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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太監迷糊地說道:「趙王殿下說雍王殿下的棋下得實在是太好了,要請畫師去畫下此情此景,以存留後世……」

  皇子下棋的畫流傳給後世……

  皇帝無意中想起從前看過的一幅畫,叫什麼《重屏會棋圖》,是這幅畫吧……棋盤之上,南唐中主的黑子呈北斗七星狀,斗柄正對著他……蕭敏臉色大變:「走,朕也去一觀。」

  他重新來到東宮,眾人見皇帝又來了,都不約而同地瞥一眼雍王,有為他捏一把汗的,也有打算落井下石看笑話的……

  這時候康玄已更衣完畢,回到席位一看皇帝在場,眼眸微微一震,拈棋子的手都顫顫巍巍起來。

  而雍王再次看見他父皇來觀棋,臉色煞白,不過很快他又淡定自若,但他兩根手指夾著一枚黑子遲遲未落下。

  沈持在想:他是繼續落子成北斗七星呢還是故意失誤一子打消造勢的心思呢……

  他很想知曉。

  皇帝也算深諳棋藝,他一看黑白棋子的布局,什麼都明白了,卻說道:「繼續下,他們都等著看呢。」

  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戳穿,康玄不敢再繼續下去,他揉了揉眼睛,倚老賣老說道:「唉,老了,不中用嘍,陛下,臣說眼花就眼花了……恐不能陪雍王殿下盡興……」

  說完,他起身立於一旁,佝僂著腰,再無之前老當益壯的勁兒。

  康玄窺一眼右丞相曹慈,似乎想請求他上前給雍王解圍,但是,對方卻面無表情地一聲不吭。

  顯然,曹慈已經不看好雍王了,他最是會見風使舵,生怕沾上這件事,當然不會站出來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皇帝面色猶淡然,和藹地看了沈持一眼:「歸玉,朕記得你的棋藝也尚可,你去,不能掃了雍王的興。」

  沈持:「……是。」

  他理了理衣裳,恭敬地坐於雍王對面:「殿下承讓了。」雍王儘管竭力自若,但心神早已不穩,這盤棋並不難下,沈持縱觀棋碟片刻後落下一枚白子。

  他儘量裝作真在對弈的模樣,給蕭承彧個台階下。

  然而雍王亂了方寸,再落子的時候毫無章法,只十個回合下來就被沈持吃掉一片黑子,整個北斗七星的勺柄再不見雛形。

  蕭承彧的眼神之中有絕望,也有認命,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不大一會兒便一潰千里,輸給了沈持。

  皇帝笑道:「還是沈愛卿棋高一籌,你們以後要多跟他下棋,誰贏了他,朕有賞賜。」他籠在玄黑寬袖中的手此時放鬆地活動了兩下手指。

  說罷,他看著雍王蕭承彧冷了臉:「彧兒棋藝還不夠火候,當閉門多琢磨。」

  這是要罰蕭承彧閉門思過了。他們在心裡道:雍王這下子算是完了。

  蕭承彧跪地道:「是,父皇,兒子遵命。」他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皇帝掃視一眼其餘人,道:「不早了,你們也都散了各回各家去吧。」

  眾人跪安退出。

  從皇宮出來是近黃昏時分,街肆上點點楊花隨春風飛舞,沈持惦記著馮遂,於是順道去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吏多半已散值,他進門後迎面碰到了正準備回家的孟度:「沈相來了?」

  沈持:「夫子,我來瞧瞧馮大人回來沒有。」

  孟度一邊鎖門一邊說道:「跟他去的衙役提前回來送信了,馮大人明日旁晚抵京。」

  沈持跟著他往外走:「嗯。」

  兩人走到大理寺門前的石獅子前,站住了,孟度問他:「才將進宮去了?」

  沈持點頭:「聖上在東宮問起皇子們的功課,我去聽了聽。」

  孟度:「聖上為何忽然問起皇子功課?」還興師動眾把幾位太子太傅都叫過去觀摩。

  沈持回憶了下方才在東宮的情形,說道:「聖上說後日就是殿試了,一時興起想看看幾位殿下的學問。」

  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寥寥一句帶過,之後把雍王、康玄想在對弈時趁機造勢的事說了,感慨道:「這官場之上,無處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①啊。」

  孟度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雍王弄巧成拙,這下完了。」他又問道:「雍王之外,阿池,趙王、十殿下又是怎樣的人?」

  沈持微微笑道:「趙王穩重,十殿下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不敢押太早。何況皇帝的身體看起來還行,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駕崩。

  孟度會心一笑:「也是。」

  孟度微微一笑,用眼神問他:既然這樣,那咱們對周家動起手來是不是可以狠一些了?

  雍王蕭承彧觸怒皇帝,已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光景,周家岌岌可危了。

  沈持:「嗯,是翻舊案的時候了。」

  時候痛打落水狗了。

  孟度搓搓手:「走吧,回家去,明兒等馮大人回來我叫人去給你送信兒。」

  天色漸漸暗下去,天上浮起一彎新月如鉤。

  沈持與他各自回家:「那就拜託夫子了。」

  ……

  回到家中把在東宮的事跟史玉皎說了,她唏噓道:「雍王殿下太心急了,康大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可不是,」沈持微笑道:「他們以為能瞞天過海成事,不過,還是被你夫君我截胡了……」

  史玉皎:「你就吹吧。」分明是讓趙王給攪黃了。

  沈持也不駁她,又笑了一笑,二人吃了晚飯,又說了些瑣碎的家務事,早早就寢。

  他次日一早照舊去上早朝。因明日殿試,是以今日朝堂上全是在商議、安排殿試之事,並無其他要事。但即便是這樣,等沈持議完一撥又一撥的事,從皇宮之中散值出來時,又到一天的黃昏時分了。

  走到半路,大理寺的衙役找來了:「沈相爺,孟大人讓小的來迎一迎您,馮大人回來了。」

  沈持一聽立刻道:「走,去大理寺。」

  ……

  馮遂從杭州回來了,還順手捆著幾名拐子招搖進京,他這麼做是回京後堵人嘴用的,看吧,他到杭州府真的是去打拐的,沒幹別的。

  第237章

  抵京後他回家沐浴更衣, 再倒頭睡了一覺,起來扒拉兩口飯,漱了口立馬直奔大理寺, 待巡視了一圈地牢,看到陳世儀等嫌犯都好好地被關著, 這才鬆了口氣。

  彼時孟度還沒走,看見馮遂笑道:「人交到在下手裡馮大人還不放心嗎?」陳世儀被押進大理寺地牢後, 他遣兩個信得過的牢頭日夜輪流值守,不讓任何人接近, 是以至今無事。

  馮遂嘿笑兩聲, 去一趟杭州府回來, 大約旅途奔波的緣故,他人更瘦了, 但眸子銳利如鷹:「在下有些不討喜的毛病, 還請孟大人不要同在下計較。」

  兩人正說這話,沈持來了, 他踏著春日芳華, 一身淡淡的芬芳與這裡的氣息頗不相襯, 讓衙役們看得眼神發直:「……沈相爺。」

  沈持拱手跟他們打過招呼,一抬眸看見孟、馮二人迎出來,面上都帶著笑意,心道事情十拿九穩了。

  寒暄之後, 三人去了密室, 馮遂說道:「杭州府生絲暴漲之事基本上沒有懸念, 背後的推手是光祿寺卿周六河,操辦此事的是陳世儀。」

  「嗯,」沈持點點頭:「這件事是明晰了, 只是,」他頓了一下看著馮遂說道:「這件事的難辦之處就在於陳世儀本來是莊王殿下的人,一旦追究起來,甚至連莊王殿下都要被捲入其中。」

  再扯上蕭承鈞,事情會鬧得太大。

  他搖搖頭:「不大好。」

  馮遂皺眉道:「下官也是這麼想的。」

  「或許他們當時利用陳世儀的時候,」孟度說道:「就想到要是失手了便推到莊王殿下身上,這是個坑,咱們不能往裡面跳。」

  一旦拉皇子下水,不知多少人要被卷進來。

  「那另闢蹊徑,」馮遂說道:「只說打拐之事。」這件事周家也不乾淨。周六河犯的事不少,沒必要吊死在常平倉的那件事情上。

  「對了,」沈持將舒蘭慶給他的與周家結親的名單拿給馮遂:「倘若跟周家有勾連涉及略買略賣人口的,可趁此機會查明並彈劾。」

  馮遂過目後一一記在心裡,如獲至寶:「沈相爺放心,絕不會讓他們有漏網之魚。」他眼神不經意瞥到康家,訝異地問:「康老尚書如今得有快九十歲了吧?」

  二十多年前他來京春闈時見過此人,那會兒康玄主持了當年的會試,已是快七十歲的老叟了。

  孟度頓了一瞬:「是吧。」

  沈持卻沒搭這話:「明日殿試,接下來幾天陛下顧不得別的,你好好查就是了,不要急。」

  「下官怎麼聽說,」馮遂壓低聲音問:「雍王失寵了。」

  他一進京便聽市井在議論此事。

  外頭傳的是「雍王失寵」,僅四個字。不過朝政的事往往字越少,事越大。

  沈持笑道:「馮大人可以大膽往深里查略賣略買人口的案子了。」不用再估計皇帝會袒護著周家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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