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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眼睛幾乎都要瞪裂了:“你們的結論到底是什麼?”

  副院長終於艱難地說出口:“我們認為,洛森當初的診斷結果會不會出錯了?他真的患了肺癌嗎?”

  爸爸愣住了,他瞪大的眼珠在眼眶內轉動了幾下,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全身顫抖起來。他一句話不說,衝出了病房。

  “爸,你要到哪裡去?”問出這句話,我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白痴。他還會去哪兒?肯定是去醫院找韓布強醫生!我著急起來,沖爸爸的背影喊道,“爸!媽媽……你不陪著她嗎?”

  “不,洛晨。”副院長走過來快速地說道,“即使你爸爸不去找那個醫生,我也不會同意你們一直守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你媽媽變成活死人。她會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然後……總之十分殘酷,沒有人能親眼面對至愛的人經受這樣的過程。所以,你還是趕緊追上你爸爸吧,別讓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我的頭腦無比混亂,聽他這樣說,好像已經能肯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天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簡直太可怕了我不敢細想了,奮力朝爸爸追趕過去。

  第十八節陰謀

  爸爸開車猛飆到醫院門口,這一路上,他幾乎忽略了所有規章,像發了瘋一樣疾馳。我在他旁邊,沒有說話,也沒有勸阻。我和他的心中都有著同樣的一個恐懼的猜想,必須立刻得到證實。

  “砰”地一聲,爸爸推開腫瘤科的大門,大聲喊道:“韓布強呢?”

  辦公室里有幾個醫生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認出了爸爸:“您是……洛傳銘教授?您找韓主任嗎?”

  “對,他在哪裡?”爸爸壓著怒火問。

  “韓主任這兩天請假,沒有來上班。”

  “為什麼要請假?”

  “他的妻子死了。”那醫生遺憾地說,“腫瘤主任也沒有辦法留住自己妻子的性命。”

  爸爸聽出了些什麼:“他妻子是怎麼死的。”

  “肺癌。”

  這兩個字像炸彈一樣在我們的頭腦里爆開了。一瞬間,我和爸爸似乎都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韓布強家裡的座機號碼是多少?”爸爸咬牙切齒地問。我們剛才打了他的手機,關機了。

  那醫生好像察覺到我們來意不善,警覺地問道:“洛教授,您找韓主任有什麼事嗎?”

  爸爸貼近那醫生的臉,鼻子對著鼻子,一字一頓地重複道:“告、訴、我、韓、布、強、的、座、機、號、碼!”

  他嚇著了,說出一串數字,爸爸立刻用手機打了過去。

  過了好一陣,電話才被對方接起來。爸爸憤恨地說道:“韓布強,我是洛傳銘,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麼。”

  我貼近手機,聽到另一邊沉默了一陣,好像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什麼都沒多說,直接告訴我們:“我的家在紫竹橋的……你來吧。”

  爸爸掛斷電話,臉色鐵青地離開腫瘤科。

  三十多分鐘後,我們開車到了韓布強家的樓下……房門是打開著的,他已經為我們的到來做好準備了。

  我們徑直走到客廳,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韓布強。他斜靠在沙發靠背上,衣衫不整,一雙眼睛無神地注視著我們。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幾個空酒瓶。我特別注意到,茶几上還有一個空的小玻璃瓶和一支注she器。

  真正面對韓布強之後,爸爸翻到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衝動。他慢慢移到這頹廢的男人面前,盯著他問道:“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了,是不是?”

  “沒錯。”韓布強雙手一攤,慡快地回答道,“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我知道最終還是瞞不過你們。”

  一股血湧上我的腦門,令我眼前出現一層紅幕。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承認得如此坦然,就好像他做過的事僅僅是摔碎了一耳光瓷瓶而已。

  我捏緊拳頭,想衝上去將茶几上的空酒瓶砸在他頭上。但我爸爸把我的手抓住了,我感覺他的手在劇烈顫抖,我知道他再拼命控制自己。他問道:“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多不對?令我兒子變成活死人,就能使我變成支持活死人的一方,從而使《活死人法案》呈現出你們想要的傾向。你為誰做事?”

  “就是這樣一回事。”韓布強說。“但《活死人法案》什麼的,我一點都不關心。我不是為他們做事,我只是看上了他們答應我的條件。”

  “‘他們’是誰?”

  “你們還想不到嗎?”他說,“馴鹿組織。”

  我和爸爸張口結舌。我們沒有想到,這個以前只在新聞里看過的馴鹿組織,居然早就滲透到了中國,甚至滲透到了我們家。我的家人竟成為他們為達到目的而陰謀算計的對象!

  “他們答應給你多少錢,讓你這個醫生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爸爸鄙夷地說。

  “不,我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救我的妻子,為了她,讓我做什麼都願意。”韓布強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她得了肺癌,我知道,沒有任何辦法能留住她的性命,除了冒險進行肺移植。但匹配的肺全世界都難找,馴鹿組織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們達到目的,就能找到適合我妻子進行器官移植的肺,讓她到國外進行手術,之後再讓我們遠走高飛……”

  說到這裡,韓布強苦澀地乾笑了兩聲:“可惜的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早該知道,肺移植手術在全世界範圍來說,都尚不成熟。結果,我妻子的手術失敗了,她死在了手術台上。”

  “這麼說,你給我們看的所有關於洛森的檢查報告、病歷資料,包括X光片,都是你妻子的?”

  韓布強垂下頭去,默認了。

  “那麼,我兒子當時出現的那些症狀……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森得的是肺結核,不是肺癌。兩者的早期症狀有些相似,所以……”

  “所以能讓你們有機可乘!”爸爸滿臉通紅,痛苦地咆哮這,“我兒子只是肺結核,是完全能夠治好的,結果被你這個狗娘養的說成肺癌!讓他去接受化療,最後還把他變成了活死人!”

  爸爸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衝上前去扯住韓布強的衣領,拳頭帶著滿腔憤怒一記一記砸在他的臉上:“現在。我的妻子被變成活死人的兒子咬了,她也會變成活死人!你這個人渣!我們一家就這樣被你毀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還保持著最後一份理智的話,恐怕我也會衝上去,和我爸爸一起將韓布強當場打死。但我忍住了,為了不使爸爸為此付出代價,我將他拖開了。

  韓布強被我爸爸揍得鼻青臉腫、皮開肉綻,像只死狗一樣攤在沙發上,喘著粗氣。“打吧。”他像個無賴一樣說道,“讓我最後體會一下疼痛的滋味,很快,我就永遠都不會又痛楚了。”

  “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一直以為我做的這些事感到內疚。我今天之所以能面對你們,是因為我認為我已經懲罰自己了,就當做是向你們賠罪吧。”他有氣無力地指著茶几上的小玻璃瓶和注she器,“這是當初給洛森找的含有solanum病毒的血清,我留了一些,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注自己的身體內了。”

  爸爸冷漠地望了他幾眼,對我說:“洛晨,我們走吧。”

  我望著那支空注she器:“他說的是真的嗎?”

  “那已經不重要了。”爸爸說,“你看他那副樣子,現在就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爸爸沒有再望向那死狗般的男人,徑直朝外走去。

  我們回到活死人中心,從副院長的口中得知,媽媽已經變成活死人了。副院長說,她並沒有受太多的苦,在昏睡中死去,然後變成活死人。我覺得他是為了安慰我們,但我願意相信他說的,哪怕是謊話。

  媽媽住進了E區,在哥哥樓上。幾天後,韓布強也住了進來。副院長考慮到我們的感受,將他安排到D區。他知道我們不想看見這個活死人。

  我和爸爸幾乎每天都去看媽媽和哥哥,我們知道,他們留在這世界上的時日不多了。我們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第十九節幕後黑手

  發生在我們家的這起悲劇事件,經媒體曝光,成為震驚全國的熱點新聞。我和爸爸沒有對任何人講過這件事,但神通廣大的記者還是將事件始末弄得一清二楚。

  這起事件令人們感到震驚的有三點:

  第一,著名法律學家李元琴被活死人兒子攻擊,並且自己也變成了活死人;第二,腫瘤科主任為了醫治自己的妻子,竟然與馴鹿組織勾結,欺騙病人及其家屬,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第三,馴鹿組織作為此事件的始作俑者,其陰險卑鄙的手段令人髮指。這種組織顯然是不合法的。

  一個星期後,政府將馴鹿組織正式定性為非法組織,要求查處、拘捕馴鹿組織的在國內的頭領個相關成員。

  不久,馴鹿組織的行徑再次曝光,其不法行為可謂變本加厲、不斷升級——某地活死人中心的院長,被馴鹿組織買通,將本來要實施人道毀滅的十四個活死人秘密運輸出境。不久,事情敗露,該院長被捕,但被運走的十四個活死人和馴鹿組織卻杳無音訊、不知所蹤。

  被捕的院長受審時說,並不清楚馴鹿組織將活死人帶走的目的。這回答令人不安,使人們對此衍生出各種猜測。有人說,馴鹿組織是由一些瘋子組成的反社會分子,他們要從這些活死人身上提取solanum病毒,用於製造混亂;也有人說,馴鹿組織是國外軍方的秘密情報機構,他們的目的是想利用喪屍病毒製造生化武器;更有人表示,馴鹿組織就是新的國際恐怖組織,這些被帶走的活死人將被改造為極具攻擊性和破壞性的恐怖襲擊者,伺機對某些國家發起進攻或偷襲。

  一時間,關於馴鹿組織的所有話題都使得人們惶惶不安,憂心忡忡。

  在人們談論馴鹿組織以及發生在我們家的事情時,我和爸爸度過了一生中最為艱難的時期。

  對於別人而言,馴鹿組織只是一個社會熱點:但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場災難和永遠的致命傷。

  我和爸爸都變得沉默寡言,敏感而陰沉了,正如他所說,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被徹底摧毀。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家裡沒有任何歡笑和生氣。我甚至不敢和朋友和同學聯繫,總是一個人待在圖書館或房間裡,默默心靈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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