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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西戎新上任的是一位女首領。」柳淳熙指尖輕輕點了點面前的茶杯,有條不紊地分析著當下各方局勢,「如今南燕、北梁、西戎的掌權者皆是女子,只剩下東辰了。」

  「大將軍您作為南燕的第一位女將軍,自然深知這『第一』的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您當初憑藉著多大的野心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所以我想…大將軍應該很能相信一個女人的野心。」

  「蘇璐櫻也好,梁楓玥也罷,她們能登上如今的高位,皆是源於野心,而東辰長公主正好也有著野心。」柳淳熙的話語仿佛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讓滿玄竹不禁開始想像未來的場景,「倘若舉兵造反成功,那麼蕭景玉便能成為南燕的第一位女帝,在那之後,東辰想必也不會太久。」

  「到那時,四國的掌權者便全是女子。」柳淳熙描繪這未來的圖卷,她知道滿玄竹不會再拒絕:「大將軍應該能夠理解這意味著什麼。」

  燭火被風吹得晃動,燒得噼里啪啦,屋內的氣氛也十分焦灼。

  不知過了多久,滿玄竹與蕭懷英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後滿玄竹緩緩開口:「此事關乎重大,容我們再斟酌斟酌。」

  柳淳熙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能得到這二人這句話,便意味著她已成功說動她們。

  ……

  景陽五年六月,征安大將軍帶領八萬蕭家軍起兵造反,短短五日便攻下汐月城,朝著京城前進。

  遠在一邊的北梁皇宮之內,一陣清脆的聲音接連發出。

  梁楓玥怒目圓睜,猛地將桌上的花瓶瓷器悉數掃落,御書房內但凡能砸的物件,皆在她的盛怒之下慘遭厄運。

  她破口大罵:「一群廢物!找了整整一月,連個國師都尋不回來,朕要你們有何用?」

  書房內,數人戰戰兢兢地跪地,頭垂得極低,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慎,便成為陛下怒火的下一個發泄對象。

  就在這時,門口的侍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進書房,在梁楓玥耳邊低語了幾句。

  梁楓玥的情緒漸漸平復,微微抬了抬下巴,冷聲道:「傳他進來。」 旋即又對著地上跪著的眾人怒喝道:「還不快滾!接著給朕找!」

  話音剛落,書房內頓時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眾人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隨後一人恭敬地走進書房,稟報導:「陛下,十日前南燕的征安大將軍舉兵造反,如今南燕已然爆發內戰。」

  內戰?

  這一句話說完,梁楓玥的腦海極快地閃過許多畫面…

  她憶起,上一世即便沒有柳淳熙的助力,自己還是在三年前登上了皇位。細細算來,南燕爆發內戰的時間,似乎也正是此時,而在之後的幾年,東辰的長公主同樣登上了皇位。

  將過往發生的種種與上一世相對照,梁楓玥陡然驚覺,有些事竟與上一世如出一轍。

  她微微眯起雙眼,心中湧起一個大膽而神奇的猜測:難道命運的節點無法被人力改變?難道有些事從一開始便已註定?

  可是…可是…

  可是為何這一世在水中救起她的不是柳淳熙?

  梁楓玥的胸口劇烈起伏,這個突如其來的猜想讓她震驚得連退幾步。

  不,不對!她在心中瘋狂否定,自己剛剛的猜測一定是錯的,命運的軌跡必定能夠改變,否則…否則這一世救她的理應還是柳淳熙。

  底下的大臣垂著頭,並未瞧見梁楓玥此刻的失態,仍不緊不慢地說道:「而且叛軍中出了一位軍師,對南燕各地的情況了如指掌,如今不過十日,叛軍便已攻下兩座城池,照此速度……」

  「軍師?」梁楓玥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當即打斷大臣的話,再度陷入回憶。

  上一世南燕內戰時,北梁尚在休養生息,雖未趁機攻打,但她還是聽聞了一些傳言。

  據說叛軍之中有一位足智多謀的軍師,被人們傳得神乎其神,那時的梁楓玥只當是無稽之談,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神機妙算之人?

  然而不知是否因柳淳熙的消失,此刻聽聞「軍師」二字,梁楓玥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柳淳熙的面容。

  軍師…柳淳熙…南燕女帝…

  不知梁楓玥究竟想到了什麼,她的雙手猛地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臉上漸漸浮現出瘋狂之色,眼眸中更是醞釀著如風暴般的殺意,仿佛能將世間一切都摧毀殆盡。

  「哈…哈哈…」梁楓玥抬手捂住額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那些上一世被遺忘的細節,此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通通都想起來了。

  她頓時眯著雙眼,冷冷地看向地上一片狼藉,寒聲道:「去,將沈家家主召進宮來,朕有要事與她商議。」

  沈家是北梁數一數二的世家,擁有諸多財產,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在北梁前不久剛結束的內戰中沈家出了不少力,梁楓玥此時召沈家家主進宮,想必是有什麼計劃。

  天空飄來了一團黑雲,沉沉壓在皇城之上。

  一輛馬車在宮門前緩緩停下,車輪與石板路摩擦,發出沉悶聲響。一位身著月色錦袍的女子從馬車中走下,她神色冷靜,在宮門前的侍衛審視下未露絲毫慌亂。

  步入宮門,入眼便是長長的宮道兩側,沈悅心腳下的青石板路似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她的步伐不疾不徐,絲毫不受這靜謐而壓抑氛圍的影響。

  來到御書房外,沈悅心深吸一口氣,整理衣衫,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她踏入房內,微微躬身,聲音清朗:「陛下,草民沈悅心奉命而來。」

  「吱嘎」一聲,房門關上,連同裡面的談話聲一起隱沒。

  許久之後,緊閉的房門再次打開,沈悅心穩穩從中走出,在坐上馬車時,她回頭望去,神色依舊平靜無波,眼底深處卻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第122章

  征安大將軍帶著軍隊不斷朝著京城挺進, 京城內人心惶惶的氛圍如陰霾般籠罩,尤其是朝堂之上的官員們,更是人人自危。

  此刻那些官員們依舊在朝堂上激烈地商討著對策, 吵吵嚷嚷,整個朝堂嘈雜得仿佛不再是莊重肅穆之地, 反倒像是市井間喧鬧的集市。

  白音沫隱匿在暗處, 不過短短片刻, 便覺難以忍受, 她向來對這些朝堂紛爭毫無興趣,在轉身欲離開之際,卻聽到蘇璐櫻的聲音傳來:「派程老將軍前去平反。」

  她的目光瞬間定格在一人身上, 那人身姿挺拔, 靜靜地立於朝堂之中,然而誰又能知道,此人的內心是否又如面上平靜。

  白音沫沒再多做停留,轉身揚長而去, 反正宮中守衛森嚴, 蘇璐櫻身邊也自是不乏保護之人。

  現在雖是夏季,但今日難得是個陰天,狂風呼嘯, 似乎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即便如此,白音沫依舊沒有改變既定的計劃。

  她來到長街的一家酒館,買了兩壇酒,而後翻身上馬, 朝著京城郊外疾馳而去,一路越走越偏僻, 最終她停在了一片荒草叢生的墓園前。

  白音沫的目光並未在其他墓碑上過多停留,而是徑直走向一座墓碑,這座墓碑相較其它的顯得新些,卻也已有了歲月侵蝕的痕跡。

  她熟練地打開一壇酒,將酒緩緩全部傾倒在墓碑前,隨後才打開另一壇,仰頭灌下。

  烈酒順著喉嚨而下,如同一團火焰在灼燒,白音沫坐在墓前,卻久久未語,目光始終凝視著墓碑上的字:蛛絲鄺鶴閒之墓。

  放眼望去,其他墓碑上的刻字皆以「蛛絲」二字開頭,這裡…是蛛絲的懷翼園,所有死去的蛛絲成員都長眠於此。

  「今日…我又來了。」白音沫環顧四周,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大概不願見我,可如今我發現除了你,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真夠諷刺的,鄺鶴閒……」白音沫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之色,不知這嘲諷是針對鄺鶴閒,還是她自己,「明明以前在蘇府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你,沒想到如今卻只能找你傾訴。」

  這五年來,白音沫時常會來到這裡。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來,明明是她親手殺了鄺鶴閒,明明曾經她最厭惡的便是鄺鶴閒,明明她與鄺鶴閒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短短兩年。

  白音沫冷笑一聲,再次仰頭灌下一口烈酒,一抹嘴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猛地盯著墓碑問道:「你會怪我嗎?怪我沒把你和葉崧雪葬在一起?」

  話音剛落,她又笑了起來:「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離開蛛絲後不與她好好相伴,卻跑去做了柳淳熙的師尊。」

  「你要是不摻和那些事,說不定現在正和葉崧雪一起遊山玩水,賞花賞月呢……」

  白音沫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額頭輕輕貼著墓碑邊緣,情緒陡然低落:「和愛人一起賞花賞月…我也想啊,可惜這輩子是沒機會了。」

  「不過…幸好你也沒有實現。」她側過頭,鼻尖觸碰到冰冷的墓碑,輕笑兩聲,然而笑容忽然凝固在臉上,因為一個人的身影在她腦海中突然浮現:「風嵐也沒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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