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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魯斯的喉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一臉泫然欲泣的神態。

  齊白岳見前戲已然做足,方低聲道:「我問你,人的後腦在什麼情況會呈現一種類似於氣泡鼓動的感覺?」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摸向布魯斯的後腦,布魯斯想躲又不敢躲,雙拳緊握硬生生挨了這一下,「就是這個位置,按下去會有輕微的響動。」

  布魯斯滿頭大汗地思考了一下,小聲道:「齊小將軍說的這個位置,在我們的醫學體系中叫做枕骨大孔,是人體非常脆弱的部位。如果按壓會有氣泡鼓動的感覺,應該是皮膜分離了。」

  「皮膜分離?」

  「嗯,就是說這個位置受傷了,比如重物擊打啊……」

  齊白岳眉毛凌然挑起,瞪視著布魯斯:「你是說,如果生前遭到重物攻擊,死後就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沒有見到患者,我目前也只是揣測,可是……你剛剛說生前?這……這人死了嗎?」

  齊白岳懶得再與布魯斯廢話,一探手捉住他垂著的手腕,扯著他就往營帳外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這樣,布魯斯被小了他十歲的少年拉扯著一路飛奔,另一隻手拼了命地拽著自己的睡褲,叫苦不迭。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從營帳中沖了出來,和他們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奔,倒顯得他們古怪的穿著也正常了許多。

  「這是怎麼了!」齊白岳攔住一個端著水桶的女兵問道。

  「回將軍,南邊走水了!」

  「什麼!」齊白岳也沒空再拉扯布魯斯這個拖油瓶了,只回身喊了一句「跟好了」便追著人群發足狂奔。

  距離起火點愈近,齊白岳心中不詳的預感愈甚,等看到那座熟悉的營帳之時,齊白岳幾乎是想也沒想,轉身搶過一名女兵的水桶,就要往熊熊燃燒的帳子裡沖。

  突然,齊白岳腰上一緊,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攔腰撈了起來:「小將軍稍安勿躁。」

  「放開我!」齊白岳回身就是一個肘擊,被鄭成功穩穩擋下。鄭成功微微一挑眉,沒有對這個少年出手,而是從容地將他推給了剛剛趕來的趙明州。

  鄭成功的選擇是對的,炸毛的齊白岳瞬間偃旗息鼓,只是雙眼還不甘心地瞪著燒紅了半邊天的營帳。

  「有人受傷嗎!」趙明州一手揪著齊白岳的後領,一邊急切地向救火的士兵們詢問。在得到大家都毫髮無傷的答覆後,趙明州方才長舒一口氣。

  「營帳中只有那位死去的海女,實在是不幸中之大幸。」鄭成功道。

  聞言,趙明州疑惑地看了看齊白岳,但見他髮絲凌亂,面色蒼白,心中不忍,勸道:「營地已經暴露了,今日凌晨就得轉移,既然人都沒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齊白岳沒有說話,只是梗著脖子盯著營帳的方向,仿佛趙明州只要一鬆手,他還會不顧一切的衝進去。

  趙明州拿他沒辦法,手上也不敢鬆勁,轉身詢問駐防在營帳附近的暗哨:「怎麼會起火呢?今天除了我還有誰來?」

  那名暗哨噎了一下,小聲道:「還有……」

  「還有我。」齊白岳道。

  趙明州自是不會疑心齊白岳,只當他是沒有救成那位海女心中過意不去,這才耿耿於懷,便例行詢問道:「白岳,那你來的時候注意到營帳里有燈火嗎?或者,你來去的路途上還碰到過旁人嗎?」

  「沒有。」

  「聖女大人,我跟——」布魯斯剛想搭話,齊白岳劍一般的目光便刺了過來,讓他把所有的疑惑都咽回到肚子裡。

  趙明州想了想,和鄭成功對視一眼,嘆道:「想來的確是意外了……國姓爺,救火的事情就交給明州軍,你安排海女姊妹們抓緊收拾,等我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換地方紮營。」

  鄭成功一揚眉:「這麼說,趙將軍已經選好了紮營的位置了?」

  趙明州自嘲地笑了笑:「狡兔三窟,就是為這種事準備的。」她拍了拍齊白岳緊繃的肩膀,硬生生將他還盯著大火的腦袋扳了回來,「你跟著國姓爺,要乖。」

  直到確認齊白岳順從地點了點頭,趙明州方才鬆開了手,任由他走到鄭成功的隊伍里。她心中琢磨著安營紮寨的瑣碎事務,並沒有注意到齊白岳被髮絲掩著的眼神,冰寒入骨。

  第133章

  江口沉銀(八)不是,你幹嘛了啊!?……

  雖然經歷了昨夜的大火,可第二日的打撈工作還是有條不紊地開展著。在經驗豐富的海女們面前,無論是鄭成功還是趙明州都得退居二線,儘可能地聽取海女們的意見。

  「姊姊,這個繩子不行,頂多堅持兩個時辰就得崩。」此時,曹歲正在認真地檢查著裝備。

  「這繩子可經造了,我們那兒都拿這繩子拉大石板呢!」張翠娥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

  曹歲使勁扥了扥繩子,將半截繩子泡進水裡認真解釋道:「姊姊說得沒錯,這種繩子的確是堅韌,可泡過水就不行了,你瞧,一沾水這質地就鬆了,可經不住拉拽了。」

  張翠娥順著曹歲手指的方向仔細看去,恍然道:「還真是!那怎麼辦,要不我這就派人去尋?」

  「不用,我看船上有合用的繩子,我帶姊姊去取。」曹歲小大人一般牽起張翠娥的手往船上走去。

  不遠處,兩道聚集在曹歲背影上的目光撞在一起。

  趙明州有些尷尬地沖鄭成功笑了笑,這些日子,她總是控制不住地盯著人家小姑娘瞧,若不是性別在這兒擺著,只怕要被當成登徒子逐出去。

  「小姑娘有兩把刷子哈!」趙明州道。

  鄭成功不置可否地沖趙明州笑了笑,笑容里卻多了另外一種意味。

  最開始,他的確是覺得那個叫曹歲的丫頭和趙明州很像。無論是外貌還是氣勢,都遠遠超越她本身的地位和局限。可是數日相處下來,他反倒覺得她們不同了。

  趙明州太純粹,如一點星火瞬時燎原,所有人都在她的激勵甚至裹挾下,奔著同一個目標一往無前。在那片熾熱中,人們往往會忘記自己最初的那點小心思,下意識地去服從更宏大的利益。

  而曹歲,雖然也有趙明州火焰般地外在,但實際卻更像燃燒過後的煙。

  對於這兩人的碰撞,只要不有損大局,他倒是樂觀其成。

  而另外一個人顯然不這麼想。趁著眾海女們忙著從江底打撈財寶,趙明州無暇他顧,齊白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岸邊,向著昨夜裡失火的營帳出走去。

  雖然大家眾口一詞地認為昨夜的大火是一場意外,可他卻始終難以釋懷。

  他剛剛發現那位海女的真實死因,沒到一柱香的功夫,營帳就燃起大火,把證據燒了個一乾二淨。這怎麼可能是巧合?這背後定然有一雙眼睛暗暗窺伺,定然有一雙手預藉機翻雲覆雨。

  明州軍撤離的動作總是乾脆利落,不過一晚上的時間,被燒黑的地面已經用黃土進行了填埋,其上還附著了草皮,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任何端倪。

  齊白岳蹲下身,用手仔仔

  細細地在草叢間篩查著。

  哪怕是再仔細,可畢竟是夜間作業,總會遺漏些什麼。

  昨夜他一夜未睡,想要將自己推斷之事告訴阿姊,可到了帳篷外卻猶豫了。

  他太了解趙明州的性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麼不查,要麼一查到底。而現在,她被一個小丫頭迷得昏頭漲腦,絕對不是徹查的時機。那就不如他自己動手,把板上釘釘的證據拍到阿姊面前。

  想即此,齊白岳將身子俯得更低了,幾乎整張臉都鑽進了草叢裡。

  齊白岳的鼻子像貓兒般皺了皺,感覺鼻端隱約傳來一股獨特的氣息。不同於燒灼後嗆人的煙氣,那味道並不讓人厭惡,反倒隱隱帶著甜。他輕輕掀開遮掩的草皮,掃開覆土,捻起一撮灰燼貼近鼻端細嗅。

  的確是甜的,如同熟透的葡萄一般,帶著酒香的甜味兒。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焦糊味兒!

  齊白岳跪在地上,用手一寸一寸地摩挲著膝下的土地,指尖似乎觸到了什麼堅硬的物什,齊白岳如獲至寶,也不在乎泥土沾染衣裳,雙手並用地刨了起來。

  「這是......什麼呀?」

  齊白岳拿著一坨黑漆漆的東西在陽光下對著看了又看,憑藉他有限的想像力,實在是猜不出這已然燒成焦炭,扭曲變形的物件本來的模樣。只有一點能夠確定,這物件上的甜味兒是最濃的。

  齊白岳將它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接著趴在地上翻找起來。

  又找了半個時辰,齊白岳差不多把周邊的地皮都翻起來尋了一遍,方才作罷。而那塊黑坨坨,便是他今天大動干戈唯一的收穫。

  待他急匆匆趕回江岸,海女們已經完成了上午的工作開始排隊打飯了。此刻齊白岳的形象狼狽不堪,髮絲凌亂,衣袖上全是焦糊的黑土,白淨的麵皮兒上也蹭了不少污泥。

  他生怕被趙明州撞見,繞過大部隊往自己的帳篷里鑽。這腦袋剛探進去,脖領子就被人牢牢揪住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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