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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知雲再坐不住,起身挑了幾個番薯,繞火塘擺了一圈。想著齊山跑這一路,估計衣裳火、鞋面都被雪水浸濕,又去找來乾淨的,搭在木架子上烤熱乎。

  到門口望了好幾回,終於從呼嘯風聲之中辨出二黑歡快的嚶嚶叫喊。沒多久就看見並排走來的齊山和趙漁,大花拉著車慢悠悠跟在後面。

  謝知雲下意識要上前接,被齊山揮手勸退:「還在下雪,別把身上淋濕了。」

  都到家了,心裡踏實不少,謝知雲也沒堅持。轉身進屋往火塘里添幾根結實的木柴,順便給番薯翻個面,就坐在火邊安靜等著。

  一陣冷風湧進屋裡,竄起的火苗都抖了抖,很快又穩定下來。

  齊山掩上門,取下頭頂濕漉漉的兔皮帽拍拍,說道:「幸虧走得早。」

  謝知雲遞過早就準備好的棉帕,給提起竹筐往灶房走的趙漁也扔了一條,「先擦擦,省得著涼。」

  趙漁戴著斗笠還好,齊山卻是連眉毛上都掛了水珠。拿帕子抹上一把,凍僵的臉漸漸找回知覺。

  趁趙漁去灶房整理東西,齊山三兩下換了濕冷的衣裳和鞋襪,身上也暖和不少。

  收拾好後挨著謝知雲坐下,他這才說道:「今兒柴火賣了六十四文,回來買了肥膘子和豆腐,夠吃幾天的。」

  柴火不是稀罕東西,再怎麼漲價,也才一文錢兩三斤,不過換些錢貼補家用還是挺值當的。

  謝知雲點點頭,用木棍將烤好的番薯夾出來,笑著說:「那正好,晚上切些肉片子,和豆腐塊一起燉,再下點兒白菜,也免得炒菜了。」

  「行,」齊山隨意撿起一個番薯,在手裡倒騰兩下,垂眸開始剝皮,「今天也做不了什麼事兒,等雪停了我先把趙哥送下山。」

  他沒刻意壓低聲音,趙漁在灶房也聽得清清楚楚。

  「不用,現在都是大路,好走著。」

  謝知雲偏頭咬了口軟糯香甜的烤番薯,附和齊山道:「還是送一截,驢車到底比你走得快。往後要是雪下得密,趙哥也別上山了,在家歇歇。」

  趙漁本就不是強硬的性子,兩位主家都這麼說,只能應下。

  好不容易等到風雪消停,齊山趕緊套好板車,快馬加鞭把趙漁送到山腳下。

  再回來餵下禽畜,天色更暗幾分。反正沒什麼忙的,索性著手準備晚飯。

  外面又開始下雪,比先前認真了些,不知不覺,地面也蒙上淺淺的一層白。

  一鍋燉而已,沒什麼講究的,很快便可以開吃。

  夫夫倆端著米飯坐在火塘邊,鐵三角上架著陶鍋,還在咕嘟咕嘟冒泡,也不怕涼了,吃飯用不著那麼趕。

  豆腐滑嫩,一夾就碎,齊山用鏟子舀起幾塊,放到謝知雲碗裡,說:「天冷,明天殺只鴨子,熬鍋湯暖暖。」

  雞殺得多,鴨子卻還沒捨得吃,換個口味也好。

  謝知雲咬著豆腐,笑眯眯應下:「就把那隻公鴨宰了,到時再削幾塊蘿蔔進去。」

  蘿蔔清甜和老鴨燉著正合適。

  齊山滿口答應,扒兩口飯又想起一事,「早上出門聽見有人家在殺年豬,明兒要是不下雪,我去找找朱屠戶,先跟他約個日子。」

  「是得提前打招呼,不過也別定的太早,備的草料還剩不少,等到二十一二再殺也不遲。」

  「嗯,多餵幾天應該還能長長。」

  頭一回殺年豬,謝知雲很是期待。捧著碗想了想說:「不曉得臘腸怎麼做的,自家有肉,倒是可以熏一點兒。」

  「張嬸他們不是還灌了賣?我去問問,實在不行請她來幫幫忙,來年自己就會了。」

  往後他們肯定還要餵年豬的,學一學不壞。

  邊吃邊聊,等放下碗筷,天已經完全暗了,雪依舊沒停,不過也沒有變大的趨勢。

  雖說時辰還早,但黑乎乎的,也做不了什麼事,點燈又費油。不如盥洗好躲進被窩,靠在一起說會兒話,也不怎麼冷。

  謝知雲肚子大了,彎腰不大方便,齊山幫他搓腳。見腿有些浮腫,又給揉捏好一陣,直到水涼了,才撈起帕子擦乾水汽。

  掀開被子鑽進去,灌滿熱水的湯婆子已將被窩捂熱乎,不至於激得人一哆嗦。

  夫夫倆挨在一起,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閒聊中不知不覺就進入夢鄉。

  早上起來,天依然陰沉,不多時又下起雪籽,斷斷續續的。

  趙漁果真沒上山。

  齊山煮了一大鍋南瓜末拌葉子糠,去餵禽畜時,專門把那隻老公鴨揪出來,綁了腿單獨罩在竹筐下。

  鴨湯燉的時間久,晌午過後,齊山就燒了水,將鴨子收拾乾淨。

  剁好的鴨肉塊焯出血水,又淘洗兩遍,和蔥姜一起炒香,就可以加水小火慢燉著。等能戳動外皮,削幾塊脆甜的白蘿蔔進去,煮至透亮。

  除了一鍋鴨湯,還蒸了苞米飯,做了白菜燜豆腐。

  鴨肉燉得時間足夠久,十分軟爛,筷子輕輕一碰就從骨頭脫落。吸收了蘿蔔的清甜,既保留肉香,又不會顯得腥氣。

  熱騰騰吃下肚,從胃到身都暖和起來,很是滿足。

  鴨子並不算肥,肉其實不多,但有蘿蔔和湯水,倆個人吃綽綽有餘。

  最後剩下小半,留著明早摻些水熱一熱,還能泡饅頭吃一頓。

  第66章

  同朱屠戶商量過後, 殺豬的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二。

  他倆第一次殺年豬,頗有些手忙腳亂,頭幾天就開始做準備。

  趕豬、刮毛、分肉、灌腸, 樣樣活計都要有人, 單齊山和朱屠戶可顧不過來, 便又喊了何天明和兩個相熟的漢子幫忙。其他平日裡交好的人家也都知會過, 到時只要願意來, 都管飯吃。

  有趙漁在,掌勺做飯的倒是不用另找,他的手藝, 招待大伙兒就足夠。

  人手定好, 細枝末節的小事也不能忘。

  先是上山砍了新鮮的棕葉子,回來搓拴肉的繩結, 也不曉得要多少合適, 最後弄了一大把。肉不會立馬上炕熏著,醃肉的地方要提前收拾乾淨, 鋪上竹笆和草蓆, 血水才不會流得到處都是。

  又去鎮上稱回好幾斤鹽, 豆腐和酒也買了。頭天還跟何家借了燙豬用的大腰盆,用驢車拉上山,擦洗過後擺在院子裡。

  忙著盼著,轉眼就到日子。

  朱屠戶今兒在別個村子還有幾頭豬要宰, 他們是第一戶,時間比較緊。

  因此夫夫倆都起了個大早, 抓緊把家裡收拾妥當,烤了幾個苞米粑粑墊下肚子,就把水燒著。

  一頭豬不小, 開水需多備些,兩口鍋都得用上。倆人坐在灶門口,看火添柴的同時,順便就把蘿蔔、白菜、冬筍擇好洗淨。

  「汪汪!」

  二黑的聲音響起,就有人到了。

  齊山拍拍手,連忙起身去看。是天明天珠兄弟倆和趙漁,他們竟走到一處了。

  「正好在路上碰見,」何天明最後進門,將手裡拎的竹籃遞上前,解釋一句,「絮哥兒沒個人照看不放心,就我和天珠來了。」

  竹籃里放著一把韭菜,還有些干木耳、辣子之類的。倆家關係親近,尋常串門都不會空著手,齊山也沒和他客套。

  接過籃子,笑道:「朱屠戶還沒到,先進屋坐會兒喝杯茶。」

  「不干,我去看看你們養的豬。」

  何天珠和趙漁早鑽進灶房,有說有笑的,頓時熱鬧起來。

  不多時,另外兩個幫忙的漢子也到了,陸陸續續還有些相熟的、想買肉的村民。

  太陽升起,外面漸漸沒那麼凍手。

  滿滿兩鐵鍋水開了有一陣兒,朱屠戶總算是上山。

  他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聽說水已經燒開,歇都沒歇,就招呼幾個漢子去豬圈抓豬。自己則把挎著的木箱打開,摸出大小形狀各異的刀子在板凳上一字排開。

  一直好吃好喝的養著,日日三頓從沒少過,昔日的小豬仔終於長成兩百來斤的大豬,不再能抓著後腿提來提去。

  它或許也嗅到危險氣息,變得暴躁不安,在圈裡躥來躥去。齊山和何天明費了點功夫才把它趕到門口。

  四個漢子圍著黑豬,又是拉耳朵,又是揪尾巴,半拉半趕,總算把它弄到板上按著。

  在門口看著的趙漁趕忙進屋把放了姜蒜末、鹽巴和清水的木盆端來,在豬脖子正下方接好。

  待他走了,朱屠戶挑出一把尖刀,喝一聲:「都按緊喏!」

  謝知雲懷著身孕,不敢出去看,但聽嘶喊聲越來越微弱,也曉得一切順利。趕緊幫忙趙漁他們把滾燙的開水舀進空著的木桶、木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齊山就進來提水。

  進進出出好幾趟,兩大鍋開水便一點兒不剩。

  院子裡,熱氣騰騰,幾個漢子都沒閒著,要麼拿著瓷片刮毛,要麼提了水退到院外灌腸。

  二黑聞到血腥味,在院子裡亂轉,難免蹭到些髒東西,被齊山教訓一頓,才乖乖跑回窩裡躺下。

  兩口鍋都騰出來,趙漁他們也開始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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