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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麼,姑姑還能吃了她不成?」

  「姑……」令漪微微錯愕。姑姑?

  公主只一笑:「早晚的事。」

  宮中如今的情形她看得很明白。天子不能服眾,加之這一連串的打擊心性也散了,禪位是早晚的事。

  嬴澈身邊就裴令漪一個女人,明顯是要立她做皇后的。提前搞好關係,百利無害。

  話既說到這個份上,令漪也不好拒絕,只好命簇玉將母親請來。

  雲姬十分尷尬,更有些膽怯。她早聽說了這位位高權重的大長公主心悅前夫的事,當年沒少為之提心弔膽。即使後來嫁入王府有先王做靠山,也常心懷戚戚,大長公主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她從不去。

  沒想到,究竟還是在這裡遇上。

  想到這兒,雲姬有些後悔。早知如此,自己也不該一時的善心發作,跑來給前夫遷墳。

  果不其然,待到公主跟前,大長公主神色傲慢,眼角餘光輕飄飄地投過來:「你就是雲意?」

  她目光冰冷,更帶著常年位高權重、養尊處優所養出的傲然,似一把冰冷鋒利的刀慢慢地貼著肌膚遊走。雲姬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尷尬陪笑道:「妾見過貴主。」

  大長公主沒應,目光依舊輕飄飄地,將她從頭打量到尾:「果然是……」

  她想說浮雲心性,當著幾個小輩的面,到底是忍住了。只笑道:「其實我從前見過你。」

  公主笑顏如花,那如冰刀貼面般的森森寒意也隨之消融在春風藹然的笑意之下,眾人皆不明所以,只聽她接著說了下去:

  「建昭十二年,你從新鄭老家赴京成婚,我曾想在你渡河時殺你,可惜那時我逼婚之事早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你若死了,我便是頭一個懷疑對象,故而忍住了沒動手。」

  「十五年上元,你懷著令漪,他陪你上街看燈,我原想趁著人多弄死你。可惜我那時已經生了婉玉,為了她,我也不想徒增罪業,就放棄了。後來想想,更是覺得沒意思。一個瞎了眼的男人而已,我何苦為了他喪失理智,犯下殺孽。」

  雲姬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令漪也尷尬得不知所言,不想她竟如此直接。臨清縣主眼看不妙,忙抱著母親的小臂撒嬌:「阿娘……」

  「你看看你,把人家都嚇成什麼模樣了。這樣的玩笑話可別說了。」

  「我可不是開玩笑。」大長公主卻道。

  又同雲姬說:「總之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當年我都不曾對你下手,如今就更不會了。你沒必要怕我。」

  「貴主說的是……」三魂六魄歸位,雲姬臉上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意,「妾記住了。」

  大長公主不語,視線流風般地掠過她,示意令漪同她前往後山遷墳。自此之後,都不曾再理會雲姬。

  快二十年過去,她還是不喜歡雲意這個人。

  倒不是嫉妒,也不是厭惡她嫌貧愛富、拋棄裴慎之。畢竟,誰規定女子就得安於清貧呢?她不喜歡雲意,就只是身為母親,不能苟同雲氏拋棄女兒的做法罷了。

  她也是母親,她愛婉玉,願把世上一切好的東西都送給女兒。故而對於雲意這種只顧自己享樂卻不負責任的作派,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

  不過——大長公主回頭,看了一眼正挽著母親、行在身後的令漪。

  能指責雲氏的,也只有裴令漪這個當事人罷了。她沒必要為之耿耿於懷。

  她又究竟是因為誰才對此耿耿於懷。

  大長公主不願多想,淡漠地撇過臉,一旁的臨清縣主察言觀色,忙說起趣事來,分散母親的注意力。

  當日,令漪父親的棺槨從永徽寺中遷出,葬入北邙山間、嬴澈從前選好的墓地里。

  朝廷的平反和追封早已賜下,令漪立在修葺一新的墳墓前,看著石碑上「魏故光祿大夫裴文忠公之墓」的字樣,視線漸被淚水模糊。

  光祿大夫,是朝廷追贈的官職,文忠,也是朝廷賜下的諡號。父親生前只是御史台的小官,即使沉冤得雪,這樣的恩賜也算厚重了。她知道定是王兄為她圖謀而來,可她卻半分也高興不起來。

  親戚或余悲,他人早已歌。公道來得太遲,再多的追封也不能挽回父親的命,只是聊以慰藉罷了。

  至少,他不用再背負著「叛臣」「罪臣」的罵名。

  她沒有哭,扭過頭悄悄地拭去了。清河大長公主早已因政事離開,臨清縣主卻候在一旁不走,看著墓碑,低聲喃喃道:「也不知你爹究竟有什麼好,一個腐儒書生而已,竟叫我母親如此念念不忘。」

  從前她不願說這些,是不願在裴令漪面前丟這個臉,且因此深恨裴慎之,認為他一個卑賤寒人竟敢拒絕母親,實在是太過於不知好歹。

  可如今不知怎的,她反倒是釋懷了。那畢竟是母親念了快二十年的人,母親喜歡的人,她都支持。

  ——她只是好奇,那不曾謀面的罪臣究竟是何模樣罷了。

  「也許只是遺憾而已。」令漪道。

  她不願同臨清縣主過多討論亡父,回身再度鄭重地朝她一福:「我也要多謝縣主同大長公主,多謝大長公主多年來照看我爹的棺槨。大長公主不在,還望縣主替我轉達這份謝意。」

  真是肉麻!之前不就謝過了麼?

  臨清縣主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順勢對她提要求道:「那你也幫我個忙。」

  「反正現在虞氏已除,京中也安定了。你同我晉王兄說一聲,我近來想學鞭子了,叫他把你身邊那個寧靈送過來,教我武藝唄?」

  晉王兄?

  令漪有些驚訝,不期自己竟能從這不可一世的小縣主口中聽到如此禮貌的一句稱謂,不明所以地側過臉去。

  可當她看到已從京中趕來、正立在馬車旁預備接她回去的小侍衛時,恍然明白了一切。令漪笑著道:「是,我一定將縣主這話帶到。」

  第104章 大婚【正文……

  夜間就寢時,令漪即將臨清縣主的所託說了。嬴澈一面體貼地替她擦著足上的水珠,一面有些詫異:「不會吧?」

  「她沒事讓寧靈去教她武藝做什麼?她們從前不是……」

  他可還沒有忘記,去年這會兒,崔婉玉欺負溶溶不成,反被寧靈打了一頓的事。

  彼時崔婉玉不依不饒,一副要殺了寧靈的樣子,好在姑母是明事理的,只叫溶溶帶著寧瓚兄妹上門賠罪便了結了。

  但,既有此事在,崔婉玉怎麼會突然讓寧靈去教她武藝?那件事後,她也有許久不與他們往來了。

  真是個呆子!

  令漪腹誹。

  她用雙手抱著他肩膀,俯在他耳畔柔柔地道:「王兄難道瞧不出,縣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好色而慕少艾,這對女子來說也是一樣。」

  「她喜歡寧瓚?」

  「是啊。」女郎笑得有些得意,「上次我帶他們上門去道歉可就看出來了,縣主那時肯鬆口,全然是因為寧瓚。」

  「這我倒是真不知曉。」嬴澈道。

  那件事之後,他先是幫著備婚,後又忙著去涼州抓她回來,哪有工夫去關注這些。

  更想不到,臨清平素看著眼高於頂的一個女郎,竟會看上寧瓚這小子,並不囿於門戶之見。

  他原是不喜臨清的,聞此,對她的印象都好了不少。回眸瞧見妹妹笑眼盈盈全然一副等他誇獎的得意模樣,是少有的小女兒撒嬌的情態,眼中慢慢漾開溫軟明朗的笑。

  他慢慢抱住她,暖熱的手輕輕摩挲著她手背:

  「那,溶溶這麼聰明,連旁人對阿瓚的心思都能看明白,怎麼從前就沒看明白過為兄的?」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扯到她身上?

  令漪臉上一紅,原本嬌波流轉t的眼中霎時多了幾分羞赧。她伏進他頸下,輕輕地嘟噥:「王兄從前理都不理我,我怎麼會知道。」

  紅綃軟帳,軟玉生香。嬴澈情不自禁地吻她:「我怎麼不理你了。」

  「你就是不理我啊。」令漪抬起臉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小時候,你老是冷著個臉,好像很討厭我一樣,我見了就害怕。」

  嬴澈失笑:「我怎麼又討厭你了。」

  「自你進府以來,好似,我也不曾虧待過你吧。依我看,是你自己心虛。」說著,他輕捏了捏她臉頰。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衝到自己腳下的樣子,跌散了的雙丫髻,繫著紅頭繩,小小的、倔強的、滿是淚水的一張臉,抱著他求他救她和她爹爹,哭得極為傷心。

  瞧上去弱不禁風的一隻小不點,那抱著他腿的手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鬆開,除了這一點倔強,和如今的她真是半點也不像了。有時候,他想起來還會覺得恍如隔世。

  「你那麼凶,誰又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令漪小聲地嘀咕著,卻是把臉重新埋進他頸窩,不想讓他看到此時的落寞。

  心裡一陣突如其來的難過。因她想到,如果他早點說,她原本是不必捨近求遠,把宋郎牽扯進來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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