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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去?」蘇景同吃驚,「你是皇帝,你不合適動吧?」

  「讓正卿監國。小事審批下放一層級,大事正卿定奪。」

  「但這五行蓮,」蘇景同摸下巴:「聽起來像顧憫和徐幼宜精心為我準備的。五行蓮真假且不論,等我們到了西南,等著我們的可能是西南軍隊。」

  顧朔笑笑,西南還能有多少軍隊呢?

  西南王登基十五天就敗了,西南和京城路途遙遠,傳遞消息不便,等顧憫知道西南王伏誅的消息時,已經沒給他留多少時間了,就算想搞全民皆兵,也帶不走多少兵。

  這些兵馬躲進茫茫十萬大山里,固然隱蔽,難以尋找,但這些人要吃要喝要穿衣,就算西南早有兵敗後的預感,早在深山裡藏了軍備,那又能藏多少呢?能藏多久呢?

  顧憫但凡手裡有足夠的人馬,早自立為王或者反殺了,何至於躲起來?

  「他布局想要朕過去,朕成全他。調動南部各州兵馬,」顧朔淡淡道:「正好料理了他。」秋後螞蚱,讓他蹦躂太久了。

  早點把蘇季徵弄回來,一來安蘇景同的心,二來好問問蘇季徵,蘇景同出發去西北換身份當姜時修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如此牴觸姜時修這個身份。

  顧朔有預感,這可能就是蘇景同瞞著他的最後的事了,等這塊也弄清楚,他就能挖到蘇景同最不能釋懷的點了,就能知道怎麼治他的自毀傾向了。

  唯一讓他不安的是,五行蓮到底是不是真的?

  西南盛產蠱,能在西南找到克制蠱蟲的五行蓮,合情合理。但這個時間點,實在不好。

  顧憫最好保證五行蓮是真的,看在真五行蓮的份上,他還能給顧憫一條全屍,若是假五行蓮……

  顧朔垂眸,那他就和他挫骨揚灰的爹一起去茅坑吧。

  顧朔堅持要走,蘇景同不好阻攔,畢竟顧朔放話他要是死了,顧朔就跟著自盡,蘇景同不敢冒險,只盼著五行蓮早點找到,先解決心腹大患。

  讓左正卿監國,朝里有些非議聲,但並不大,畢竟顧朔沒太子——知道有太子的那幾位,清楚太子也跟著走。通常皇帝出巡太子監國,太子不在,宗親里又沒個能拿的出手的人,朝臣里可不就屬左正卿最得皇帝信任麼?

  顧朔要求一切從簡,虛頭巴腦的排場統統都不要,別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只要兵馬糧草帶足,保障蘇景同的衣食住行,就可以了。

  顧朔要速度出發。王蠱在蘇景同體內快九個月了,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就對蘇景同的經脈五臟六腑發起攻擊呢?拖不得。

  臨行前,顧朔親自去了趟國寺,上香祈求此行順利。

  這次顧朔還帶了幾個治蘇景同情緒問題的太醫,以及,被關起來的徐幼宜。

  幾天關押生活,徐幼宜瘦了一大圈,紅潤的面色不再,只剩終日不見光的青黃,嘴唇乾裂。江天進來帶他走時,為了防止他搞事,直接用安眠針扎暈了他。

  江天沒看到,扎暈徐幼宜前,徐幼宜輕輕勾了勾唇角。

  運籌帷幄是每位軍師的必備素養。

  下毒害死顧朔有什麼用呢?且不說蘇景同是第一個看到密信的人,太烈的毒,說不定蘇景同還沒拿給顧朔,他就毒發身亡了,除了激怒顧朔、讓在京城的徐幼宜死無全屍以外,還有什麼效果?就算蘇景同能趕在毒發前把信拿給顧朔,顧朔死了,京城亂了,京城遍地是宗親,無論誰登基,反正是輪不到顧憫的。

  顧憫頂多能借這個時間緩口氣,運氣好的話,能和京里的某個宗親達成合作,得到庇佑,運氣不好的話,無非就是死的晚一些。

  不如趁早換了思路,引顧朔出京,在西南動手,殺了顧朔,屠龍功績在手,以戰養戰,吞了顧朔的兵馬,有徐幼宜輔佐,明晃晃反了大周。顧朔政績再好,他才當上皇帝幾個月,當皇帝之前的影響力主要在西北,南面的百姓絲毫不了解他。他們還停留在周文帝時期吃不飽穿不暖活不下去的狀態里,對大周的不滿只差有人「振臂高呼」。

  顧憫握著屠龍功績,高舉反周大旗,足夠他在南面一呼百應。等西南兵馬壯大,便可徐徐圖之了。

  顧朔一死,京城大亂。左正卿監國,但到底不是宗親,當不了皇帝,且顧朔出巡,江天必定隨侍左右,江天不在左正卿身邊,弄死左正卿太容易了。

  等顧朔死了,顧炎的地位立刻便不同了。顧朔沒太子,他繼位也不是走的正統遺旨登基,先帝最後遺旨中命顧炎親爹顧川繼位,假如沒有顧朔橫插一槓子,周文帝身死後是顧川繼位,顧川死後是顧炎繼位。

  合情合理。

  顧朔活著的時候,宗親們顧慮著顧朔的態度,不敢對顧炎親近,顧朔都死了,沒人需要在意他的想法。屆時宗正會出面撥亂反正,推顧炎上位。

  無論最後贏的是顧炎還是顧憫,都無所謂,當年濱州水災、徐家大難,顧炎親爹大皇子顧川保住了徐幼宜的命,讓人一路護送他來西南,沒叫他死在流放路上,是顧憫親爹西南王給了徐幼宜揚眉吐氣的機會,兩個都是他恩人,誰當都可以。

  他也算對得起這兩位了。

  從收到消息,到交接朝政,到調兵前去西南,攏共花了不到兩天——尋常皇帝出行怎麼也得籌備一個月。

  蘇景同臨近出發前,還有點恍惚。

  他們救不回蘇季徵最大的原因是顧憫他們龜縮在十萬大山中,不好找。但現在顧憫坐不住了,要主動設套出擊了,如果此行順利,他們能一次解決兩個問題。

  困擾蘇景同最遠的兩個問題,很快就要解決了。

  「好不真實啊。」蘇景同滾顧朔懷裡,「顧憫那小子指不定憋什麼壞呢。」

  「嗯。不怕他憋壞。」顧朔心道,只怕他不來。

  顧憫在深山躲了幾個月,估計糧草要耗盡了,只要他派人採買糧食,就會被顧朔的人盯上。他們再不主動出擊就藏不住了。

  「對了,」蘇景同突然說:「你帶顧炎了嗎?」

  「嗯?」顧朔奇怪,「帶他做什麼?」顧炎是他大哥的兒子,大哥死後,顧炎就低調極了。

  「你還記得徐幼宜的事嗎?」蘇景同問。

  「記得。」

  蘇景同眨眼:「江天派人找徐幼宜的下落,跟著探子的傳信,發現東西到了顧炎府上的地窖里。」

  顧朔應了一聲,是有這麼回事,當時江天斷定以徐幼宜的作風,顧炎府只是個幌子,他想嫁禍顧炎。事實確實如此,徐幼宜在攝政王府的暗室里。

  西南王也許在宮裡、在顧炎府上都有探子,探子們聯手做了場好戲,把顧炎推出去頂鍋。

  從這點上看,顧炎或許是無辜的。

  蘇景同揚眉,「你再想想徐幼宜的風格。」

  「嗯?」

  「他不就是愛套環嗎?一環套一環,我們覺得顧炎沒事,說不定正中他下懷,他倆可能真有一腿。留在京城指不定顧炎有什麼後手呢,帶走算了,放眼皮底下看著。」

  「那讓人帶上。」顧朔無所謂。雖然他大哥三番五次陷害他時顧炎已經長大,不可能不知情,但他看著顧炎的境遇,有時忍不住會聯想到蘇景同,在旁人眼中,蘇景同是不是也如顧炎一般——蘇季徵謀反到人盡皆知,蘇景同也已經長大,對蘇季徵的所作所為知情。

  倘或登基的不是顧朔,蘇景同是不是也會面對與顧炎相似的處境?

  因著這點,顧朔在處理顧炎的事情上格外慎重,沒將顧川的行為牽扯到顧炎身上,除了沒像其他皇室宗親般封爵位,其他一切照舊。顧朔盼著老天爺能記他在此事上法外開恩饒顧炎一命的功德,來日報在蘇景同身上,好叫他後半生少些煩擾。

  因為這次是去西南辦事,無心欣賞路邊風景,一路快馬加鞭急行軍往西南而去。

  西南十萬大山山連山,山脈綿延不絕,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翻過這座山,卻又來到了另一座山,無窮無盡,仿佛被困死在山中。

  一隊身著西南軍服的人馬正在山路中悄無聲息地穿梭。最近顧朔的人馬在山中巡查得越來越頻繁,已經漸漸接近他們藏身的山脈。他們不得不出來打探顧朔人馬的位置,一旦發現有更近一步的傾向,及時回去報信,換隱藏地。

  山里不方便,數月的躲藏,顧憫也變得鬍子拉碴,山中水有限,寒冬臘月眾人都懶得洗澡,湊合湊合將就生活,彼此誰也不嫌棄誰——除了蘇季徵。

  蘇季徵身上的衣服換成了西南軍的軍服,盤腿坐在石床上打坐冥想,氣色只有輕微的蒼白,似乎已經養回了一些元氣,他腳踝和手腕上鎖著鐵鏈,關在山洞中,能活動的空間只有這個小小的山洞。

  大夫在山洞門口守著,以防萬一。

  顧憫帶著幾個大馬金刀的漢子從外走進來,摘掉頭上的頭盔,「攝政王安,告訴你個好消息。」

  蘇季徵眼皮都沒掀了一下,繼續打坐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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