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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溪將盒子遞給了白逸思:「樓主說等首席醒來後,讓我把這個小盒子交給首席你。」

  白逸思立馬拿過來打開察看一番,這是真的凝清丹,並未被調換,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要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了,白逸思便不在這裡停留,將小盒子揣好後就說了句:「走了。」

  鍾溪在白逸思背後欲言又止,想提醒白逸思注意自己身上的傷,最好再待幾日,但她惜命,比起被殺,還是被樓主扣錢好一些。

  在踏出門前,白逸思回頭問了一句:「我昏迷了多少日?」

  鍾溪回道:「…半月。」

  「什麼?」白逸思臉色一變,遭了,她刺殺北梁皇帝時就差不多一月了,她又昏迷了半月,柳淳熙不罵死她才怪!

  她急忙問道:「嵐越公主回京了嗎?」

  「嵐越…公主?」鍾溪看起來呆呆的,白逸思忍不住嘖了一聲:「算了,想來也回京了。」

  說完她快速地離開了房間,沒看見鍾溪欲言又止的神情。

  白逸思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忽然聽見一個方向傳來了喧鬧的人聲,她走了過去。只見長街之上,一支殯儀隊伍緩緩前行,打頭的是身披素縞的宮人,手持白色招魂幡,幡上的綢帶在寒風中瑟瑟擺動,似在低訴著無盡的哀傷。

  八名健碩的侍衛抬著公主的靈柩,步伐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似承載著整個京城的悲痛。靈柩之上覆蓋著繡有皇室圖騰的白色錦緞,此刻卻在黯淡的天光下,失了往日的華彩,街道兩旁,圍滿了神色哀傷的百姓。

  嚯!這是宮中誰離世了?這麼大陣仗。

  說起來白逸思還不知道現在皇位落到了誰手裡,她不斷張望著,看著一旁抹著眼淚的老婆婆,不禁問道:「婆婆,這是誰離世了?」

  老婆婆聽到問話,抹眼淚的動作猛地一頓,抬起頭用一種詫異的眼神打量著白逸思,那眼神仿佛在說,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不過老婆婆到底還是心善,壓下疑惑,為白逸思解答:「這是嵐越公主的靈柩啊,姑娘。」

  白逸思聞言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心中猛地一震,一時竟有些恍惚,懷疑是不是之前受傷把腦子傷著了,又或是周圍太過嘈雜,以至於自己聽錯了。

  她定了定神,忍不住再次問道:「老婆婆,您剛說這是誰?」

  第111章

  這一刻, 周遭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在白逸思耳邊被無限放大,似洶湧的潮水將她淹沒。

  她頓覺天旋地轉,腳下的大地仿佛裂開一道深淵,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狠狠吸入無盡的黑暗,靈魂好似也被扯得粉碎, 化作一片片飄散在這濃稠的哀傷與絕望之中。

  待她再次抬頭時, 雙眼儘是充血的赤紅, 死死地盯著那支素白的送葬隊伍, 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冒出。

  白逸思全然不顧身上還未癒合的傷口,傷口處的疼痛如烈火般灼燒,卻無法阻擋她。

  她仿若一頭困獸, 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個又一個人, 步履踉蹌卻無比堅定地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而後不顧一切地朝著送葬隊伍狂奔而去。

  剎那間,驚呼聲、怒罵聲、疑惑聲交織在一起,如同炸開的鍋。未癒合的傷口被撕裂, 殷紅的鮮血迅速滲出, 浸染了衣衫,在素白的底色上暈染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隊伍中的羽林軍敏銳地察覺到白逸思的靠近,瞬間拔劍出鞘, 寒光閃爍,厲聲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白逸思充耳不聞,她的眼中只有前方那承載著無盡哀傷的靈柩。

  一把把閃著森寒光芒的長劍朝著她刺來,她身形如鬼魅般旋身躲避,實在躲不開的攻擊, 她便硬生生承受。

  「不要讓她靠近公主的靈柩!」

  「快殺了她!」

  周圍的百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慌亂不已,紛紛附和:「快點殺了她!」

  「不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靠近公主的靈柩!」

  白逸思仿若被一股瘋狂的執念驅使, 以驚人的速度突破重重包圍,朝著靈柩奮力奔去。她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多,鮮血順著她的肢體不斷滴落,在身後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血印。

  此刻的她已徹底聽不見任何聲音,腦海中、眼眸里、心尖上,唯有那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靈柩。

  終於,白逸思拼盡全力衝到了靈柩跟前,毫不猶豫地一把掀開棺蓋。

  周圍瞬間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那聲音尖銳刺耳,震得白逸思耳膜生疼,而當她看清靈柩里的情景時,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竟微微放鬆了些,可依舊懸著。

  靈柩之中,空空如也,並沒有她所懼怕看到的那具冰冷的屍體。

  但下一秒,白逸思瞬間回過神來,一股熊熊燃燒的滔天怒意如洶湧的海浪般席捲了她的全身,她緊咬著牙,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白、音、沫!」

  她猛地揮開那些仍欲取她性命的羽林軍,腳下輕點,運起輕功,朝著繡春樓的方向疾馳而去。

  高樓之上靜謐的房間內,白音沫手持一塊素淨的絲帕,正輕柔地擦拭著一把長劍。

  劍身修長,在她的擦拭下寒光流轉,待擦拭完畢,她手腕輕轉,利劍歸鞘,那一瞬間,凜冽的寒光被穩穩封住。隨及她將長劍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旁精緻的劍架上,金屬質地的劍架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冷光,與劍相得益彰。

  看著劍架上的長劍,白音沫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一月之前。

  那夜,雨意外地冷,冰冷的雨水如注般砸落,淋在她和鄺鶴閒的身上。雨水順著她的髮絲不斷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衫,寒意從肌膚直透心底。

  她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毫不猶豫地吞入口中,一股熱流在體內奔騰而起,內力瞬間充盈。這丹藥雖能在短時間內極大地增強一個人的實力,卻也有著致命的弊端——藥效僅能維持一個時辰,而一個時辰之後,服用之人便會遭受兩倍的反噬,痛苦不堪。

  彼時白音沫為了欺騙白逸思,讓自己佯裝重傷,此刻她身上的舊傷還未痊癒,可若想要戰勝眼前的鄺鶴閒,這粒丹藥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抬眼望向鄺鶴閒,只見鄺鶴閒周身氣息紊亂,已有走火入魔之勢。不知為何看著這般模樣的鄺鶴閒,白音沫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往日在蘇府的時光,雖然她與鄺鶴閒僅僅相處了兩年。

  「鄺鶴閒,當年你說想和我比試一場,可不久之後我便離開了銀翼。如今,這約定終於可以完成了。」白音沫輕聲呢喃,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猛地將重劍立在地上,對著雙目充血、仿若癲狂的鄺鶴閒抬了抬下巴,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決絕:「來,讓我們在今日分出勝負!」

  話音剛落,兩人裹挾著磅礴的雨水,如兩道閃電般沖向對方。一時間,劍光閃爍,劍與劍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急促,雨水在劍氣的激盪下四濺紛飛,場面驚心動魄。

  然而白音沫終究還是低估了葉崧雪在鄺鶴閒心中的分量,她怎麼也沒想到,僅僅是葉崧雪去世的消息,竟能讓鄺鶴閒徹底走火入魔,陷入瘋狂。

  白音沫本不想取鄺鶴閒的性命,可事態的發展漸漸脫離了她的掌控。在戰鬥的尾聲,鄺鶴閒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體內的內力肆意亂竄,沖得她經脈寸斷。

  白音沫被她一掌拍倒在地,泥水濺滿了她的全身,緊接著鄺鶴閒高舉長劍,朝著她奮力刺來,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之時,鄺鶴閒的動作卻突然一頓,緊接著狂吐一口鮮血。

  白音沫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迅速拿起身邊的劍,狠狠刺中了鄺鶴閒的心口。最終,鄺鶴閒的身體緩緩倒下,重重地砸在泥水中。而白音沫也沒能躲過鄺鶴閒的最後一擊,被她刺中了側腰,鮮血迅速滲出,染紅了她的衣衫。

  白音沫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在蘇府時,鄺鶴閒就打不過她。

  她強忍著傷口的劇痛,緩緩撐起身子,在鄺鶴閒的面前緩緩蹲下。

  雨水依舊不停地灑落,打在兩人的身上。

  白音沫的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了無盡的哀傷,她伸手輕輕抹掉鄺鶴閒下巴粘著的血,那血與雨水混合在一起,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滑落,最終滲入冰冷的 地底。

  「為什麼?」白音沫喃喃自語,心中滿是疑惑。

  既然愛到聽到她離世的消息就走火入魔,那為什麼當初又不願意見她呢?

  「嘭!」

  一聲巨響打斷了白音沫的回憶,她來不及躲避便被一雙手緊緊扼住脖頸,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被白逸思按著往桌上壓,桌子承受不住她的力道,竟從中間斷裂。

  「呃…」白音沫喉嚨里逸出一聲痛哼,臉憋得通紅,目光迅速在白逸思身上掃過,眼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擔憂。

  白逸思壓低聲音,質問道:「柳淳熙在哪裡?」

  白音沫的所有情緒瞬間消失,冷冷一笑,吐出兩個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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