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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斯年無奈,只得應道:「徒兒知道了。」

  宋如詢趁熱打鐵,當下便招招手,道:「徒兒且坐下,為師傳你一篇口訣,來馭使此寶,我替你護法,你這就嘗試一番罷。」

  第186章

  (二)

  鍾斯年醒來的時候,正聽見窗外道鍾長鳴,是上清山大道會的日子。

  他自修行鍊氣小成以來,就很少睡眠,平日裡占用他時間最多的是揮劍,每日揮劍三萬次。在此之外,跟著鑄兵長老學鍛劍有消耗了他大量的時間。

  餘下的短短時辰,打坐比睡眠更能讓他恢復精力,保持狀態。

  所以這一天不知怎麼,昨夜裡他竟罕見地睡著了。

  鍾斯年沒有多想,起身打理了那床幾乎沒有用過的鋪蓋,就提上重劍準備出門去試劍坪繼續日課。

  作為東明峰首座的小弟子,大道會對他來說作用並不那麼大。上清山劍修不多,修無情劍道的更是唯有他一人。

  修劍是求諸己心的道途,連恩師都不能通過講道給他太多的指點,而他的道行也不適用於其他的同門,因此宋如詢並不要求他一定要列席。

  他是上清門眾弟子中的特例,大道會作為一年一度、許多長老大修會出席的珍貴聽道機會,大多數的弟子們,還是會自覺參與。

  尤其是剛入門的小弟子,更是對門內的一切活動都最是好奇積極的時候。

  鍾斯年往試劍坪而去的一路上,就頻頻地遇到逆向而行的遁光。

  他五感敏銳,雖然無意探聽,卻還是不斷地有交談聲掠過他耳邊。

  「那位師兄……怎麼反方向……」

  「聽說是……鍾……師叔……東明峰……」

  「看上去……我們差不多大……不是升仙台……」

  「宋長老帶回來……」

  「別背後議論……溫師妹……怎麼還沒到……」

  「溫……在大道會上見……先過去……」

  疾馳的劍光戛然而止。

  鍾斯年有點說不出的心煩意亂,但又不知道這種情緒源自何處。

  好像有心底一股奇異的衝動,不斷地催促他掉回頭,向大道會場的方向去。

  溫……

  誰是溫師妹?

  溫師妹……

  鍾斯年斂眸,有個朦朦朧朧的念頭,如同黥印一般,不知何時烙在他的心頭——不要去探究,不要去接近,這是他的心魔劫,心魔劫就是如此,一旦與之糾纏,便將沉.淪其中,萬劫不復。

  不要去。

  不、要去……

  雖然師父體恤他有自己的道途,但作為關門小弟子,偶爾也該體恤師父,陪伴師父參與一些重要的場合,免得掌門師叔他們,總是調侃師父,養了一個不貼心的么子。

  鍾斯年這樣對自己說。

  冷銳的劍光在高空中懸停了良久,最終還是微微一擺,向著來時的方向疾掠而去。

  鍾斯年來得遲,抵達道場的時候,大道會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辛掌門講法已畢,眼下正有幾位新入門的弟子在擂台上對戰——辛掌門有這樣的觀念,喜歡考驗弟子們的實戰能力,所以每每輪到他主持法會,都會放些彩頭,教弟子們彼此切磋交流一番。

  鍾斯年還沒找到他的師父宋如詢,目光卻先落在了其中一座擂台,身著簡白道袍的女孩兒身上。

  這批新弟子入門不過小半年,女孩已經有鍊氣六重的修為,而且靈力流轉極為自如,出手之間,如拈花探蕊,風輕雲淡,不帶一絲煙火之氣,顯然有著十分紮實的根基,不是依靠丹藥之類外力速成上來的虛修為。

  她的對手看上去是走煉體的路子,雖然同樣是鍊氣中期的境界,身材卻已經十分高大敦實,有著熊一般的體格,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不過,這樣的體型在這場比斗中,卻只能襯托出那抹皎白衣袂的輕靈,進退翩飛,不沾一絲塵埃,卻讓體修只能連連怒吼,束手無策。

  這場戰鬥的結果也絲毫沒有意外。

  劍芒懸停在高空,鍾斯年淡淡地看著那女孩向對手行禮,退下擂台來領取了彩頭,那是一株盛在玉碗裡的蓮花,女孩兒十分珍重地雙手捧著,因為碗蓮的分量,潔白的指肚上緣被擠出一抹淡淡的紅,是雪地里初綻的紅梅,是白玉里沁出的血色,如此的珍貴,又如此的脆弱。

  女孩腳步輕快地往旁邊一小叢人中走去,這些人也紛紛地迎了過來,有個鵝黃衫子的女弟子最是雀躍,連蹦帶跳地撲了過去,抱住了女孩兒的手臂,笑眯眯地說了幾句話,便見女孩把手中珍重捧了一路的碗蓮遞到對方手中。

  那碗蓮雖然不是什麼絕品靈根,但辛掌門能拿出手的獎勵,在鍊氣、築基這個階段,也算是十分珍貴的寶物了。

  竟然說送就送了出去。

  這樣的性子,往後爭長生與天爭命的時候,能走得遠嗎?

  「斯年!」

  師尊的聲音響起,鍾斯年淡淡移開了視線,循聲望去,看見宋如詢就坐在辛掌門身邊,十分顯眼的次席上,不知怎的,他方才一眼竟是沒有看見。

  鍾斯年收起劍光,舉步走了過去。

  對於他的到來,宋如詢顯然既有些意外,又十分高興,臉上都露出了笑意,招招手示意他在身邊坐下,一邊繼續與辛掌門交談:「……前些時日景師妹說的那處秘境,並無太大危險,正適合他們這些鍊氣、築基的小弟子去闖蕩。剛好遴選出這些出挑的新弟子,給他們一個機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免得在山上閉門造車。」

  兩人說著話,辛掌門卻朝鐘斯年看了過來,笑道:「斯年也去。」

  鍾斯年微微一怔。

  宋如詢卻哈哈一笑,道:「正該如此,斯年也有些時日沒有下山了,再不出去走走,我怕他哪天壓不住劍,把我的東明峰給拆了。」

  鍾斯年沒反駁,默認了兩位師長的安排。

  那秘境確如師父所說的不甚危險,甚至稱得上乏善可陳。

  他也並沒有和其他新弟子一同進入其中——他的修為高出他們一個大境界,若要同行,既不能鍛鍊他們,又容易因為他給他們帶來無力承擔的危險。

  但意外的是,他竟然還是在秘境裡碰上了落單的女孩。

  他跟在她身後護送了一段路,遠遠地看著她紮營,布置防禦措施,尋找寶物,與護寶妖獸戰鬥,稱得上謹慎,除了看得出來的經驗欠缺,也能看得出她不斷地吸收教訓而進步。

  那段時間,掌門似乎愛上了發掘小秘境,隔三差五,就有鍊氣、築基境界的小秘境,供宗門安排他們去探索。

  鍾斯年也總是能碰見那女孩。

  他看著她一天天經驗豐富,一天天更加審慎而冷靜,一天天走出自己的道途。

  於是,在女孩境界達到鍊氣期大圓滿的時候,他會同意掌門的安排,與之結伴探索某個新的,等級更高的秘境,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187章

  (三)

  其實在這之前,鍾斯年和女孩已經漸漸熟悉起來。

  也無他,他們偶遇的頻率實在有些高,高到連鍾斯年都無法解釋,一向在試劍坪和東明峰兩點一線的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會隨機出現在上清山的各個角落。

  所幸女孩對此似乎沒有任何好奇的念頭——她總是用那雙清凌凌明媚的眼眸注視他,或許是美麗的眼睛天生會說話,即使是自覺已經失去許多情緒感知的鐘斯年,也不得不承認,當他被那雙眼睛注視著的時候,會長久地生出一種綿密溫柔的愉悅。

  他為這種愉悅,做出許多鬼使神差的事。

  譬如說,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入庖廚的天賦。

  荀陽穀的水潭裡,產一種霓鱗銀尾的小魚,肉如脂,刺如冰,以劍削成薄片,入口即溶,若是以靈火稍加烤制,又是另一種柔潤風味。

  伏虎山南麓的峭壁上,棲息著一群紅羽的山禽,因為長期攀岩而居,腿肉十分緊緻,輔以附近的一種漿果,無論是裹上泥燒制,還是猛火煎炸,都有霸道到膩人的香氣。

  女孩兒捲起皎白的衣袖,吃得抬不起頭。

  那種不屬於人間世的,似乎隨時都能乘風歸去的虛幻距離感消失了。

  但當她撐著下頜專注地看他,神色還是那麼柔軟認真的時候,那種澄淨的,連無塵的劍心也要被掃去塵埃的空明之感,卻更加真實了。

  他們的歷練之旅,也不是永遠都那麼一帆風順。

  東陸早已銷聲匿跡多年的魔道漸漸開始死灰復燃,偶爾也會有走投無路的魔修闖進正道人士的遺蹟。

  儘管早就知道歷練不可能是沒有危險的,而且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知道,但當那名築基期的魔修劫持了女孩,逼迫他交出儲物袋的時候,鍾斯年還是感到一種衝破胸臆的憤怒。

  他甚至沒有考慮太多,抬手便將手中的重劍丟了出去——那魔修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配合,不由得面露狂喜,手臂一動,就去攔截那柄飛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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