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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全身的筋骨早已盡斷,根本無力抬手。

  反倒是被撒亭拾了去,那條他滿心期待想要送出的物件,被撒亭無情地碾碎成粉。

  代表著他對房冥情感的唯一物件最終也沒能送出。

  終成執念。

  撒亭緩緩摘下面具,得意道:「我說過,見過我的只有死人。」

  司魁望著那面容,帶著不甘消逝於房冥懷中。

  第89章 還筋

  童懷猛地從混沌中驚醒, 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貪婪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絕境的掙扎。

  他的雙眼瞪得極大, 瞳孔中滿是驚恐與迷茫, 急切地環顧著四周。

  蓮池那靜謐的水面在微風的輕撫下泛起層層漣漪, 蓮花的芬芳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蕩, 可這一切美景此刻都無法撫平他內心的波瀾。

  房冥就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 眼神呆滯卻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那空洞的目光似一口幽深的古井, 讓童懷的內心不禁一陣揪痛。

  看著房冥這副呆呆傻傻、全然不似往昔的模樣,童懷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酸湧上鼻尖,酸澀的感覺瞬間瀰漫整個眼眶。

  回憶洶湧襲來,那些在葬花林的初遇、失憶後的種種糾葛,每一個畫面都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 在他的心間反覆劃割。

  原來, 他們之間早已歷經了如此多的曲折, 卻被層層誤會的迷霧所遮蔽, 始終未能看清彼此的真心。

  悲傷將童懷緊緊籠罩,他的面容漸漸被哀愁所占據,眉頭緊鎖, 嘴角微微下撇。

  房冥像是感受到了他洶湧澎湃的悲傷情緒, 下意識地伸出雙臂,將童懷輕輕擁入懷中。

  那懷抱帶著一絲久違的溫暖, 房冥的手緩緩地在童懷的背上輕輕拍打著, 一下又一下,動作雖略顯笨拙,卻充滿了本能的安撫之意, 似在努力驅散童懷內心的陰霾。

  童懷緩緩閉上雙眼,試圖在黑暗中找尋那一絲清明,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死前看到的那張臉——撒亭的臉。

  那一瞬間,絕望如同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在他的心底肆意蔓延。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

  童懷的聲音顫抖著,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音節都飽含著無盡的痛苦與困惑。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將他與房冥的命運和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撒亭緊緊糾纏在一起。

  房冥依舊面無表情,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但他的手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輕輕地為童懷拭去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

  那粗糙的手指划過童懷的臉頰,帶起一陣微微的刺痛,卻也讓童懷從絕望的深淵中稍稍回神。

  房冥機械地划動著船槳,水面被槳葉劃開,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童懷則失神地坐在船頭,眼神空洞地望著那潺潺流水與搖曳生姿的蓮花從身邊緩緩穿過。

  他的思緒早已飄遠,滿心都在思索著如何才能徹底解決房冥失控的問題。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撒亭,只有將撒亭的問題徹底解決,房冥才能真正擺脫那如噩夢般的控制。

  可如今,知道了撒亭的身份後,他卻感到無比的迷茫。

  他和房冥已經錯過了兩次機會,這一次他不想在錯過。

  可一想到撒亭,他的心便如墜入冰窖,寒意陣陣。

  內心的憤怒與無奈如同一股洶湧的暗流,在童懷的體內不斷翻湧。那股氣越積越濃,仿佛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在他的胸膛中劇烈跳動。終於,那股強烈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般衝破了他身體的防線,疼得他猛地彎下腰,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鮮血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目,灑落在船板上,形成一朵朵詭異的血花。

  眼神漸漸迷離,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他只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緩緩向後倒去。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房冥那熟悉的面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安心,隨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要殺你的不是我,是房冥。」

  「我說過,見過我的只有死人。」

  ……

  撒亭那冰冷而又充滿惡意的話語如同一串尖銳的咒語,在童懷的耳邊不斷迴響。那聲音好似一群嗡嗡亂叫的蚊蟲,嘰嘰喳喳,吵得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無法自拔。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撒亭面容,和房冥失控舉刀殺他的場景,每一個畫面都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

  為什麼都要騙我?

  為什麼?

  童懷在一片混沌中漸漸恢復了些許意識。他只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四肢也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

  他掙扎著試圖坐起身來,映入眼帘的是交崖澤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洞穴。

  「房冥!」童懷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呼喊著,那聲音在洞穴中迴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迅速席捲全身。

  他手腳並用地爬起身來,可剛一站起,便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摔倒在地。

  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腳步虛浮地出了洞穴。

  「房冥,你在哪裡?」童懷這一喊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慌張如同一團濃重的烏雲,緊緊籠罩著童懷,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平靜下來。他的腦海中充斥著滿滿的不安,仿佛無數隻小蟲在心頭亂爬,擾得他心煩意亂。

  沒走幾步,那熟悉的幼兒哭泣聲便傳入了他的耳中。

  這哭聲在此時此景之下,猶如一把尖銳的刺刀,直直地刺向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本就心慌意亂的他,此刻更是心亂如麻,他居然忘了白鬼鸕鶿這回事。

  「你們傷了滿白,現在又擋我路,你們是不是就是和我過不去!」

  童懷怒從心來,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全然不顧那虛浮無力的腳步,狠狠地咬著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迅速抽出干令,不顧一切地就沖入了白鬼鸕鶿群中。

  「滾開!都給我滾!」

  「為什麼你們誰都要和我作對,誰都要攔我,為什麼」

  童懷聲嘶力竭地怒吼著,那聲音中飽含著無盡的憤怒與絕望。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充滿了對命運不公的控訴。

  他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衣衫早已被鮮血浸染,有自己的,也有白鬼鸕鶿的。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如鋒利無比的大刀般,以驚人的速度從童懷身邊疾速越過。那光芒璀璨耀眼,瞬間將他身前的白鬼鸕鶿斬殺殆盡。

  只見房冥一臉淡漠地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身姿挺拔,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攻擊姿勢。

  隨後,房冥側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我陪你一起」。

  兩人與白鬼鸕鶿展開了一場激烈酣戰。一時間,刀光劍影交錯,喊殺聲震耳欲聾。片刻之後,終於將白鬼鸕鶿斬殺完畢。

  童懷卻忽然覺得一旦閒下來,內心的慌亂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心慌手抖得厲害。他用一隻手使勁壓著另一隻顫抖的手,試圖讓它平靜下來。

  房冥收起大刀,緩緩走到他的身邊,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童懷滿是擔憂地問道:「你去哪兒了?我……」

  話還未說完,房冥一隻手輕輕地牽起他的手,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血漬。

  「傷口,疼。」

  房冥語氣毫無波瀾道。

  童懷看著房冥這傻乎乎的樣子,忽然破涕為笑,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裡流出,嘴裡卻說道:「不疼。」

  房冥卻執著地說道:「疼。」

  房冥牽著他走進了洞穴,扶著他坐在石頭床上,開始小心翼翼地為他治癒傷口。

  房冥看著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傷口,手上動作停頓片刻,又放輕了許多力道處理傷口,重複道:「疼。」

  童懷越想越覺得心酸,哽咽著說道:「不疼。」

  房冥皺了皺眉,似乎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而後,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著氣,那輕柔的氣息如同春風拂過。

  吹著吹著,房冥看著童懷,輕輕一個吻落在了童懷的額頭,而後說道:「不疼。」

  童懷不禁笑道:「都傻了怎麼還想著占我便宜」

  房冥忽然害羞地一笑,那笑容如同孩子般純真。

  這一笑,讓童懷大為震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房冥居然還會害羞?只見房冥的臉瞬間紅得徹底,如同熟透的蘋果。

  童懷忍不住調戲他道:「你臉皮這麼厚的人居然會因為親一下就害羞?平時欺負我的勁哪去了?」

  房冥的臉更紅了,哼了一聲,扭過頭走到洞穴口,一副不理童懷的樣子。

  童懷就靜靜地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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