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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師弟便是那天下第一……?!」

  叢林之中一聲驚呼響起, 寧千岫甩了甩手回到遠處, 便看到言泉驚恐又謹慎的視線:「何方妖孽,竟敢奪舍我們寧師弟!」

  寧千岫挑眉回望:「想不想學真正的攬月劍法?」

  言泉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終究還是屈服下來:「寧師弟,我這回可是要全力以赴了!」

  三招之內,言泉手中長劍便被挑飛,他看著寧千岫樸實無華的劍招舞出虎虎生風的架勢,皎潔月色也因此遜色三分。

  言泉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許久,終於顫顫巍巍地收了劍,口中喃喃:「天老爺,天下第一居然是我師弟,我、我……」

  鍾善面上亦有震驚之色,愣怔許久才回過神來:「原來如此,難怪一路走來這些怪事總要將寧師弟牽扯進去。」

  蔣流雲則是感慨之色更多,沉默許久嘆了口氣:「成仙之道,竟是一場幻夢麼?」

  這話一出口,才熱鬧些許的場面又冷下來,每個人的神色都複雜不已。

  「那、那個……」言泉小心翼翼地開口,「寧師弟,我還有別的劍法有困惑,不如……」

  寧千岫看著言泉一驚一乍的模樣不由失笑:「言師兄,那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如今可沒有那麼大的名聲。」

  此刻的言泉全然沒有了剛才威風的模樣,手腳都不知往哪放,鍾善實在看不下去,往師弟腦門上一敲:「正事要緊。」

  江念神色凝重:「連凡人都要干涉,他們到底需要多少靈力?」

  「集眾人之力,當真能敲開仙門麼?」

  長生不老的仙人是多少人踏上這條漫漫修真路的原因,如若付出這些代價能得天道青睞,怕是聖人也無法忍住。

  不過是旁人受苦,比起自己的功成名就來說,簡直微不足道。

  即便是他們,也無法否認有那麼一瞬動搖。

  言泉撓了撓腦袋:「我想不到那麼遠,也沒指望自己能成仙,小時候被仙人帶走時想的便是要保護更多人,既然如此,成仙也沒有那麼重要。」

  鍾善與江念相視一笑:「凡塵已有羈絆,成仙未必能有如今這般充實,倒未必不是一種解法。」

  蔣流雲神情不如幾位師弟那麼輕鬆,無奈苦笑道:「這些年如此苛求自己,到頭來卻只是自討苦吃……抱歉,實在是有些亂,待我會宗門仔細想想罷。」

  寧千岫將眾人面色收入眼中,及時轉了話題:「但無論如何,若我們不能制止,怕是整個修真界都要被拖入其中。」

  鍾善臉色並未好轉:「對方始終隱而不現,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想來未必沒有防備。」

  寧千岫瞥了眼識海中暗下的信號表示,唇角一掀:「總有他不知道的。」

  鍾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成了,也別想那麼多,先從寒霜門入手查起,我與江念將青石城的事務穩定下來,便會回到雲隱宗。」

  言泉頓時眼前一亮:「師兄回來,我們勝算定然要高上幾分!」

  「蔣師兄同掌門關係好,應當能套出不少消息,此事便交給你了。」

  寧千岫還未開口,幾個人便把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恨不得即刻就飛回雲隱宗,同寒霜門大幹一場。

  「看來也沒想像中那麼可怕,你的擔心實屬多餘。」

  諸己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寧千岫伸手一彈劍靈的額頭。

  「你也好不到哪去。」

  三年之後,影峰長老沈渡成為繼天下第一之後第二位飛升之人去往仙界,宛若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自此群星時代的帷幕終於拉開。

  一時間,各派飛升之人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隔三差五便有大能飛升仙界,久而久之,飛升已成為修仙界見怪不怪之事。

  影峰之上,寧千岫跪在瀑布之下一處無名碑前,無言擦拭著玉石雕琢而成的碑面。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寧千岫沒有回頭,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師父可是飛升而去,寧小友立碑,可是在咒她老人家。」

  一壺酒擱在石碑面前,掌門隨意地盤腿而坐,分明是要弔唁,卻自顧自地將作為貢品的酒罈打開,替兩人倒了一碗。

  「你應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三日前,師父便已無藥可醫了。」

  雲非白拍了拍寧千岫的肩:「該做的你師父都做了,此刻離去,也算是沒有遺憾。」

  寧千岫沉默片刻,忽然開口:「不渡海邊,葬劍谷中以及哭魂崖下,都是你。」

  雲非白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寧千岫:「何以見得?」

  寧千岫挑眉:「沒有原因,只是直覺。」

  雲非白將碗中清酒一飲而盡後笑起來:「什麼都沒有便想套我的話?」

  寧千岫禮尚往來地抿了一口:「願者上鉤。」

  雲非白無奈地搖了搖頭:「天下第一開這個口,我又怎會不認?」

  「這麼巧,掌門也在?」

  「影峰倒是難得這麼熱鬧。」

  「掌門可安好?」

  腳步聲紛來沓至,鍾善幾人出現在瀑布之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碑旁。

  即便已過去許多時日,沈渡的離去仍舊是眾人心上一道無法磨滅的傷口,言泉愣愣摸上碑面,許久紅著眼眶低聲開口:「沈師姐……當真不在了麼?」

  影峰之中只余颯颯風聲,沒有人回答言泉的自言自語。

  「好了,也別垂頭喪氣了,我今日來便是為了給你們送消息。」

  雲非白滿足地將酒罈喝空,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壺。

  「寒霜門馭獸長老業已招認,明日雲隱宗便會將一切公之於眾,屆時便是你們探查的機會。」

  雲非白看向寧千岫:「在此之前,你要繼任影峰長老,屆時各門派都回來觀禮。」

  「在這之後,你便再沒有退路了,寧小友。」

  雲非白正正神色:「那是一條血路,一朝踏錯,要得便不只是你的命,還得搭上整個雲隱宗。」

  寧千岫跪在沈渡的墓碑之前,仔仔細細地將整座墓碑瞧了一遍。

  他猶記沈渡最後時日的情景,那時她整個人都成了一塊破碎的琉璃,奔涌流淌的血液與緩慢跳動的心臟清晰可見。

  她每動一下便有碎裂聲響起,其中疼痛不言而喻,可至始至終沈渡都沒有皺過眉。

  那段時日,沈渡大部分時間都處於離魂狀態,寧千岫自瀑布之下靜坐之後便會陪在師父身側,看著她喜怒不辨的神色。

  沒人知道在這段時日她究竟看到了什麼。

  最後一日,沈渡難得從這樣虛無的狀態中醒轉片刻,看著面前的寧千岫,唇角一勾露出平生最大的笑容來。

  「千岫,我該走了。」

  寧千岫跪在沈渡床邊,無數話語堵在口中,卻說不出任何字。

  他們的師徒情分總是那樣短,一眨眼便到了頭,他卻覺得如此漫長。

  寧千岫至今對兩世沈渡截然不同的性格感到不解,如今或許也找不到答案了。

  但若沈渡哪日被人奪舍了,問他更喜歡哪一世的沈渡時,他大概會答得毫不猶豫。

  他親自拜的師父,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到最後,沈渡也沒問出這樣的話語,他只是靜靜看著寧千岫,那雙眼睛仍是初遇時的澄澈。

  仿佛沈渡生來便沒有任何執念會困住她。

  寧千岫湊近了,聽見師父輕聲開口:「寧千岫,你不是任何人,做你自己便好。」

  「為師對你從來只有一個希望——」

  「望你萬事順遂,得償所願。」

  瀑布之下一陣風吹來,掀起寧千岫的衣袍,他終於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沈渡的身體碎成了千萬片,到最後什麼都沒留下。

  一切都還未了結,為了不引起注意,甚至連立碑,都只能是一塊無名碑。

  所有人都說沈渡飛升成功,成了那法力無邊的仙人。

  寧千岫仰頭看著陰沉的天色,袖中手指攥緊。

  不該是這樣。

  他要讓這塊碑上刻下沈渡的名字,要那些人付出慘痛代價。

  他要讓所有人都明白——

  這是一條沒有結果的漫漫長路。

  第68章 「我知道了」

  三日後, 雲隱宗宣布影峰長老繼位人選,再修真界掀起軒然大波。

  修真界近來不太平之事皆與寧千岫有關聯,自然引起不少人關注和猜疑。

  自哭魂崖一事後, 寧千岫更是在門派之間名聲大噪,短短几年成為大乘期修士的事實已是人盡皆知。

  世人談論起寧千岫, 皆道是天下第一之後唯一能與其相提並論的天縱奇才。

  因而此次繼任大典稱得上萬眾矚目。

  天色未亮, 山腳下便站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修士, 想一睹少年天才的模樣。

  「當真是不一樣,當年雲隱掌門繼任之時排場也沒這麼大吧?」

  「看來兄台還是不問世事久了, 且不說影峰之於雲隱宗到底是何地位, 便是寧千岫如今修為,便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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