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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轉眼到了三日後的八月十五,中秋節,也是小千金洗三的日子。

  前一陣子跟沈持有淵源的官吏接二連三失勢,許多人對他避之不及,生怕禍事臨頭,是以這次趕上沈家的弄瓦之喜,來賀喜的官員也只寥寥數人。

  但這天晌午,沈持正在招待親朋好友,宮裡頭來人了,是臨華殿的。

  「恭喜沈大人,賀喜沈大人,」小太監丁二喜滋滋地說道:「德妃娘娘親手給沈小女郎繡了幾身衣裳,讓奴才給您送來了。」

  他將「親手」二字說得格外清晰。在場的眾人聽得愣怔一瞬:德妃親自繡的衣裳……只怕能有此殊榮的只有皇帝和宸王二人,不敢想像,這該有多貴重。

  再次,若日後宸王登基,德妃當上太后,沈家小千金這輩子的潑天富貴穩了。

  老天奶,這是怎樣的好命。

  正羨慕不已的時候,又聽小太監說道:「這些衣裳啊,萬歲爺瞧見都夸咱德妃娘娘手藝好呢。」

  這話如驚雷一般炸在眾人耳邊。

  莫非,臨華殿給沈家送賀禮,是皇帝授意的?

  第254章

  他們猜的沒錯, 臨華殿給沈家送賀禮一事,還真是皇帝點頭應允的。

  甚至是他提點鄭德妃的。以鄭瓊向來淡淡的性子,是絕不會這樣大張旗鼓送賀禮的。

  大抵是最近右相曹慈風頭太盛, 沈持看起來毫無還手之力,皇帝想要給他找補回來一些, 讓左右兩位丞相之間維持微妙的平分秋色,不至於東風壓了西風, 亦或是西風壓倒東風。

  但送來親自繡的衣裳作為賀禮,卻不是皇帝指定的, 她早有預備。本想著等史玉皎產後回宮來授藝的時候贈給她的, 哪知道提前派上用場了。

  這麼一來, 曹慈心神大亂。

  他近來靠著根基翻雲覆雨,在對付沈持的時候的確是節節取勝, 左相的大權一點點流向他手中, 沈持看似被他擺平了,但是得不償失引來的了皇帝的敲打。讓他不得不反思:這樣嗜權很危險, 儘管皇帝比不得青史留名的賢明皇帝, 但絕不昏庸, 再這樣衝下去會很危險。

  他要緩上一緩。

  於是讓人備下厚禮到沈家去賀喜。

  旁人一看曹慈都去沈家賀喜了,忙不迭跟風,也紛紛前去道賀,把沈家擠得水泄不通。

  幸好沈家的親家——史家、舒家的史、舒兩位夫人能張羅, 這才在頻繁的待客中做得滴水不漏, 將上門的每一位貴人都招待得極為周全, 沒出任何差錯。

  一天下來,看著堆了半院子的賀禮,沈持微微蹙眉, 讓趙蟾桂一一登記在冊,日後都是要還回去的人情。

  洗三當日的後半夜,終於送完賓客後,沈持他娘朱氏洗淨手抱著小孫女在逗樂,忽然提醒道:「阿池,該給孩子取個名字了。」

  沈持這才想起來,他三日齡的閨女還沒名兒呢,於是抱著小丫頭去問史玉皎:「三娘,想給咱們女兒取個什麼樣子的名字啊?」

  史玉皎在喝紅糖益母草水,聞言說道:「你擬幾個來,我選選。」

  沈持說道:「我早先粗略想過一想,擬了『若渝』、『明彰』、『赤華』,『平太』……等,你有喜歡的嗎?要是沒有,我再去翻書想想。」

  「『若渝』,可是出自《道德經》中的『建得若偷,質真若渝』?」史玉皎問他。

  沈持:「三娘博學,正是這句。」

  他以為她中意「若渝」這個名字,哪知她卻指著「明彰」二字說道:「同是出自《道德經》中的『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是吧?」

  此句有戒浮躁,清醒謙遜之意。

  沈持:「嗯。」

  史玉皎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這兩個字大氣,期望之意也好,就『明彰』吧。」

  沈明彰。

  聽著尚可,沈持說道:「若哪天靈感乍現想出更好的來,再改就是,」他看著女兒的目光帶著慈祥:「乳名叫『八寶』怎樣?」

  史玉皎「噗嗤」一聲笑了:「好好的閨女為什麼要叫『八寶』,想喝粥啦?」

  沈持嘿笑道:「非也,非也,是八月出生之寶貝的意思。」

  史玉皎:「……」行吧。

  「還有啊,這時節京中八寶花開得團團簇簇,滿目紅雲,我也希望閨女前程燦爛絢麗……」沈持又解釋道。

  史玉皎又笑:「乾脆叫『八寶花』,不用省那一個字。」

  沈持:「……」「花」字用在名字里很容易顯俗氣的。

  「叫『嬌奴』吧,」史玉皎想了想說道:「到底是個女娃兒,大名大氣些就夠了,乳名還是要求一個『嬌』字的。」

  沈持:「好,好聽著呢。」他兩個人一起看著襁褓里睡得香甜的閨女,一個喊「沈明彰」,一個喊「嬌奴」,樂了好半天。

  ……

  曹慈帶頭給沈家送了賀禮還不算完,他進而開始約束並收斂門生故舊的行徑,讓他們把撈權撈財的手收一收,在外也不要太囂張,生怕被皇帝盯上並揪出來,藉機打壓他。

  但是嘗到了作威作福甜頭的那些人,又豈是一句勸告能收手的,依舊我行我素,驕橫跋扈。

  曹慈的親信蕭必鴻坐上吏部左侍郎的位子後,不以才擇吏,而是重資質、親疏,凡是討好巴結他的人都得到了升遷和重用,而那些剛正清貧的翰林院士子因不願意逢迎而升遷無望,他們頗為不滿,聯名上奏皇帝,控訴吏部任人唯親,有結黨營私之嫌。

  蕭必鴻這個人呢不但和曹慈關係好,早年更是把皇帝哄得舒坦,聽聞風聲並沒有太當回事,不做過問。

  眼看著曹慈在朝中的勢力日益膨脹,沈持則搖搖欲墜,有人在心底看好戲,也有人捏一把汗。

  大抵是天意助沈不助曹,八月底九月初,皇帝去祭祀了一次宗廟,他看著多數在六十歲出頭仙逝先帝們,儘管他身體尚可,卻也有種不得不做好後事之憂,流露出立太子的想法。

  但是他還有些猶豫。自從蕭福滿抓鬮抓到了宸王的封號後,朝臣們心中暗暗在想皇帝的心思可能在宸王身上了,對鄭德妃母子是刮目相看,想巴結他們的世家如過江之鯽。他看著十來歲的宸王,心道:被奉承的多了,難免養成驕橫的性子,於江山社稷不是幸事。

  於是他心生一計,命皇子們盡數遷到東宮去念書,由薛漵、徐照真等翰林院學士輪流授課不再分各自的太子太傅,一視同仁,不偏不倚,讓外人看不出他帶諸皇子任何區分。

  這下朝臣們又摸不著頭腦了,他們以為皇帝還在皇子之中挑選,畢竟,也挑了這麼多年頭了,急什麼。

  龍體欠安之後,各皇子、後宮嬪妃輪流侍疾。

  其中以周淑妃來得最勤,侍奉湯藥也最細緻,極為盡心。一次皇帝心血來潮嘆息:「你入宮陪伴朕二十多年了吧,倘若到了那一日,朕還真捨不得你呢,淑妃。」

  周淑妃跪在龍榻前嬌聲嗔怪:「萬歲爺只是微染小恙調理兩三日便好,莫要說這種話,叫妾聽得心驚肉跳的……」說完她低聲啜泣起來。

  皇帝無端笑了:「朕不過開個玩笑,你哭什麼。」潦草地哄了一哄她。

  ……

  隔了一日鄭德妃來侍奉湯藥,寢殿中的藥味和皇帝倏然衰老的氣息熏得她頭昏腦脹,她強壓著不適,柔情款款伺候在龍榻前。

  皇帝拉著她的手說道:「朕不敢閉眼,不知道要去地下等多久才能等到阿瓊。」

  鄭瓊面不改色,跪在他面前決絕地說道:「陛下,若真有那一日,妾便追隨陛下前去侍奉。」看著她生死相隨的模樣,皇帝笑了:「朕不過染了小恙而已,阿瓊莫哭,朕過兩日就能好起來。」

  之後,他又如法炮製,將後宮的嬪妃問了個遍。一圈試探下來,全都是哭哭啼啼說些場面話安慰他的,但唯有鄭德妃一人說出了要下去陪他的話,其忠貞可見一斑。他想:忠貞的女子,哪怕日後當了太后,行事也會以他的江山社稷為重,而別人虛虛哭兩聲,哭的也是她們自己的榮華富貴,那些人一旦當上太后,難保不干政、斂財……

  皇帝又想了一晚,衡量再三,終於下定了立太子的決心,遂躺在病榻上召欽天監正副使來,讓他們選個吉日,為十歲的宸王加元服。

  從漢代開始,皇帝加冠禮叫做「元服」,到了唐朝,李治夫妻倆為九歲從長子李弘加元服,是立太子之意,此後,太子的加冠禮也能叫做加元服。

  總之,攤牌了,他要立宸王蕭福滿為太子。

  風聲一出,舉朝譁然。

  後宮的慶春殿內,周淑妃眼前一黑癱倒在貴妃榻上。

  大宮女周齡找了雍王蕭承彧來,他去冷冷說道:「父皇看中的是十弟,兒子就安安分分做個王爺,吃喝享樂,不再想其他的了。」

  「彧兒,」周淑妃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要是日後宸王登基,能容得下你嗎?」當初皇帝可是很寵雍王的,朝中文武也一度以為太子之位是他的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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