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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們縱然不領兵打仗,也要粗略讀兵法書,這是昭朝皇室的規矩,大抵是要他們博個文韜武略的名聲吧。

  這是好事啊,求之不得。

  沈持趕忙謝恩:「臣替賤內謝過陛下,只是臣回去後還得過問她願不願意。」十皇子有心了。

  「嗯,你回去跟史將軍商量一下,」說完這件事,皇帝又問他:「最近在忙什麼事情?」

  沈持從容道:「回陛下,戶部與吏部的事情多一些,戶部左不過是夏收之事,而吏部則出了些意外,多名外地官吏上書,說是在任十多年升遷停滯不前,漫長時光里他們仕途不濟,一直未能被拔擢,請求吏部考量,酌情升遷。」

  皇帝說道:「我朝的地方官吏的的確確是有這個問題,你跟穆尚書說說,從今往後多加考核,要及時向朕舉薦有能力的官吏。」

  「是,」沈持執禮說道:「陛下,臣遵旨。」

  這時候外頭有太監稟道:「陛下,雍王殿下來請安來了。」

  周六河死後,皇帝把雍王給放了出來。

  沈持聽見立馬道:「臣告退。」

  皇帝擺手:「去吧。」

  沈持從上書房退出來,到了門口,正正好跟雍王打了個照面,那孩子消瘦許多,眼神也帶著隱隱的不安,見了他啞聲道:「沈相。」

  「臣見過殿下。」他站定後施禮道:「殿下萬安。」

  雍王微一點頭,轉身邁步而去。

  沈持心道:看他這副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興風作浪了,加上前有曹慈稱病告假在家,朝堂上大抵要安靜一陣子。

  此後果然如他所料,一時間,京城的權貴從上至下全學乖了,無人再生事,很是平順。

  是日傍晚沈持回到家中,吃飯的時候跟史玉皎說了皇帝的意思:「聖上讓你從明兒開始給十皇子講兵法,不再動氣力了。」

  史玉皎微愣,而後苦笑道:「要講兵法,翰林院那麼多才子呢,哪個不比我講的好。」

  因月份漸大,身形易顯笨拙,是以她梳了高聳的雲髻,換上了繡花繁複的交領上襦,下襯一條素色百褶裙,這樣既不束著小腹,也不顯懷,反倒有種雍容華貴的氣韻,跟世俗的認知中,她丞相夫人的身份全然契合了。

  沈持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碗裡說道:「翰林院都是些文人,他們沒打過仗,讓他們去講,還不是全都浮在文字上面,怎有你身經百戰講起來生動深刻。」

  史玉皎眉尖微蹙。

  「你要是不願意,」沈持說道:「我想個法子幫你辭了吧?」

  京中什麼人物沒有,不用可著他媳婦兒一個人薅。

  「也不是不願意,」史玉皎為難地說道:「我畢竟沒什麼學問,怕哪裡講錯了叫人笑話。」她又想了一想:「被人笑話是小事,萬一錯了,誤了皇子,說不定啊還要獲罪呢。」

  有些不敢攬這樁事。

  沈持:「你現在月份大了,容易累著,在家裡歇著最好不過了,要不,辭了怎樣?」

  「這樣又辜負了十殿下一番好心,」史玉皎愁眉苦臉地說道:「好難開口。」

  沈持:「我去說,好不好?」

  史玉皎卻搖了搖頭:「你讓我再想想。」

  「要不這樣,」沈持給她支招:「兵法書上的字眼呢,你就照本宣科,多講一些實戰,這樣就不會出錯了吧。」

  史玉皎:「這倒是個法子,可是我照本宣科都怕出錯呢,你不知道,兵法書中好多廢話呢。」畢竟她幼時學兵法書,只留意了對打仗有用的,比如「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①」這句,她認為只有「不戰而屈人之兵」有用,其他全是囉嗦的廢話……但要給皇子講授的話,這些廢話也得細究其意,講得深入淺出,難著呢。

  沈持拍著胸脯笑道:「這個容易,找你相公我幫你寫註解嘛。」

  「真的?」史玉皎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戲謔淺淺笑道:「沈相爺忙得過來嘛?」

  沈持挑了下眉:「聖上讓吏部多升遷官員,很快就會有一撥賢才進京,到時候我就清閒多了。」

  不像眼下這般每日忙得分身乏術。

  「那好,」史玉皎精神抖擻地說道:「以後就靠你了。」

  沈持笑笑:「嗯。」小兩口有說有笑才吃完這頓飯,沈家在京郊的田莊上來人了,送了滿滿一車干麥秸來,說是朱氏交代,這些秸稈是今年新的,反覆曝曬過,是給兒媳婦布置宴室用的,讓他們擇個吉日鋪進房子裡去。

  宴室是古代婦人生孩子的產房。在當時的京城,家中有婦人妊娠,會專門在靜僻的院子裡騰出一間屋子來,將門窗擋上做好避風,室內擺設分娩所用之物,室內用艾草熏上數遍以消毒,還要在吉利的方位擺上擺件祈禱大人孩子平安。

  孕婦在分娩之前的幾日就要搬到宴室,在這裡臨盆並坐月子,一直到滿月後才搬回從前的臥室。

  這秸稈是用來鋪在宴室的地上,上面再鋪毯子,到時候踩上去軟軟的,要是萬一孕婦想要站著生下孩子,「落草」時也不會摔著磕著。

  沈持聽見「宴室」二字凝著史玉皎說道:「還有些早吧?」算著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呢,可見沈煌夫婦倆盼孫子孫女的心切。

  他是知道家中要給產婦布置宴室這件事的,想著等幾日去孟度那裡討討經驗,誰知他爹娘就先給張羅上了。

  史玉皎則從來沒想過這事兒,下意識地用手拍了拍肚子,跟拍西瓜一般說道:「沒熟,還早著呢。」她看著送來的碼放整齊的秸稈:「讓阿娘費心了。」

  沈持連忙拉住她的手:「輕點兒。」嫌她拍肚子的勁兒大了。

  史玉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旁的婢女也在低頭偷笑。

  沈持說道:「宴室的事也交給我,你不用操心的。」史玉皎皺了皺鼻子:「辛苦相爺你了。」她打了個哈欠:「困了,沐浴,睡覺去。」

  沈持伸手牽她回屋。

  五月底的天氣,人間已開始苦炎熱,等她洗澡回來後,他拿蒲扇坐在床邊搖涼風:「明兒叫人去買些冰塊來……」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側著身睡著了。沈持扯起唇邊無聲地笑了笑,心想:謝天謝地,到了孕晚期媳婦兒照舊能吃能睡,不那麼受罪,真好。

  她睡著後,他去書房,先從書架上抽出本《孫子兵法》來,翻了幾頁,提筆在她當作廢話的句子後面寫下注解,一條,又一條……

  子夜,狼毫筆尖滑過宣紙,發出沙沙沙的細微聲,搖曳的燭光照得書房通明,窗外的中天上,月兒正圓。

  第241章

  一夜安然無話。

  次日五更天, 曉風拂拂,月色漸漸西沉,此時的沈持已穿戴齊整, 如往常一般出門上早朝,到了皇宮的東華門外, 竟遇到了右丞相曹慈,這人在家暫避一陣風頭又出來了, 他淡然的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還是一張上位者沒吃過虧的老臉, 正掛著笑意跟同僚們打招呼。對視的一瞬, 沈持心頭痒痒, 很想找個機會讓他嘗嘗從雲端墜落吃癟的滋味。

  跟曹老狐狸打了聲招呼,沈持理了理衣袖, 隨和跟同僚們一塊兒踏進宮門往太和殿走去。

  近來朝中平靜, 是以皇帝變得鬆懈,大抵是起晚了遲遲沒駕到, 朝臣們一開始還肅著臉畢恭畢敬地端著, 後來實在躁了, 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說起話來,聲音也越來越大,處處唾沫橫飛,就在快要掀飛太和殿屋頂的時候, 鑾駕來了。

  群臣立即噤聲, 等皇帝端坐於龍椅上後行跪拜禮, 山呼萬歲。與往日不同,帝半晌才啟口說道:「眾卿平身。」

  他的聲音極度沙啞乏力,讓群臣心中暗暗吃驚:帝龍體欠安?還未細想, 大太監丁吉就給他們使眼色:「萬歲爺昨兒夜裡批摺子歇得晚了,眾位大人有什麼事長話短說儘快上奏吧。」

  批摺子,什麼摺子讓皇帝勞神至夜不能寐!真是一驚未平又一驚。

  群臣不約而同朝沈、曹兩位丞相看去。沈持微抬眸飛速瞥了一眼皇帝的氣色,只見帝眸光黯淡,嘴角的弧度向下,印堂之中顯現出一道新的深深的懸針紋……憔悴如斯,他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或許是出事了。

  而且是極大的事。

  沈持瞧一眼曹慈,穩穩地握著笏板上前說道:「陛下,臣無事要奏。」曹慈也跟著說道:「臣手邊也無甚要緊之事。」

  聽他二人這麼說了,群臣也都知趣地附和道:「臣等無事要奏。」

  於是,君臣就這樣默契地冷場了。

  皇帝揮揮手讓他們退朝,百官人心惶惶地出來宮門,開始以眼色相互發問:出什麼事了嗎?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街肆上人人聲鼎沸,正是百姓出來吃早點的時候,貨郎高聲吆喝著,煙火氣讓人聞幾下就餓了,但是誰也無心思去吃早點,都在放慢腳步,期盼著能聽到來自宮裡頭的一丁點兒風聲。

  宮門「吱呀」一聲又開啟,太監丁逢腳步利索地走出來尖聲說道:「萬歲爺請沈相爺、曹相爺去上書房一趟。」<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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