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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別亂說,夏知府都說未經證實,只是猜測了。」

  要真覺著未經證實不能亂說,夏恪庵就不該說出來!

  賀道年不知白日賀祿出門之事,馬先生卻知道。貼身小廝問了一圈回來,得知賀祿出門遇到寧氏夏氏一行,當時未發生衝突糾葛,馬先生忙著安排後衙之事,先沒管此事。

  夏恪庵看上去正氣凜然,屬實胡話連篇!偏生好壞都被他說了去,賀道年咬碎了牙,和血硬吞了下肚。

  「不管如何,先去看究竟是如何起火。朗朗乾坤,皓月之下,事無不能對人言。」

  夏恪庵再次鏗鏘有力說了遍,「起火緣由,必須要差個水落石出,查,必須查,還要當著眾人的面查!後衙地方狹窄,高捕頭,你選幾個平時寬厚,正派的鄉賢一併進去,讓他們在旁邊督促,將查到的任何情況,首先向眾人告知。你們且放心,陛下隆恩,讓本官前來江州府,定不負陛下所託,徇私舞弊!」

  高捕頭自先前被夏恪庵喊住,就知道今晚之事不能善了。他一頭一臉的水灰,低頭耷腦恨不能鑽進灰中去,再次被夏恪庵點了名,心一橫,只能站出來,從人群中喊了幾個在江州府赫赫有名的人。

  馬老太爺趙豐年赫然在列,賀道年一看到他們,頓時就覺著不好,

  這幾家與寧氏大張旗鼓簽了契書準備做買賣,他們肯定會向著夏恪庵。只賀道年無法阻攔,要是他攔著,本就被懷疑的他,自己跳出來將放火之事坐實了!

  趙豐年攙扶著馬老太爺,隨著夏恪庵賀道年等一起向後衙走去,他左顧右盼,小聲道:「老太爺,端看今晚的情形,這火燒得的確古怪。」

  「夏知府不是說了,事無不可對人言,要當著眾人的面查,給大家一個交代。」馬老太爺說得氣定神閒,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徐先生也來了,他沒跟著前去。」趙豐年想了下,嘿嘿笑了聲,「那個姓馬的,一副聰明面孔。真聰明,就不該這般急吼吼來蹚這趟渾水。」

  「京城龍潭深水,到處都是能人,他要爭首功,就是刀山火海都得闖。」

  馬老太爺嗤笑聲,「這就是被權勢沖昏了頭,也不瞧瞧,江州府是何等地方,哪能任誰王八龜孫都來攪一攪!」

  「寧江南也來了,寧七郎也在,他們都沒進來。」趙豐年先前盡顧著看人,看到寧氏的幾人在,他像是吃了定心丸,暗笑一聲。

  「胸有成竹十拿九穩,姓賀的,以前連寧七郎獨自坐鎮江州府時都對付不了,寧江南他們都在,他究竟是從何來的膽量,敢與寧氏爭鬥?」

  燒焦的氣味撲面而來,前面的人停住了,馬老太爺爺隨之停下了腳步,離得兩步遠站著。

  「官大了,膽子隨之跟著長。」馬老太爺低低說著話,神色變得蕭瑟,惆悵。

  「權勢好啊,唉,你不懂。聰明在權勢面前,沒甚用處。」

  趙豐年神情也暗淡下來,他何嘗不懂。

  寧氏與夏氏聯手,還要找上他們一眾江州府鄉賢,幾乎全力以赴,與賀道年爭鬥。

  賀道年依舊是以前的賀道年,權勢加身,他無需變得聰明,就能讓江州府一眾人疲於拼命。

  後衙的宅子燒得一乾二淨,連花草樹木都未倖免。房梁倒塌,未燒盡的木頭,水澆上去後,尚在冒煙。

  「瞧這樹,都燒得只剩樹樁了。」夏恪庵指著一截焦糊的樹根,來回走動查看,「真是奇怪,這是什麼樹?如何燒成這般?」

  大家聽他一說,一起圍了上前,望著樹枝說著自己的看法。

  「樹燒成這樣也未嘗不可,只看這樹樁,好似先前就被砍過,剩下了這截樹樁。」

  「的確如此,這些灰燼,瞧其形狀,應當是砍下來的樹枝。」

  夏恪庵當機立斷,道:「將查到的情形,全部傳出去。大夜裡,不睡覺等著解釋呢!」

  高捕頭叫過口齒伶俐的差役,按照夏恪庵的吩咐,出去向等著的百姓傳話了。

  賀道年垂下頭,在燈籠下,一時看不清他的臉色。馬先生張了張嘴,想要站出來說幾句,腿卻似乎重愈千斤,無論如何都踏不出去。

  後衙查到的情形,接連二三傳了出來。

  府衙前的夜裡,像是過年驅儺一樣熱鬧,大家說得唾沫橫飛。

  「果真是有人放火,主宅離靠牆的樹有一些距離,樹都燒了,照說火會漫過牆,牆頭只熏了些,火也沒燒出來。」

  「那是先前的樹都被砍了,火就燒不上來。」

  「好生生的樹招惹了誰,為何會被砍?」

  「心生怨氣,故意要毀了後衙。先前夏知府不是說過,白日遇到了奇怪之事,有人要故意針對他,這不就對上了?」

  「夏知府今日放到江州府,與人無冤無仇,為何要針對他?」

  「我看你就不懂,新舊官員之間要交盤,前面的帳,後面的不認,不若干脆一把火燒掉!」

  差役又奉命出來傳遞最新的發現:「報:查到一間放置雜物的屋子沒燒完,裡面放著斧頭鋸子花鋤等,上面尙留著新鮮的木屑,枝葉泥土!」

  這下一來,大家議論得更大聲了,幾乎不加掩飾,將放火之人,指向了賀氏。

  寧悟明打了個哈欠,道:「好了,且回去歇著吧。」

  寧毓承對寧毓華寧毓閔點點頭,道:「大哥二哥你們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小舅舅能對付得來。」

  事態已經非常明朗,無論掌握了何種證據,夏恪庵不能審問賀道年,也不能當場斷案。

  夏恪庵所做的,乃是起勢,趁機在這把火上,再潑上滾油。

  賀道年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今晚之事,他也掩飾不住。

  寧毓華頷首回應,深知夏恪庵的本事,經他一番唱作念打,就是十個賀道年都招架不住。

  輸贏並不在他們之手,而在京城。

  到天明之時,夏恪庵才回來,他更洗之後,喝了一碗蓮子羹下肚,躺在軟榻上伸著懶腰叫喊:「真累啊,不行,我要好生睡一覺!」

  寧毓承慢悠悠吃著羹,也不催促,任由他躺著。沒一會,夏恪庵自己彈起身,湊到寧毓承面前,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七郎,你怎地不說話?」

  「小舅舅想聽什麼?」寧毓承挪開了些,反問道。

  「我想聽什麼......嘿,你小子,與你阿爹一樣滑頭!」

  夏恪庵瞪眼,說完他馬上改口:「你阿爹是壞的滑頭,你是好的滑頭!」

  寧毓承只笑不語,吃完羹,再吃煮蛋。

  夏恪庵盯著寧毓承看了又看,自顧自笑了聲,擠眉眨眼道:「你阿爹這個人吧,雖說比我要差一些,倒也不算太差。將所有的事情,正大光明,放在檯面上來說,便是他在信中所言。我本不想理會他,我天縱奇才,哪能聽他的安排。唉,我一到江州府,就要對姓賀的彎腰,威風掃地,就勉強聽了你阿爹的建議。」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嘖嘖兩聲,「你阿爹在京城時可不這般,幾副面孔。正大光明,呵呵,他也有正大光明這一日。」

  寧毓承放下碗筷,坐著一言不發,認真聆聽。

  夏恪庵坐直了,認

  真地道:「江州府是你們寧氏的地盤,你們寧氏先前經營多年,在江州府名聲極好,是該正大光明。我等下去寫摺子,將江州府所見所聞,一字不差全部稟報朝廷。我覺著,這一場仗,會贏。」

  寧毓承只淡淡嗯了聲,並不見欣喜。

  夏恪庵神色狐疑,問道:「七郎可是以為會輸?」

  寧毓承搖頭,道:「我沒多想,畢竟輸贏不由我們判定。且贏了,不過如此,輸了,也不過如此。」

  夏恪庵怔住,神情漸漸低落,他沒有做聲,惟有長長嘆息。

  走水一事,始終沒做最後的定論。大家起初說得起勁,畢竟他們沒受損失,後來也就淡了。

  此後,賀道年心急如焚,面對著夏恪庵在交盤中的各種刁難,幾乎伏低做小,一聲不吭。

  兩月後,江洲府這天下了第一場初雪,京城來了旨意。

  第104章 ……

  江州府冬日,遠比不上北邊寒冷。哪怕下雪的天氣,地里仍有綠油油的菜蔬。只是江州府的冷,帶著南邊特有的濕潤。寒風吹開皮囊,潮濕緊隨其後扎進去,仿佛全身都被浸泡在濕冷的水中,曬不干,熏不暖,渾身骨骼都咯咯發抖。

  雪花紛紛揚揚,如細白的丁香花般飄落,牛毛般大的雨絲夾雜其中,落到屋頂樹梢地上,大半化了,只留下薄薄的一層白。

  如約而來的梅花,三三兩兩開放在枝頭。賀道年宅邸書房外便是一片梅園,以綠萼梅最盛。

  當年,賀道年尙未到江州府上任,臨近月河的五進私宅都已經替他備好。這片梅林,最深得他心。

  梅園的梅花開了,綠萼滿枝頭,如往年那樣,映照在雪白的窗欞上,雅致而寧靜。

  書房暖如春日,香爐中點了昂貴的龍涎香,進去只消片刻,髮絲都透著化不開的香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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