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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寧毓承走上前,在他旁邊坐下,道:「既然困,怎都不多睡一陣?」

  「敲鑼打鼓哐噹噹,我在床上聽得一清二楚,哪還睡得著。等下我要去府衙,秋闈之後,要安排舉人進京春闈。」夏恪庵抱怨著,啜了口濃茶。

  舉人進京春闈,地方州府會派差人相送,提供進京的盤纏。地方州府所給盤纏不多,吃住也簡陋。有些富紳子弟看不上眼,則會自己進京。

  寧毓承他們人多,準備包下一艘船進京。為了不急著趕路,在三日後就會出發。

  夏恪庵打了個呵欠,看上去很是疲憊。他怔怔望著天際飄散的雲,失落地道:「小七,薛學正說我會害了你,他人雖囉嗦。有些話說得也對。但願這次進京,你能順順噹噹。」

  昨日夏恪庵醉酒後,拉著寧毓承說了許久。薛學正以及一眾官員,對他的文章皆不發表看法。這足以說明,官員在涉及自身時,君子之風蕩然無存。

  決定成績要靠著大家的爭論,寧毓承認為本身就荒唐。因為他文章本身,在荒唐中又添了滑稽。

  夏恪庵承受了重重壓力,他想寧毓承的文章被人看到,以及他的立場。又擔心寧毓承風頭過盛,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

  寧毓承靜默了下,道:「舅父,以前很少有人提及此事,能提的人,念著自身的利益,他們不會提。有人跳出來提了,受到了無數的反對,最後還是失敗了。我不敢想著自己能成功,這將會是一個非常非常漫長的過程。倉稟實而知禮節,人人能吃飽飯,讀書,方才有可能。我之所以現在會提出來,我希望有人會看到,會聽到,會認真去想,會有人與我一樣。等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會有更多的人去做,去努力推進。」

  夏恪庵神色動容,道:「我認識許多遊俠兒,他們熱心腸,到處行俠仗義,官府對他們最為討厭,頭疼。要是律法公道,何用遊俠兒出來替天行道。那些君子們,這時反倒都不見了人影。故而,我平生最恨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寧毓承笑起來,道:「舅父,你還沒用早飯吧?我讓福水去給你端來。」

  「我不吃了。」夏恪庵沒甚胃口,準備吃上一盞茶就走。

  這時,夏夫人一臉高興走了進來,聽到夏恪庵的話,揚眉問道:「你為何不吃?」

  夏恪庵臉上堆滿笑,不由自主放下了茶盞,道:「大姐來了,呵呵,我說不吃茶,不吃濃茶了。」

  「去拿飯食來,給他煮碗雞湯麵。」夏夫人白了夏恪庵一眼,吩咐了福水幾句,又去念叨夏恪庵:「昨夜你就幾乎沒動筷子,酒水酒水,酒也是水,你現在又喝一肚皮濃茶,等下腸胃該難受了。」

  夏恪庵在夏夫人面前,自是只回答對對對,「大姐,給你道喜了,快給我賀喜的紅包!」

  夏夫人嗔怪地拍向夏恪庵伸出去的手,只見他手掌上,躺著一隻赤金蝴蝶簪。蝴蝶眼睛鑲嵌著兩隻紅寶石,做工精緻,看上去靈動極了。

  「你成日盡顧著忙,連阿笙生辰都忘了。這隻蝴蝶簪,我從沒有戴過,阿笙喜歡蝴蝶,你拿回去送給她。」

  夏恪庵眉開眼笑收下了,道:「還是大姐最好。我有時一忙,就顧不上這些,大姐以後多提點我。」

  夏夫人不搭理夏恪庵了,她笑吟吟看著寧毓承,道:「小七中了解元,這是大喜之事。前兩日我就給阿瑛去了信,讓她回府一趟。阿瑛回了話,她下午便會道。等下晚上我們娘幾個一起用飯,一家子慶賀一下。」

  他們姐弟幾人已經許久沒有齊聚在梧桐院。前去京城春闈,若考中之後便要派官,若非留在京城,便要外派。除非夏夫人跟著他到任上,以後母子親人就分隔一方了。

  考中秋闈是高興之事,夏夫人不提這些傷心事,寧毓承如何能不明白。不過他沒有多說,只笑著道好,「我反正沒事,等下我出城去接三姐姐。」

  「行,你去吧。」夏夫人點頭,她略坐了一會,等夏恪庵用完雞湯麵離去,她張羅著替寧毓承收拾行囊。

  寧毓承接了寧毓瑛回府,寧毓瑤與他一起到梧桐院,與夏夫人熱熱鬧鬧吃了晚飯。

  放榜後的各種慶賀,風言風語,寧毓承都沒去管。

  兩日後,寧毓承與寧氏幾兄弟,加上周氏帶著小郎,寧毓瑤幾個小娘子。堪堪擠入秋闈末尾,還未從驚喜中回過神的趙春盛,一起登上了前往京城的船。

  船行駛得慢,一路走走停停,下船前去有名之處遊玩。

  到京城時,已經進入年底。過年京城本就熱鬧,恰逢春闈之年,在碼頭停靠的船沿河等候,遠遠看去,河上的船仿佛變成了看不到首尾的巨舟。

  寧毓承他們的船從清早等到了快中午才靠岸,寧毓瑤走上甲板,她就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好冷,好多人啊!」

  碼頭上人頭攢動,車流不息。扛著包裹的力工,大聲吆喝著:「讓開讓開,小心撞到!」

  京城先前下過了雪,雪後比下雪時還要冷。寧毓承他們都穿上了厚厚的大氅,他見寧毓瑤怕亂了髮髻,不可能戴風帽,手一抬,將她風帽嚴嚴實實扣在了頭上。

  寧毓瑤怒回頭,見是寧毓承,她白眼朝天,不情不願戴上了,又伸手去摸髮髻:「七哥真是,阿淼,你快替我瞧瞧,我的髮髻可有亂掉。四姐姐,你的口脂暈開了,這裡這裡,哎喲,我來幫你。」

  寧毓承忍著笑,寧毓瑤愛美,幾個小娘子在船上時,為了挑下船時穿的衣衫,都費神了好幾天。

  周氏娘家派了人來接,寧悟明差來的長平也早早等在了那裡,他怕人多寧毓承看不見,搖晃著雙手喊道:「七郎,這裡,這裡!」

  寧毓承看著周氏小郎他們先下去,交代福山他們與長平帶來的僕從搬運行囊,與寧毓閔最後下了船。

  長平領著他們到了馬車前,周氏帶著小郎先回娘家歇息,再來給寧悟明請安。外面冷,小郎受不住,周氏的車馬先離開,寧毓承也朝車邊走去。

  這時,長平被一個身穿緋色圓領長袍,頭戴冠貌,生得白白淨淨的中年男子叫住了,他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抬手與寧毓承見禮:「可是寧相的公子七郎君?在下姓陳,在陛下身邊當差。」

  寧毓承一聽,再端看他的容貌打扮,紫色緋色在宮內不能隨便穿,便知他是在陛下身邊當差,品級不低。

  「原來是陳大伴,給陳大伴見禮了。在下正是寧七郎寧毓承。」寧毓承忙客氣施禮。

  陳大伴避開了,道:「陛下聽寧相提到七郎君一行今日進京,差在下來,召七郎君進宮,陛下口旨,想要瞧瞧寧相的嫡長子,可像寧相一般風流。」

  剛下船就要進宮,陛下只怕不是看他生得如何,是要給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寧毓承心中琢磨著,面上不顯,恭敬謝恩應是。他與寧毓瑤她們匆匆交代了句,上車跟著陳大伴往宮城駛去。

  ……

  第128章 ……

  京城天氣不比江州府,雪後的風吹在臉上猶如刀割。雖是如此,街頭巷尾依舊車水馬龍。從正陽門進去,能同時容十輛馬車經過的御街兩旁,各式店鋪林立,招牌飛揚。三層高的鋪子前,搭著高大的彩樓,夥計在門前大聲吆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娘巧笑倩兮,招呼著相熟的客人。

  除去大齊的百姓,還有明顯來自番邦的異域客人,他們帶著奴僕,腰間挎著綴滿寶石的寶刀,行走在街頭,旁人並不覺著怪異。看來京城平時也這般,對於高鼻深目的異域人,見多識廣的京城百姓已司空見慣。

  在江州府,除去在出海的碼頭,番邦的舟船能短暫停靠,補給清水吃食,番邦人一律不許下船。番邦海船必須在京城城郊的西碼頭停靠,卸貨,番邦人在此辦理進入大齊的通關憑證,可在京城停留一個月。

  京城不靠海,大運河通南北。番邦的海船,皆先到江州明州等靠海的州府,再經大運河進京。

  寧毓承一路行來,因著冬日水枯,在荊州等地段水淺,他們坐的兩層官船,通行都比較困難。

  在江州府等沿海地方,大齊設有海稅司。不過,海稅司只針對大齊的海船,除外商貿時徵收賦稅。番邦的商貿貨物,由京城西碼頭的稅司徵稅。

  因為行船不便的緣由,大齊的海貿發展平平。朝廷的打算與考量,寧毓承很是清楚。

  由於路途遙遠,交通不便等緣由,大齊朝廷對地方州府的控制力不足。海稅司雖隸屬戶部管轄,天高皇帝遠,朝廷照樣無法及時管控。

  將番邦的海船設在西碼頭,也方便了番邦來朝貢。西郊碼頭除去戶部的稅司,還有內帑的內侍,真真熱鬧又複雜。

  匯聚天下權貴與財寶的京城,承平多年,膏肓銷金之地,臨近過年這般熱鬧,寧毓承並不感到意外。進了皇城之後,喧囂就遠去了,像是來到了另外的世界。

  一道高大的城門隔開了皇城,裡面是六部國子監等衙門官廨。穿過皇城,經過護城河,則到了宮城。宮城的城門與皇城一樣高大厚重,在宮門口,除去御輦,車門皆不許通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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