今晚在院子裡擺了兩壇苦酒,說是要賞月。

  「你肯定忘了,今日是中秋。」靳浪興致勃勃,從布兜子裡掏出兩塊月餅,分一塊放到林杦煙手心裡。

  月亮又大又圓,照得院子裡亮堂堂的,靳浪直勾勾的盯著林杦煙,引來額頭一個警告的輕拍。

  「你是賞月還是賞我?」林杦煙嘗了一口月餅就放下了,他一向不喜歡甜膩,而這月餅恐怕打翻了糖罐子。

  「師尊,世人說月下看美人,猶勝三分色,誠不欺我。」靳浪沒骨頭一樣趴在桌上,看夠了,又挪著凳子靠近他,三兩口啃掉自己那隻月餅,又把林杦煙放下的吃了,「我幼時最饞這餅還沒得吃,你真是浪費。」

  他吃完又去喝酒,林杦煙把玩著手中白玉杯,苦酒甘甜入口,將神識探出,於是天地微塵都成了他的眼睛。清風搖動院中桂樹枝,搖來一陣香風,靳浪提著酒壺往嘴裡倒酒,酒液濕淋淋從下巴滑落,染得他貪涼而敞開的胸懷亮晶晶一片,然後欺身壓上林杦煙,酒液從兩人相接的地方傳遞,惹得一身狼狽。

  「師尊見你,亦如此。」林杦煙遲遲應道。

  靳浪笑道:「蓉城秘境你就說我漂亮,林杦煙,你承認吧,你就是對我見色起意。」

  「是也不是。」

  「嗯?」靳浪哼出一聲鼻音。

  「初見你確實覺得漂亮,可世上多少美人,都不足你耀眼明亮。我最喜歡你,即便身居無邊晦暗,不減半分光芒。」林杦煙低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如往昔靈動。

  靳浪摸著他的眼角,心想,師尊啊,師尊,你也太會裝了些。他鬆開攬住林杦煙的手,單手抬起林杦煙下巴,一副登徒子的姿態,「可我卻只看上師尊身材偉岸,相貌俊美,是十足好顏色之人。」

  林杦煙輕笑一聲,「你喜歡我長相,我十分高興,左右這張臉夠好看,你便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傾身將他抱起,兩人從庭院石桌轉移到檐下長廊,相擁著滾在一起。

  「若是你不好看了,我便找別人去。」靳浪呲牙。

  「若是等我不好看了,小龍,你也無處可逃。」林杦煙握住他皓白手腕,細細舔吻他修長的指節,濕滑觸感在皮膚上遊動,處處點燃烈火。

  「師尊可得說話算話。」

  靳浪實在生得白,林杦煙第一次見他就知道,當時覺得他白得像個燈籠,現在想想,何嘗不是初見就被他一身寒光晃了眼,然後別的故事都從那一刻開始。

  他們還是沒能賞完這整晚的圓夜,只知窗扉上清影浮動,桂香盈袖。

  靳浪興許是少年時過得窮困,如今這年紀了還戒不掉少年氣,日日裡總愛在集市東奔西跑,什麼吃的玩的沒嘗過都要試試,仿佛想要一次把遺憾都補全。

  不知不覺到了冬日,鵝毛樣的雪飄落,淮水也結了堅冰,林杦煙陪靳浪去玩雪,靳浪今日又穿了初見時的黑色長袍,仗著修士不懼寒暑,敞著胸懷就要滾到雪地里去,被林杦煙攔著強硬披上狐毛大氅,也不知是從哪弄來的火狐毛,站在雪地里,燃火一樣。

  靳浪理順領口雜毛,「這狐狸毛沒見過啊。」

  「前日裡出去放紙鳶,恰巧碰到就獵了,當時就覺得你穿好看,昨日才做好,今日天氣正合適。」

  靳浪眯起眼睛,不滿嘀咕,「我說你怎么半途不見了。」

  林杦煙微笑不語,沒說自己見著他跟一群七八歲孩子爭吵,實在覺得丟人了些,「快走吧,郊外梅花正好,我們去搶個好位置賞景。」

  靳浪拉住他手腕,也變戲法一樣掏出件大氅,「可不想到一塊去了,我也獵了件白狐的,送你。」

  郊外有萬里梅林,粉雲映雪果真極美,城裡不少富貴人家架了馬車出來,他們找了個避人之處,獨自煨水煮茶,用的梅枝雪水,紫葉靈茶,茶湯滾過兩次,香氣四溢。

  滾熱的茶水滑過喉腔,熨貼進心口,靳浪偷偷在狐氅下牽住林杦煙的手,「師尊,你這冬日煮茶的主意可太風雅了些。」

  林杦煙瞥他一眼,「酒也陪你喝過不少,今日陪我飲茶一次就不高興了?」

  「怎這般想我?」靳浪哼笑,「我是想著,冬日嚴寒,若能與你窩在暖房中,天寒地凍唯你我二人體溫相融,豈不更風雅?」

  他笑得實在好看,林杦煙受了蠱惑,於是二人法訣一掐,轉眼回了家。

  狐氅之下被翻紅浪,林杦煙沒想到,再醒來卻是滿室空寂。

  第41章 40 飛升

  靳浪從林杦煙緊抱住自己的手臂里爬出來, 屋外雪還沒停,反而更加大了,一夜之間世界銀裝素裹,床邊的炭盆只剩點點星火, 修者寒暑不侵, 可靳浪還是加了碳, 又撥弄著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房間裡瞬時暖烘烘的。

  自上次從赤水離開,靳浪的修為就在不斷提升, 另一個世界中的修為逐漸也融合到如今的身體裡,如今已與當時相比還勝三分,比林杦煙也不過差了一線,執破劍尊說得沒錯,修為到達一定境界, 自然會知道那些他本想要知道的事。

  無法飛升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天道就是殘忍的獄卒。靳浪只是很奇怪,林杦煙為什麼不通過赤水離開,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誰能逃出必死的結局, 就唯有身負其他時空烙印的林杦煙了。

  今夜是個下弦月, 月光茫茫照進窗戶, 靳浪專注的盯著林杦煙的臉, 這人睡著的時候也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孤高相貌,是脫離凡俗之外,九天的仙人, 為什麼不走那?不會是因為我吧?靳浪暗笑,那可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是非因果, 大抵世上真有命運這一說。

  林杦煙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頭腦中還殘留著點昏沉,靳浪不見蹤影,屋子裡炭盆倒是燒得極盛,怒火燒得心間酸痛,他面目陰沉,隨後自喉底溢出一聲低笑,也不知道是誰給的靳浪膽子,能讓他如此自作主張。

  神識如同流水鋪陳開去,九州全界、萬物纖毫盡在識海浮現,蜉蝣朝生暮死,凡人庸庸碌碌,修者爭鬥不休,都沒什麼不同,世間生靈無數,卻只有靳浪一人,擾得自己心湖生波。

  無數繁雜的信息流過,林杦煙在一片熟悉的海上找到要找的人。

  那是,無盡海。

  無盡海還如記憶中荒蕪,蒼茫海面上除了被雲團包裹著的靳浪,還有兩個熟人,懸空盤坐劍上執破劍尊,和靜立一旁的清華仙尊。

  執破涳濛的一雙眼看向林杦煙,眼珠子像兩顆無機質的琉璃珠,空蕩蕩印不出半點人影,「還以為道尊早已乘鶴而去,卻不成想還滯留此地。」他表情寂然,淡道:「不過有無上道體相助,留與不留,也並無區別。」

  林杦煙還穿著那件白狐披風,披風下是素白寬袖法衣,環珠佩玉,風一吹如白鶴展翼,飄搖欲飛,饒是他如此高雅姿態,卻自帶一股不威自怒的肅殺之氣,眉目冷凝,讓人望而生畏,「我要長生,卻不要他做筏子。」林杦煙內心吞天印金光湛湛,並不看他,只往靳浪身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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