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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深緩步行在前面,姜伯在後面擦著渾濁的老眼, 一邊絮絮的說著顧深離開後發生的事情:「王爺不在的日子裡,陛下時常帶著長公主過來,陛下他力排眾議保留著咱們王府的封號和榮耀, 還同老奴說, 王爺總有一天要回來, 這裡的一切都不能變樣……」

  「他是這樣說的?」顧深喃喃的出口, 心裡一片柔軟和心疼, 可謂是百感交集。

  姜伯點了點頭:「是啊,老奴沒想到, 陛下能如此厚待咱們王府, 若不是陛下的恩典,只怕這裡早已……」他說著, 猛然意識到自己言辭間似有不妥, 轉而又說起其他的事情, 「王爺不在,這王府里的生意老奴和犬子也沒敢懈怠,如今各處鋪子發展的愈發好了, 王爺看何時有空, 老奴將帳冊拿來給王爺過目。」

  顧深原以為自己回來, 會看到一派樹倒猢猻散的蕭條場面,可沒想到這些追隨自己的人不但沒離開王府各奔前程,反倒做到這種程度。

  再想起自己從前做的那些事情,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心中可嘆一聲:本王這樣的人,又何值得你等如此忠心呢!

  「王爺這話可要折煞奴才們,您天人之姿、胸有丘壑,能追隨王爺乃是我們三生之幸啊。」姜伯語氣極為認真的說道。

  他是看著王爺長大的,一步步看著對方從蹣跚學步到執掌乾坤,就算王爺曾經做過一些錯事,在他眼裡也是這世間最了不得的人物,更何況後來王爺還及時回頭,並不曾一錯再錯下去。

  顧深驚覺自己竟不知不覺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當下一陣沉默,也不再就這個話題進行下去,轉而說去其他事情來。

  「怎不見亭旭在這府里?」

  姜伯聽他提起自己的愛子,頓時便被轉移了注意力:「犬子去城東巡視生意了,要到下午再回來,王爺若是有事吩咐,老奴這就差人去喚他回來。」

  顧深本就順口一問,他方從外面回來,在這邊哪會有什麼急事,當下說道:「不必了,既然他有事務在身,便不要耽擱了正事。」

  「王爺說的是。」姜伯和順的應了一聲。

  兩人絮絮說著話,一路上碰見不少丫鬟僕人,那些人看見顧深時除了驚艷,倒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應,顧深認出這些都是新面孔,也沒說什麼?

  左右他從前在這府里名聲很差,那些下人伺候他多年,即便他後來脾性改了許多,卻也仍舊懼於他從前的淫威。

  每日裡大驚小怪、戰戰兢兢的,他自己看著也煩惱,換一批新人進來倒也彼此自在。

  ……

  顧深回府的第二日,消息便在整個盛京傳開了,整個京城裡頓時都因為這事而炸開了鍋。

  若說朝廷百官對此事反應較為激烈他還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身份特殊,這一回來少說都能影響朝廷動盪的,那些對於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咋咋呼呼的官員們怎麼可能不激動,但是讓他奇怪的是,有回他上街,一路上只要認識的百姓,竟然都對他露出敬仰愛戴的神情,甚至有的跪在地上一邊扣頭一邊說著感激的話。

  想起從前,百姓們看見自己、都跟避瘟神似的逃得遠遠的,顧深便愈發覺得不明就裡,他偏頭瞧跟在自己身後的福安:「本王何時變得這樣有威望了?」

  福安撓了撓腦袋:「小的說了,還請王爺贖罪。」說來這小跟班從前跟著顧深也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的,但後來顧深變得寬容了,他性子也漸漸外放了起來,這時候說著這樣的話,其實心裡根本也沒多少顧忌。

  「爺恕你無罪,說吧。」

  福安這才道:「王爺不在的那些日子裡,姜管家和姜先生以王爺的名義做了許多善事,賑濟災民、為民謀利,而應陛下的意思,王府旗下的生意,也都漸漸公開了,百姓們知道他們當初有生活改善提高全賴以王府的聲音,適才……」

  顧深果真也沒介意,錢財對他而言只是工具,既然姜氏父子能讓那些個銀子發揮他的價值,也沒什麼好計較的,至於王府生意被曝光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遭到打壓反而愈加欣欣向榮,想必是謝予靈在其中做了保的,只是……「本王當時在世人眼中不過一個死人,他們就算要感激,也該是感激你們這些辦事的,又如何輪得到本王頭上來?」

  「呸呸呸,王爺說什麼死不死的,恁不吉利呢!」福安皺著眉頭啐了幾口,等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也沒告罪,又接著說,「王爺有所不知,陛下當時是沒讓人在民間公開……公開王爺出事的事情的,在盛京百姓們的心中,王爺還好好的呢!」

  顧深瞬間明了,腦海里又不禁浮起那人清雋卻固執的眉眼,他倒也真是,竟能憑著一絲執念,在世人眼中營造出這樣一份……

  謝予靈回京之後,立馬又恢復了每日上朝的規律,只是現在他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不管做什麼都覺得格外起勁。

  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變化,陛下不僅脾氣溫和、甚少發火了,就連氣色也好了許多,甚至似乎還長胖了,那滿面春風的模樣,簡直吹得整個天焱朝堂都活絡起來。

  吹著吹著,百官們不由就有些陶醉了,這一年多里,他們每次提起讓陛下選妃立後的事,陛下都會大發雷霆,甚至還杖責了幾個忠心諫言的老大臣,讓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提起此事,可是現在陛下心情好了,這事情是不是可以重新拿出來提一提了。

  這念頭在某個大臣腦海里一過,當日他便召了幾個同僚去家中議事,議著議著,不由就興奮起來,一個個想著自家本家分家那些待嫁的姑娘小姐,紛紛躍躍欲試起來。

  於是第二天,謝予靈就在呈上來的奏摺里看到了一大堆催促自己選秀的諫言。

  謝予靈越看越氣,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一把將那些奏摺掃到了地上。

  恰在此時,顧深從書房門外踱進來,看見滿地的亂七八糟的摺子,他蹲下身子撿了一冊翻開,也是不由蹙了蹙眉。

  畢竟饒是怎樣心寬的人,看見一大群人覬覦著自己的愛人總歸要不爽的,更何況顧深還是個絕對霸道有獨占欲的主兒。

  看著那些慫恿謝予靈選妃立候、大論某某大人家的姑娘小姐如何如何蕙質蘭心、知書達理的言論,他能熟視無睹才叫奇怪呢?

  「將這些收拾了。」顧深對著一旁隨侍的嚴和吩咐了句,然後走到謝予靈身邊,傾身從後面將他攬入懷中:「彆氣了,氣壞了身子可划不來。」

  謝予靈抬手猛拍了一把顧深落在自己胸前的手,那力道有些重,顧深冷白的手背頓時泛起了一抹紅色:「王爺真是寬心的很,他們讓朕選妃生子,你倒是半點的不介意啊。」

  顧深冤枉,沒成想自己有心安慰卻被指責為不在意對方。

  他在心裡默默的想,對方近日脾氣似乎又有些喜怒不定了,但想歸想,嘴上自是不敢這麼說的。

  顧深緩緩的低下頭,將自己輪廓分明的下頜擱在謝予靈的肩膀上,一雙大手不老實探進了謝予靈的衣襟:「陛下是我的人,我怎麼可能樂意旁人覬覦。」

  謝予靈猝不及防被他觸碰到身體。

  沒忍住發出了一聲低哼。

  顧深聞聲,原本還算正經的心思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這事情,一直拖著終非長久之計,看來是時候,得像個法子讓那些人徹底死心了。」他的手又往下移了幾分,口中緩緩說道。

  謝予靈低低喘了一聲,卻沒推開他。

  「這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朕乃一國之君,子嗣終究是個問題,除非讓他們看到想要的結果,否則又如何肯死心呢!」他強穩下聲音反問道。

  顧深微微垂了垂眼,目光落在謝予靈泛起了紅暈的面頰上,半晌幽幽的說:「總會有其他法子的。」

  謝予靈突然一把按住了顧深的手。

  他緩緩回過頭來,直視著男人的漂亮又深邃的眼睛。

  顧深被他看的一怔,抬手摸了摸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還是陛下覺得臣這張臉太過好看?」話到後半句,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謝予靈這一次卻沒被他挑動,他的神情極其認真,一雙手攀住顧深的脖頸:「顧深,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顧深神色一僵,眼中那輕佻的、滿含著炙。熱的神情,一瞬間平靜了下來,他抬手摸謝予靈的面龐,動作溫柔細緻,開口的話卻是斷然的拒絕:「不行。」

  他當初聽說了瞿寂山的話,就發誓不會在讓謝予靈再經歷一次那樣的事情了,不管面對什麼樣的艱難境況,他都不會讓謝予靈拿生命去冒險。

  兩人之間除卻在東南省府宅子裡的那一次,之後顧深都極為小心,繞是如何情動時刻,都始終注意著沒將自己的東西灑在謝予靈的體內過。

  謝予靈眼神黯淡下來,他伸手推了顧深一把,轉身用背對著他。

  顧深一看就知他這是不高興了,當下舔著臉湊上去:「予靈,咱們有安兒就好了,子嗣的問題,我會想辦法的……你有什麼要求我都能應了你,只那一條,我斷然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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