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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記得進忠早上剛走沒多久啊。

  進忠蹙眉,低聲斥道:「蠢貨,胡說什麼呢!」

  瀾翠心中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當即將瞌睡給嚇醒了。她往進忠身後瞧去,幸虧他沒帶隨從。

  「你一會兒自己去春嬋那兒領罰。」進忠道。

  「是。」瀾翠知道自己理虧,心虛地答應下來。

  魏嬿婉披著外衣從暖閣里出來問道:「怎麼了?」

  進忠站在門外,肩上帽上還綴著雪花,規規矩矩地跪下行了個禮:「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皇上突發高熱,昏迷不醒,您趕緊去寶月樓看一看吧。」

  第612章 可憐的婉婉

  魏嬿婉從容道:「好,你稍等一下,本宮這就更衣。」

  寶月樓,皇帝高燒不退,額頭上覆著濕毛巾,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太醫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寒香見歲月靜好地坐在外間的爐火旁望著窗外的雪景。

  魏嬿婉帶著寒氣進門,衣擺上沾著的雪跡瞬間消融。

  「嬪妾見過皇后娘娘。」寒香見站起身來,敷衍地問了個好。

  魏嬿婉問道:「皇上呢?」

  喜珀領著她來到暖閣榻邊,包頤停下手中的針行禮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魏嬿婉上前用指背貼了貼皇帝的臉頰問道:「皇上怎麼了?」

  「皇上近日,呃身體勞累,加上風寒侵體,這才起了高熱。」包頤道,「娘娘放心,微臣已經給皇上餵了丸藥,待施完針,估摸著有半個時辰就能退燒了。」

  「好,本宮知道了,你全力救治皇上。」魏嬿婉道。

  她來到外間,公事公辦地問寒香見道:「容嬪,皇上是何時開始發熱的,他昨晚可有什麼異常?」

  寒香見冷冷回道:「寅時初刻。昨晚他說身體乏得很,很早就睡了。」

  魏嬿婉對王蟾道:「王蟾,你回宮去傳本宮懿旨,讓婉貴妃安排六宮嬪妃來寶月樓侍疾,兩人一組。」

  「嗻。」王蟾躬身道。

  「進忠。」魏嬿婉又吩咐道,「你派人去朝臣府上傳本宮懿旨,今日早朝取消。各衙門堂官照舊當差,軍機大臣全部到軍機處待命,另外,到毓慶宮告訴太子。」

  「遵旨。」進忠道。

  細碎的小雪在天亮前停了,進忠回到寶月樓時已經到了天亮的時辰,但依舊是陰沉沉的沒太陽。

  「皇后娘娘,消息都已經送到各位大臣府上了,幾位軍機大臣也都已經在軍機處,他們托奴才代為詢問皇上龍體的情況。另外,太子殿下在上早課,聽說了消息,希望能親自為皇上侍疾。」

  魏嬿婉道:「知道了。你去告訴幾位大人,說皇上的病雖來的急,但也沒什麼大礙,調養幾日就好了,讓他們照舊當差,需要御筆硃批的事暫緩幾日。春蟬,你去毓慶宮傳本宮口諭,說本宮代太子向師傅告個假,讓太子來寶月樓侍疾盡孝。」

  包頤醫術當真不錯,皇帝退了燒沒多久就醒了,魏嬿婉讓永琮親自服侍他喝了藥。

  皇帝生病,嬪妃、皇子前來侍疾,宗親命婦請安探望,人來人往,寒香見住著嘈雜不便。

  皇帝又不能移動,魏嬿婉便暫時安排寒香見搬去了寶月樓附近的隆福宮居住。

  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抽身出來回宮歇息。

  接下來的日子,魏嬿婉算是吃到了苦頭。

  皇帝雖然在三天便已經能從床上起身,但是他身體太虛,要想恢復,還得多靜養一段時間。

  所幸寶月樓奢華舒適,又清淨,皇帝便不急著回養心殿。

  這可苦了魏嬿婉。

  寶月樓離皇宮太遠了,先前是皇帝天天起早貪黑地跑,現在輪到了魏嬿婉,她每天就是沒事也得打兩三個來回,有事更是不知道要跑多少趟。

  第613章 久別重逢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入冬以來雪就沒停過,颳風下雪的,就算坐著暖轎也累得夠嗆。

  偏偏這地方是魏嬿婉自己選的,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連抱怨都沒地兒抱怨,心中更是不勝其煩。

  進忠眼見著魏嬿婉的臉色也一日比一日不耐煩,絞盡腦汁想哄魏嬿婉開心。

  這日魏嬿婉在寶月樓與皇帝、軍機大臣議事過後,還得趕回養心殿批摺子。

  剛一進宮,就有一個打掃處的小太監過來,跟隨轎的進忠說了兩句什麼。

  進忠正愁沒法子逗主子開心呢,現在聽到消息,當即眉開眼笑,來到轎旁道:「娘娘,方才打掃處的小安子來稟報,御花園有一場好戲,娘娘您有沒有去看看?」

  打掃處?

  魏嬿婉想起,凌雲徹現在不是正在打掃處當差嗎?

  「娘娘,咱去哪兒?」進忠問道。

  魏嬿婉笑道:「當然是先去御花園看戲了。」

  御花園中,如懿踏著薄雪走在小徑上,仰頭看著樹枝上含苞待放的寒梅。她正在樹下尋摸該折哪一枝來,卻忽見不遠處樹下正佝僂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凌雲徹?」她低聲喚出這個名字。

  凌雲徹許久不曾聽到這個朝思暮想的聲音,緩緩轉過頭來。

  如懿看清了凌雲徹的臉,瞬間揚起燦爛的笑容。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過凌雲徹了,如今久別重逢,十分驚喜。

  凌雲徹拖著掃雪的掃帚,搖搖晃晃地朝如懿走過來。

  天上還飄著雪花,打掃處的管事卻獨獨派了他一個人冒著雪來御花園掃雪。

  一上午了,他掃這裡,雪蓋住那裡,他掃那裡,雪蓋住這裡,手腳早都凍得沒知沒覺,卻還要一刻不停地打掃。

  如懿看著他佝僂殘弱的樣子,眼中不知不覺已經積蓄熱淚。

  「奴才給嫻嬪娘娘請安。」凌雲徹顫顫巍巍地跪下。

  「快起來。」如懿彎腰道。

  凌雲徹拄著掃帚起身,如懿哽咽著問道:「你怎麼變得這樣悽苦,我不是讓容佩給你送了本宮親手挑選的枕頭嗎?」

  凌雲徹也流下眼淚:「奴才不苦,多謝娘娘牽掛,奴才一切都好。」

  如懿欣慰地笑了。

  凌雲徹繼續道:「當初奴才突然被皇上調離翊坤宮,也沒來得及向您辭行,如今看著您一切安好,奴才安心了。」

  如懿眼角滑過一滴淚,她用手輕輕拂去道:「有什麼好不好的,我不是熬日子罷了。」

  她的手上生著青紫紅腫的凍瘡,指尖勉強地塞在素銀護甲中,顯得格外可怖。

  凌雲徹的眼神落在如懿手上,一瞬間忘情地上前捧起她的手,驚訝道:「娘娘,您的手怎麼成這樣了!」

  他忽然想到什麼,四下望了望,又問道:「容姑姑呢?翊坤宮其他的下人呢?」

  如懿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自己出來賞花,就讓容佩留在翊坤宮裡了。」

  自從如懿被魏嬿婉一道懿旨降為嬪位之後,各家安放在翊坤宮裡打探消息的宮人便都被各自幕後的主子調走了。

  畢竟,皇帝連一道降位的聖旨都不願意親自下,可見他對如懿已經不在意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這樣的人根本沒有繼續盯著的必要。

  第614章 你已經不是皇上親封了

  那些充當眼線的宮人們雖然不真心把如懿當主子,但為了打探情報,也願意給翊坤宮裡幹活兒,如今他們一走,翊坤宮的雜事便徹底沒人幹了。

  容佩給如懿當下人,本來就圖的是跟著她仗勢欺人,如今如懿徹底失勢,她也沒有以前那麼殷勤了,平日裡也是對付了事。

  三寶倒是忠心,但是畢竟是個太監,不能貼身伺候,只能掃掃院子打打水。

  如懿沒辦法,所有的事都只能自己親力親為,境遇竟然比當初和惢心在冷宮時還要更糟糕。

  現在她白天要洗衣做飯、打掃屋子,晚上還要映著昏暗的燈光做針線活計,保證自己的溫飽。

  如今冬天水涼,她又沒柴沒碳燒不了熱水,只能用冰水洗臉洗衣,手上很快便起了凍瘡。

  凌雲徹看著那凍瘡,不由想起了當初冷宮與如懿初見時的情形,竟嚎啕大哭起來:「娘娘,您受苦了!」

  如懿微笑道:「吃苦是福,至少我們現在都平平安安的,不是嗎?」

  凌雲徹用髒抹布一般的袖子擦乾眼淚問道:「娘娘,這下著雪,您來御花園做什麼?」

  如懿道:「我打算折一枝梅花回去清供,所以才親自過來。本宮喜歡梅花,就算日子再難,也不能丟了體面。」

  凌雲徹道:「從前都是奴才為娘娘折枝清供,今天能否讓奴才再為您折一次梅花?」

  「好。」如懿點頭道。

  凌雲徹踮起腳來從高處折下花苞最稠密的一枝寒梅,雙手捧著交給如懿。

  如懿剛剛上手去接,卻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厲呵:「大膽嫻嬪,青天白日,竟敢與太監苟且!」

  魏嬿婉扶著進忠的手從樹後面走出來。

  她身後的春嬋看著魏嬿婉與進忠的背影,有些無語:青天白日,到底是誰在和太監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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