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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去年糧價低,各地買糧補庫的成本並不算太高,同時,官府大量購糧,糧價也有所回升,讓莊稼人不至於豐年破產。

  過了整整秋冬兩季,各地糧倉的庫存雖然沒能百分百補齊,七八成總是有的,有了這些糧食兜底,應付春荒便沒有那麼艱難了。

  去年秋天清查官倉庫存的事就是劉統勛主持辦的,這些年天朝開河修渠的水利工程也一直有他參與,如今派他下去巡查水利和受旱農田的灌溉情況,清點各地官倉的儲糧儲種,自然是極為合適的。

  臨近河溝湖渠的田地在灌溉下保種,但這樣不是長久之計,種地終究還是要靠老天。

  魏嬿婉恨不得一天召見欽天監八百回,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問下雨了嗎?什麼時候能下雨?

  第632章 國母

  臨近立夏,老天終於發了慈悲,下了一場透雨。

  魏嬿婉高興地將被她從廟裡拉出來打了一個月的老龍王送回了神位。

  此時最早種下去的那批種子早乾死在了土裡,她立即派了人下去監督各地開放糧倉,給受旱災的農戶分發秋糧種子。

  安陽縣,附近各村的青壯勞力天不亮就趕來了縣衙,領官府發放的種子。

  巳時正刻,衙門的大門終於打開,衙役分列兩隊,先宣讀省里派下的公文,之後才按照戶籍名單由遠及近一一宣讀姓名,派發糧種。

  等在縣衙門口的人多,縣吏們辦事又慢,大家鬧哄哄地擠在轅門外,沒話找話聊著天。

  「要說在這朝廷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往年就算有天大的旱災,餓得人吃人得時候也多了,沒見萬歲爺這麼上心過。」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說。

  「我姐嫁在湯陰,縣老爺說因為春旱,澆地錢比往年折半,兩畝水田都澆了,現在旱地也能種秋糧,萬歲爺心裡還是有咱們這些老百姓的。」

  「嘁——」

  幾個莊稼人抱著胳膊聊著天,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你笑啥?」

  那人穿著整齊的棉布衣服,只有手肘和膝蓋加了補丁,看著像是個富庶些的農戶。

  他看著方才對萬歲爺感恩戴德的農戶道:「看你這年齡也不小了,這三年一小災五年一大荒的應該也沒少經歷,以前多大的天災人禍,你見萬歲爺管過你嗎?怎麼可能今年就突然管起來了。」

  那農戶撓了撓頭:「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可是除了萬歲爺,誰能使喚得動官府吶。難道是,咱們換了個萬歲爺?」

  「不可能,沒聽說有國喪啊。」

  「你們沒聽他們剛才念的官文嗎?這是皇后娘娘讓官府發給咱們的。」

  「皇后娘娘?不就是萬歲爺的媳婦嗎,她還管這事?」

  「那當然。皇后娘娘又叫國母,就是所有人的娘,你從小到大,是你爹疼你還是你娘更疼你?」

  農戶毫不猶豫道:「我娘。」

  在天朝家庭嚴父慈母的傳統模式下,育兒與懷胎一起成為母親的天職,無論父親是否盡職盡責,都喜歡對孩子擺出一副嚴厲疏遠的態度,於是大部分家庭的孩子往往與母親感情更深。

  人命如草芥的世道下,這些最底層的貧苦人感受到的唯一一點溫暖,只來自於母親,所以,他們對母親有無法割捨的依戀。

  「那不就對了。」那人道,「爹只管抄起掃帚揍人,真要噓寒問暖,穿衣吃飯,不都得問娘麼。我老丈人的外甥在彰得府衙門裡當差,我聽他說,萬歲爺前年就病了,這一兩年,都是娘娘在管事。」

  「哎,不說了,裡頭叫我了。」那精瘦的漢子聽見轅門裡喊名字,趕忙高聲應著,撇下眾人跑進轅門,沒多時小心翼翼地拎著兩個布口袋出來,裡頭裝的是兩斗種子。

  方才說話的那個富庶農戶跟他招了招手,隨後轉身離去。

  在他腰間,一枚從玉質到雕工都十分粗糙的玉佩晃來晃去,玉佩正面雕著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奶奶,頭戴金冠,手捧太極八卦圖,正溫柔和藹地看向遠方。

  第633章 皇帝的春天

  宮外,老百姓們一年的生計有了保障,宮內,皇帝近來也是春風得意。

  一是隆福宮終於竣工,魏嬿婉手裡的差事,一向最令皇帝滿意。

  隆福宮修得奢華寬敞又舒適怡人,皇帝迫不及待地搬了進去,魏嬿婉又命人呈送了許多價值連城的珍奇古玩、名家字畫送去,並養心殿中存放的那些皇帝喜歡的東西一起挪進了額隆福宮。

  這是不打算讓皇帝回來了。

  二是寒香見終於屈服了。

  這些日子,皇帝寵著宋玉秀,卻也沒打算真的放棄寒香見,他冷了她這些日子,本來是琢磨著等寒香見知道厲害了低頭屈服,可偏偏人家對他完全沒有興趣,這倒是搞得皇帝騎虎難下。

  那麼一個絕色美人天天在皇帝眼前晃,卻碰都不得碰一下,可把皇帝愁壞了。

  去年秋天對寒部的戰事大獲全勝之後,寒集占被邊疆其他部族斬殺,寒提押解入京,獲封郡王爵位軟禁在府。

  這可讓皇帝逮到了機會,寒氏父女同在京城,各種消息往來便方便了許多,他敦促寒提勸女兒屈服

  寒提知道寒香見對皇帝的冷淡態度,氣得大發雷霆。

  寒部雖然貧弱苦寒,但寒提畢竟是一方之主,慣於享受身邊人的敬仰和奉承,如今被囚禁在京,成了苟延殘喘的亡國之君,朝廷派來侍奉他的下人同時也負責看管他,對他自然沒有多少尊重。

  能夠容得下他耀武揚威的,也只剩下寒香見這麼一個女兒。

  他將寒部覆滅的罪責一股腦地扣到了寒香見頭上,覺得是她在宮裡耍性子才引發皇帝對寒部的不滿,使得天朝對寒部用兵,絲毫不提他放任弟弟寒集占率領大批寒部兵丁叛而復降降而又叛的事。

  寒提告訴寒香見,寒部覆滅皆因她而起,催促她無論如何都要儘快復寵,之後向皇帝爭取特赦,讓皇帝將他放回寒部去。

  寒香見雖然高傲,但她本質上與如懿一樣,都是打心眼裡認同父權夫權的。

  當年她願意順從父親的意思來到天朝,現在面對父親的指責和逼迫,也毫不意外地選擇了再次妥協,對皇帝的態度有所緩和。

  皇帝早就寂寞難耐,立刻順坡下驢,寒香見很快復寵。

  不過,當初六宮寵愛在一人的盛況也一去不返了。

  如懿和凌雲徹道私通案子審了一半年,如懿在慎刑司的大獄挨了這麼久也沒審出啥實質性的東西來。

  倒不是魏嬿婉審不出來,是她不想審。

  以她現在的權能和如懿的高強度作死,想要做實一個私通重罪,一杯毒酒賜死如懿,再禍及烏拉那拉氏滿門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魏嬿婉不想這麼做。

  她還不想讓如懿死得這麼便宜。

  魏嬿婉給她定了個行為不檢的罪名放出了慎刑司,卻不許她回翊坤宮,而是丟去了北五所那邊的一個叫做凝翠堂的院落,在冷宮一牆之隔,與巴林湄若做鄰居。

  這日永琮病了,魏嬿婉獨自下朝回宮,剛出從交泰殿西邊的隆福門出來打算回永壽宮,便聽到前頭翊坤宮門前傳來一陣吵嚷聲。

  第634章 手爪子

  魏嬿婉登時來了興趣,春蟬在一旁笑道:「主兒,聽著像是容佩的聲音。」

  確實是容佩。

  她此時正站在翊坤宮門前,對著秦立高聲叫嚷:「秦公公,你憑什麼把給你塞了銀子的都留在翊坤宮伺候,我沒錢使銀子給你,就跟著去北五所伺候烏拉那拉貴人,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如今如懿去了凝翠堂,但她到底還是貴人,雖然不比過去金奴銀婢前呼後擁,但身邊也還需要宮女太監伺候,這些人自然要從翊坤宮中一直伺候如懿的人裡頭挑選。

  其他人前段時間聽說如懿被發配凝翠堂,一個個都著急忙慌地去內務府打點關係,希望不要將自己派去,只有人容珮自詡一宮掌事,根本不屑於搞這些歪門邪道。

  說實在的,容珮送不送銀子其實都無所謂,有魏嬿婉和秦立兩個人盯著,跑得了誰也跑不了她容珮。

  秦立道:「容姑姑,你這可就冤枉本公公了。常言道,忠僕不事二主,讓你去北五所伺候,那是考慮到你與烏拉那拉貴人多年主僕,必然捨不得離開她,想全你們的主僕情分罷了。」

  容佩看著翊坤宮裡的其他人道:「他們也伺候貴人多年了,為什麼不讓他們跟過去?」

  「他們不如你得力啊,誰不知道你容姑姑是烏拉那拉貴人身邊的第一紅人兒。」秦立道,「容姑姑,本公公格外開恩讓你隨烏拉那拉貴人去凝翠堂,你卻這般推辭,莫非是拜高踩低,不願意去伺候舊主?」

  容珮十分看重那她忠直的名聲,強辯道:「忠僕不事二主的道理我自然懂,也十分想去伺候烏拉那拉貴人,可是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我身為翊坤宮掌事,自然應該留在翊坤宮,北五所的宮苑自然也有掌事姑姑伺候貴人,我雖不舍,但也不能為了我的私情壞了宮裡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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