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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家書提供的信息還會多一點。」

  「信息其實不少的。」吳邪道,「你看下日期。」

  「……民國,二十六年。」張起靈眯著眼,從墨團中讀出信尾的一行小字,還未讀完便一愣,轉頭看向吳邪。

  吳邪用手背抹了抹嘴,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張起靈:「你說,把這個扔陳皮阿四臉上,他會不會為上次罵你的事道歉?」

  「這信的重量可能太輕了。」

  「那我拿個鐵劵把它按上去。」

  「你也太記仇了。」

  「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吳邪認真地看著張起靈,「我可是很護短的。」

  「三」

  我可是很護短的。

  吳邪上次說這句話還是他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了。那時候他們還在上高中,吳邪明明害怕,卻站在自己面前,背對著自己張開雙臂擋住人群,說: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護短的。

  原來一晃都這麼久了。

  張起靈看著吳邪琥珀色的瞳孔,突然輕輕地,不明顯地笑了起來。

  於是吳邪也很開心,笑得特憨厚特好看地問張起靈:「我沒有吃飽,你可以把餛飩讓給我嗎?我帶你去胖子那蹭飯。」

  「肆」

  胖子姓王,是吳邪他們的學長,只比他們大一屆,但是已經結婚了,妻子是個特漂亮的瑤族姑娘,叫雲彩,當年還是他們系的系花。

  胖子畢業後沒考研,在某個古董一條街街口開了家字畫裝裱店。吳邪拉著張起靈到他店裡的時候,正巧他在打瞌睡,夏天用的蒲扇都沒收起來,蓋在臉上遮光。吳邪想到這丫和見不得人的生意搭上了頭,賺得腦滿腸肥,而自己還在給陳皮阿四打白工,頓時惡從心頭起,一腳踢翻了王胖子的椅子。

  胖子人睡得迷迷糊糊的,當下還以為是雲彩來查崗,嚇得抱住吳邪的腿大喊老婆饒命我沒有偷懶啊,結果一抬頭看見吳邪那張嘲笑的臉,清醒了一半,再看到吳邪身後張起靈一張死人臉,人就全清醒了。

  「又來蹭飯?」胖子道,「雲彩回巴乃老家去了,沒人做飯給你倆吃。」

  「我在你眼中就是個蹭飯的嗎?」吳邪憤怒道,「我來找你肯定有正事兒。小哥,把信拿出來給丫看看。」

  胖子開頭還是一副呵呵你吳邪有正事兒我去跳瑤寨護寨河的表情,但是接過信紙一看,到底是行家,臉色立刻就變了。

  「臥槽,這個內容!你們偷了誰家爺爺輩兒的家書?!『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沒聽說過嗎?你們這麼做不怕遭報應嗎?」

  「管你屁事兒,你看能不能復原。」

  「能。給錢。」

  「沒錢。」

  「沒問你要。你他媽大學時做出過一個月生活費一星期花完,全買了醬肘子的極品事兒,我還能期待你有錢?」胖子覷了一眼吳邪,轉頭沖張起靈道,「給錢,不然我就把吳邪剁了做醬肘。」

  「你這是威脅嗎?」張起靈淡定地問。

  「不是,這是綁票。」

  「那你撕票吧。」張起靈淡定地說,「然後在你動手前我就撕了你。」

  胖子:「兄弟一場你能別這麼兇殘嗎……」

  吳邪也覺得太兇殘了,於是他和張起靈對視一眼,眨了眨眼睛,轉頭對胖子道:「那我讓小哥去跟你老婆說,他當年其實還是有點喜歡她的,願意接受她的告白。」

  胖子:「……我幫你們復。你們想吃啥,我請。」

  「伍」

  最後這頓飯定在樓外樓。吳邪毫不客氣點了一桌子自己喜歡吃的,張起靈根本沒什麼喜歡吃的,於是也點了一桌子吳邪喜歡吃的。胖子什麼也沒點,就要了壺酒。

  然後他就一邊看著吳邪風捲殘雲一樣把桌子上的菜夾到嘴裡,一邊看著張起靈風捲殘雲一樣把桌子上的菜夾到吳邪碗裡,一邊喝著酒,一邊道出了心裡話:「我有時候真想點堆火把燒死你倆。」

  吳邪張起靈根本沒理他。

  於是他問:「你們倆幹嘛要復原那信?」

  吳邪包了一嘴的菜,嚼啊嚼啊嚼:「陳皮阿四布置的任務……五規里腳(我跟你講)……」

  「閉嘴吃吧你。」胖子嫌棄地看了眼吳邪,問張起靈,「進行到哪裡了?發現點什麼沒有?」

  「沒有。」張起靈搖頭,「很平常的事情。講出了幾個富翁,出了幾個狀元,出了幾種小吃;講日軍在杭州殺了多少人,講多少人當了漢奸多少人還在堅持抗日;講出了幾場戰爭死了多少人,大同小異。」

  胖子撇了張起靈一眼:「你們學歷史的真是越學越冷血。」

  張起靈不可置否,吳邪倒是艱難地吞咽了一大塊燒雞,舉手示意:「我,我一點也不冷血。」

  「吃貨你閉嘴吃你的。」

  「我很認真在跟你說事情呢。」吳邪吸了吸鼻子,「80多年前,杭州這邊的首富姓吳來著。名字已經不可考了,只知道當時坊間叫他吳小三爺。這位小三爺非常年輕,而且有不少風流韻事,比如執意娶了個北平的名角兒為妻——雖然好像最後又把她降為了妾。」

  「臥槽這小三爺夠牛逼。」胖子咂了口酒,「為啥最後又降為了妾?」

  「據說是因為最後發現是個男的。」

  胖子:「……」

  張起靈:「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你在幹嗎?」

  「看話本。」吳邪答,然後虛弱地辯解,「但我也是在干正事。那個年代的話本大多都包含著那個年代的歷史……你們別那麼看著我,我對這類八卦才沒興趣呢!我跟你們講,這個小三爺嚴格算起來可以造個雕像豎在杭州市廣場上了,日軍要打進杭州之前,他散盡了家財賑災和支持抗日……」

  「之後呢?」

  「之後就失蹤了。」吳邪答,「大概是死了吧。」

  「為什麼不懷疑他當了漢奸?」胖子問,「那個年代有不少這種事吧,原本是抗日英雄,最後還是成了賣國賊。」

  「我也不知道……」吳邪茫然了一下,低下頭啃燒雞,啃了兩口,突然篤定地抬起頭,「反正我覺得不是。」

  「為啥?」

  「反正我是寧碎成醬肘子被剁成餛燉餡兒也絕對不做亡國奴的。」

  「……槽點太多了。」

  酒至半酣,胖子告訴張起靈和吳邪,過不了多久他的店子就要關門了,他準備和雲彩回巴乃瑤寨,在那邊種種地養養雞打打獵啥的,就這麼過上一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了。

  吳邪打了個飽嗝道啊挺好的啊胖子我祝福你,張起靈就直接沒說話。胖子沉默了半晌,最後自己按捺不住,問:「你倆就不好奇嗎?」

  吳邪和張起靈同時搖頭:「不好奇。」

  「……」

  「我參與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活計你們也知道,上個月差點被抓了。其實要是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說不定還覺得挺有意思,但是不行,我一回家雲彩就抱著我哭了,我覺得不能再參與這些事兒了,雲彩不能沒我。」胖子灌了一大口酒,「其實我大學開始接觸這些事兒就是為了有錢給雲彩過好日子,但是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當個農民挺好的,吃喝不愁就夠了。」

  胖子看著張起靈:「我說張大爺你就不能給個反應?吳邪沒反應就算了他只對吃的有反應,那你呢?好歹我老婆大二的時候追你追得滿校風雲。」

  張起靈:「早生貴子?」

  「……你終於說了句人話,但我怎麼這麼不爽呢。」

  吳邪看見胖子低落很過意不去,決定安撫一下胖子,道:「你關門幹啥要拖到下個月啊?時間越長不是越麻煩嗎?」

  「吳邪你小子好像很盼我走啊。」

  「沒有。」吳邪否認,又往嘴裡塞了片餐後西瓜,「你什麼時候關門?」

  「把我對門那家的老掌柜熬死。」

  「老掌柜調戲了你媳婦兒嗎?」

  「你腦子裡裝點正常東西好嗎?還有那西瓜能不能給我留兩塊?」胖子看了眼吳邪,「那老掌柜都一百一十多了,調戲個毛啊。主要還是因為總搶我生意。裝裱這一行他媽的也以貌取人,好像年紀越老手藝越好一樣。」

  「老掌柜手藝不好嗎?」

  「……」胖子一臉複雜的煩悶,「不,很好。」

  吳邪和張起靈頓時善解人意的眨眼,表示將這個話題過渡過去。

  但是胖子還是越想越煩悶,最後直接對前台喊了買單,還有兩三個盤子沒有空。

  於是服務生過來結帳的時候圍觀到了一個抓狂的胖子:「吳邪你他媽別吃了,張起靈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寵他?他媽的餐後西瓜你也給他打包你把他慣成什麼樣了!這還沒到春天呢你能夠點別這麼饞嗎?草,我真不想說認識你倆,快點打包,我帶你們去見那對門的老掌柜!你倆有沒有聽我說話!張起靈我說你呢!」

  「……草。」

  「愛咋咋地吧。真想燒了你倆。」

  「陸」

  胖子大搖大擺踏進裝裱店的時候,心裡已經感覺無所畏懼了。對門的競爭對手又怎樣?有倆人還敢帶著一塑膠袋西瓜進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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