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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的意思是,把山寨里的食材都給聖上帶上些,讓他路上好吃。這趙將軍也是,餓著誰也不能餓著聖上……」

  一旁的陳況微微歪過身子,低聲道:「大哥,你這是有意幫他?」

  張鐵山趕緊把目光從般般身上收了回來,篤定地搖了搖頭:「幫自然不會幫,寨子裡的老小可經不起那般磋磨,俺只是……」他又有些不忍心地砸吧了一下嘴,「瞅著他可憐……」

  他的視線太直率,引得般般也有所覺。般般放下吃了一半的山雞腿,向著張鐵山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長著絡腮鬍子的大漢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己,般般回味了一下口腔里的肉香味兒,衝著張鐵山豎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傻春有樣學樣,也咿咿呀呀地高舉起了自己的手。

  這一看,張鐵山更感慨了,不由得長吁短嘆:「你們瞧瞧,怎麼看……也就是個半大孩子啊!」

  他轉頭尋求陳況的應和,一疊聲地:「是不是?看臉上那稚嫩勁兒,比俺家麼兒大不了多少吧!」

  陳況心中苦笑,此刻他無比盼望明州軍抓緊踏上北伐的旅程,只怕再歇下去,山寨的大當家真要隨著他們去了。

  第157章

  浰頭山寨(十一)切記,天機不可泄露……

  明州走出鬧哄哄的山寨內堂,在清爽的山風吹拂下長長吐了一口氣。穿越之後,別的不敢說,她的酒量是一天好過一天。可即便如此,被那幾個寨主輪番勸酒也實在是吃不消。見宴會上的眾人都其樂融融,自家妹妹般般也有紀春山照看,明州便也放心踏出門來。

  白日裡的山寨極有壓迫感,成百上千的寨屋堆疊擠壓在一起,犬牙交錯,隨著山勢向著寨門傾斜,灼灼欲撲人。及至夜晚,那些白日裡陰森可怖的寨屋裡都亮起了燈,昏黃的燭光氤氳了房屋的輪廓,軟化了大寨的氣勢,反而讓人升起懷戀之感。

  趙明州以手撐腰,抬頭仰望這無邊無際的大寨。她最喜歡看燈,此刻肇慶城的燈火離她已經很遠了,也只能看看這浰頭山寨的燈火聊做安慰。無論是肇慶城還是浰頭山寨,那些燈火下的家庭都有著相同的企盼。

  人心思定,萬戶承平,只願此番北伐,真的能驅逐韃虜,還百姓一片安寧的天下。

  正想著,趙明州只覺身後人影一閃。常年的訓練與征戰讓她的反應早已異於常人,她無暇轉頭,只是用餘光一瞥,整個人便如鬼魅般向著身側閃去。就在她剛剛避開的瞬間,明州原先站著的地方便挨了一記響鞭。地上的塵土被鞭梢揚起,如霧如幻。塵影中立著一人,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盯著明州。

  趙明州眉頭微微一蹙,臉上卻先泛起笑來:「晏寨主,晚上好啊!您這是……」

  晏七娘輕哼一聲:「趙

  將軍啊!巧了,今兒早上寨子裡來了一隻呆雀,嘴刁得緊,啄壞了我的果子。我本想它能見好就收,誰料它白日裡威風八面還不夠,夜裡還出來溜達呢!趙將軍,你說,這呆雀該不該打?」

  「該打」,趙明州樂了,眸光下移,在晏七娘的鞭梢上若有似無地一瞟,「只是晏寨主這鞭子就剩半截了,只怕這呆雀再呆,也打不著吧?」

  「你!」削蔥根似的食指凌厲一指,幾乎要點到趙明州的鼻尖兒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算計,什麼車輪戰,無非是妄圖哄騙我們乖乖就範罷了!你且瞧著,咱們六位寨主哪個都不會上你的當。便是大哥,都不會讓你哄了去!」

  趙明州的笑容逐漸斂去,眸光晃了晃,輕輕嘆了口氣:「若天下百姓真能過上安穩日子,又有誰願意跟著我北伐呢?晏寨主,你真當這天下人是傻子,只因我登高一呼,只因我這明州軍的名頭,便有成千上萬的人願意隨著我送死嗎?」

  「當一隻縮頭烏龜,可比當一隻前途未卜的出頭鳥容易太多了。」

  晏七娘雖然面上不屑,可心裡頭還是仔細聽著的。正思量著,卻忽聽趙明州暗諷她是「縮頭烏龜」,當即鞭子一甩,又要往趙明州身上招呼。

  趙明州趕緊閃了開去,笑道:「晏寨主,你先說我是呆雀,我回敬一個縮頭烏龜,咱們算是禮尚往來,怎麼又要動手啊!」

  夜色下,趙明州的眸子亮晶晶的,被酒氣薰染得顴骨帶著花的色澤,讓那張本來平平無奇的面孔也隨之生動起來。

  晏七娘嘴角一撇收回了手,也壓下被趙明州勾起的笑意,故作冷淡道:「甭管什麼縮頭烏龜還是出頭鳥,你說得倒是輕巧,好像這兩樣兒都由著你選似的。」

  她轉過臉,正對著那一片燈火通明的大寨:「你可知這寨子耗費了多少代人的心血,若是真讓你哄著去北伐,為了你所謂的勝利,又要付出何等慘痛的代價?到時候,說不定這大寨沒了,天下依舊是那個鬧哄哄的天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我見多了。」

  眸中的動容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往日那強硬而潑辣的模樣:「寨子裡老人都說,不見兔子不撒鷹,我覺得對著呢。空口說白話誰不會,你憑什麼讓我們信你呢?」

  晏七娘悠悠然轉過身,卻驚覺趙明州已經離她很近了,近到她能看清對方眸子裡倒映出的燈火,以及自己小小的身影。晏七娘臉一熱,向後退了一步。

  「我可以給晏寨主一個承諾。」趙明州鄭重道。

  「又是承諾,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上午才給了一個。」晏七娘挑眉譏道,卻被趙明州接下來的話嚇了一跳。

  「我會給晏寨主親手奉上多鐸的人頭。」

  晏七娘瞠目結舌地瞪著她,謹慎地打量著趙明州臉上細微的表情,想從中找出她胡謅八扯的證據。可趙明州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從口中吐出的不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語,而是一座不容逾越的山峰。

  晏七娘心思急轉,終於找到了反駁的切口:「這……這話說的,誰知道猴年馬月啊!」

  趙明州突然踏前一步,捉住了晏七娘垂在一旁的手腕。

  晏七娘一驚,再回撤已是不及。

  「你——」

  「不知晏寨主願不願意與我賭一賭人心?」

  瘦削的食指上布滿了老繭,摩挲在柔軟的掌心微微發癢,她一筆一划地寫下了幾個字。

  待寫完,趙明州輕輕合攏晏七娘已經滲出細汗的掌心,一字一頓道:「當時當日,多鐸必死。」

  她鬆開了手,靜靜凝著晏七娘的眼睛。遠處傳來守夜人的梆子聲,三更天的露水打濕了晏七娘的睫毛。

  「賭了。」晏七娘將鞭子一圈圈纏回自己的腰際,「聽聞那鑲白旗主最愛吟詩作賦,強裝風雅,正好剜來餵我的紅隼。」

  趙明州笑了:「成交。」言畢,食指在自己唇上輕巧一封:「切記,天機不可泄露。」

  說完,便獨留晏七娘一人立在夜色里,飄然而去。

  趙明州又在山寨里轉悠了會兒,確定沒有人跟著之後,方才一路小跑回到了張鐵山提前安排好的廂房。一推門,般般正在房裡候著呢。

  「成了嗎,成了嗎?」見明州輕輕掩了門,般般再也按耐不住好奇,一疊聲地追問著。

  「看那表情應該是成了。」趙明州一掃剛才神秘倜儻的模樣,捏著下巴回答道。

  「般般,你說得那事兒准嗎?」

  般般緊繃著朱由榔漂亮的麵皮,鄭重其事地點頭:「阿姐你放心,般般讓他三更死,絕不留他過五更。再說了,這烽火連天的,早一日晚一日誰又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得死。」

  趙明州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半晌,她有些彆扭地撓了撓脖子,仿佛那裡起了一片疹子一般:「這事兒,小王爺說不是更有說服力嗎?非得我去?」

  般般一挑眉,壓低聲音分析道:「阿姐你信我,今天上午,我打眼一看,掐指一算,就覺得那晏寨主對你不一般。」

  趙明州使勁揉了揉般般的腦袋:「你小屁孩兒懂什麼……放著小王爺這樣的好皮囊不用,非讓我使什麼美人計,想一出是一出。」

  「姐,你就瞧好吧!」般般信誓旦旦道。

  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進了那喚作「寧芳」的冥想庭院裡,朱由榔靜坐飲茶,擎著茶杯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一瓣開至極盛的杏花飄然而落,正好墜入那泛著漣漪的清茶里。

  朱由榔臉色微紅,凝著那被雪白的花瓣半遮半掩的,倒映在清茶中的面容。

  「好皮囊……」他輕聲道。

  第158章

  多鐸之死(一)敢問齊小將軍,那藥粉……

  三月初,安遠縣三百山。

  自浰頭山寨一別,明州軍已在路上一月有餘。期間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戰役,明州軍皆大勝而歸。細細數來,部隊的人數不僅一個沒少,反而多了數千,乃是沿路村鎮城市投奔而來的義軍。眾人皆氣勢高漲,只待與鄭成功的船隊匯合,踏平贛州,啃掉這北伐路上的硬骨頭。

  贛州,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其位贛南,扼閩粵湘贛之要衝,水路輻輳,控四方通衢,為兵馬糧草轉運之樞紐。周遭沃野千里,農田肥茂,又兼職高城堅壁,山川形勝,易守難攻,可謂東南之屏障。而贛州所在的大庾嶺商道更是南北貨物的重要集散地,能為軍事行動提供大量的資金支持。<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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