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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話都說出去了,他也不能讓外面那神祗般的公子久等。

  小伙子站在那無措的糾結了一會兒,最後咬了咬牙,壯著膽子道:「樓主,有位很好看的位公子說是找您,現在正候在東廂的茶廳里呢。」

  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加重了「很好看」這三個字,大概是小伙子心裡覺得這是不能忽視的一點。

  裡面安靜半晌,蔭娘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誰讓你放進來的?」

  「那些個浪蕩子的,難道不知道干咱這行的規矩嗎?不見,給老娘打發出去。」

  小伙子聽聲音便知道自家樓主這是發怒了,思量半晌,覺得那公子就算是個神仙,自己吃飯賺錢還是攥在眼前這主兒的手裡,於是也只好放棄了。

  蔭娘聽見離開的腳步聲,在床上卷著被子翻了個身,剛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去,下一秒也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猛一下彈了起來,大聲道:「等等——」

  小伙子出於本能,立馬停了下來:「樓主,怎麼了?」難道樓主是改變主意了,要見那位公子了?

  事實證明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他的確是想對了。

  蔭娘緩下語氣,問道:「那位公子,可還說了些什麼?」

  小伙子心裡奇怪蔭娘問的不是姓名,但卻也不敢多言,只如實道:「回樓主,那公子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告訴小的,他姓顧。」

  「姓顧……」蔭娘喃喃了一下,隨即面上慵懶之色瞬間褪盡,下一秒便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小子怎不早說,速去告訴公子,我立馬就來,」蔭娘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衣服,末了又接道,「將我珍藏的鳳凰毛尖烹了送去,仔細伺候著,切記萬不可怠慢了去。」

  第106章

  謝予靈醒來時, 看見自己身邊早已冰涼的床鋪,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股子慌亂讓他連衣服都沒穿戴妥帖,走跑了出去。

  嚴和正在外親自候著, 看見他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模樣,頓時給嚇了一跳:「陛下, 您……」

  「他人呢?」謝予靈開口便問,「王爺在哪?」

  嚴和連忙應道:「回陛下,王爺他出門去了?」

  「他去了何處?」

  嚴和想到暗衛方才傳來的線報, 面上一陣猶豫。

  謝予靈見他在吞吞吐吐、一副狀似難以啟齒之態, 心就蹭蹭往下沉。

  莫不是……莫不走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將他尋回來, 若是……

  「你們這群廢物, 朕養你們幹什麼,連一個人都看不好!」謝予靈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叱罵。

  嚴和看他分分鐘就像要崩潰的模樣, 一時間更擔心了。

  陛下他年少登基, 自來隱忍,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都能波瀾不驚的應對, 這世上, 也只有一個人能讓他這般。

  「王爺他……去了浮華樓。」嚴和底氣不足的回道。

  謝予靈得到了具體答案,一顆心稍稍放下些許,但他隨即便意識到那是個什麼場所, 將將放鬆的神經又繃了起來。

  「浮華樓……他去那裡做甚麼?」

  「陛下, 那浮華樓里似乎別有玄機, 守衛甚嚴,我們的人又怕被王爺察覺,不敢貿然的跟進去, 」嚴和如實說道,「故而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謝予靈徹底沉默了。

  他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最後實在按耐不住,於是吩咐嚴和備車,親自去了浮華樓。

  開門的還是先前那年輕小伙,只是他這一回卻沒有放謝予靈進去。

  「這位公子,實在抱歉,樓里現下不接客的,還請您開樓了再光臨吧。」

  謝予靈眼神黯了黯:「不准人進?先前分明有人進了的。」

  小伙子被他周身散發的威嚴氣勢震的有些駭然,思量對方話里的意思,更是心驚,當下硬著頭皮賠笑道:「小的只是個看門打雜的下人,上面的事情哪裡懂得,只是樓主吩咐了關樓之後不准人進,公子您可體諒體諒則個,待到天晚了再來吧。」

  這人到底是何來歷,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他莫非是那顧公子的仇家不成!

  看樓主對顧公子的態度,他可不能給公子招什麼麻煩啊!不然依著樓主的性子,只怕自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思及此處,拒絕的言辭就更加徹底。

  謝予靈氣急,藏在雲錦廣袖下的雙手握成了拳,若不是嚴和拉下,說不定真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老。

  顧深他,果然是在裡面。

  謝予靈這看著小夥計的模樣,言語裡竟然有種維護之意,莫非顧深還是這風塵之地的常客不成!

  腦海里突然竄起攝政王那些早已被塵封的風流事際,謝予靈徹底不淡定了。

  「叫趙大人帶人過來,直接調令搜樓!」謝予靈定了定神,幾乎是從牙縫裡吐出這麼幾個字。

  其實心中更多的不是生氣,而是慌亂和難受。

  畢竟不論發生了什麼,他始終無法去責怪那個前塵盡忘的男人。

  「陛下,還請三思啊!」嚴和後退一步,拱手深深作了個揖,「陛下此來東南,本就低調,加上王爺如今身份敏·感,若是讓地方官府知道了,一旦傳揚出去,只怕要招來事端……」

  -

  謝予靈最後終於放棄了搜樓的念頭,他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浮華樓門口,然後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酒樓。

  從認識顧深之今,他所有的不理智都因這個人而起,也因這個人而滅——為了顧深的安危,他不能也不敢冒這個險。

  謝予靈在二樓一視野開闊的臨窗處落座,偏頭便能看到浮華樓外高懸三尺的牌匾。

  朱漆鍍色,金字飛舞,彩綢招搖,刺的謝予靈雙目猩紅。

  這一坐就是數個時辰,街上行人漸盛,天上日頭越來越高,酒樓里漸漸坐滿了來吃飯的客人。

  因為嚴和的打點,他這一塊,始終沒人靠近。

  謝予靈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那扇從始至終不曾打開的紅木門扉,一雙清越的眸子也不知是因為疲累還是怎的,內力爬滿了斑駁的血絲。

  嚴和始終靜立在一旁,看時間不早,方才開口低聲詢問了句:「主子,可要在這裡用午膳。」此時人多眼雜,他很靈活的改了稱呼。

  「……不必。」謝予靈說,但一頓之後,又改口道,「算了,你看著辦吧,順便上些酒來。」

  「是。」

  嚴和招手叫來了小二。

  長伴君側,對於謝予靈的口味,他自然一清二楚,細緻的點好了菜,又舀了一要好酒。

  酒樓掌柜是個有眼色的人,先前接待他們時,就知道眼前這主兒不是一般人,是以不敢怠慢,菜也是讓鎮店的名廚另開爐灶做的。

  樓里客人很多,菜卻給他們很快送了上來。

  嚴和舉筷試吃,然後給謝予靈布菜。

  一旁有客人看見這一幕,不由覺得好笑:「這倆人真真奇怪,點了飯菜,怎有奴才先嘗的道理!」

  另一人倒有些見識:「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你沒瞧著那公子通身的氣度,定是非富即貴,這是怕飯菜里被人投了毒呢,要死也先死奴才不是。」

  先說話那人頓時瞪大了眼,隨即就樂了:「要我說,這有身份的人,活的也是不容易啊,我看著整日裡提心弔膽的,還不如咱哥倆這樣,賺點小錢有吃有喝,也不怕人眼紅!」

  不經意的言談,倒是說出了至信的真理,尋常百姓家的安平和樂,卻是謝予靈一生都求而難得的。

  若他不是皇帝,若顧深不是王爺,他們不用經歷那些暗殺、那些明爭暗鬥……顧深不用去打那一場仗,讓他們生生死死,分離相思。

  他們尋一處遠離戰火的地方,過安逸的生活,說他茍且貪生也好,說他拋家棄國也罷,他只要那人安然。

  只是這一切,都不該是些不切實際的臆想,根本我從實現。

  ……

  謝予靈抬了抬手,讓嚴和將菜碟放下,淡淡吐出一句:「斟酒。」

  嚴和順從的為謝予靈滿了酒,謝予靈抬手接過,杯落酒空。

  一連幾盞下肚,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酒……嚴和,你好大的膽子,連朕也敢糊弄了。」

  若不是在外面,估計嚴和就直接跪到地上去了:「主子,大夫說您不能飲酒的,這酒味道是淡些,但好在不傷身子,而且可口味很好呢!」

  謝予靈拍了一下桌子,聲音里透著寒氣:「換了。」

  「……是。」

  君命不可違,嚴和心中無奈,卻也只能應下。

  他不是不明白謝予靈心情不好,此時喝酒,八成是想借酒消愁,可都說酒入愁腸愁更愁,就算喝的再多,又能解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呢,還不是徒增傷身罷了。

  王爺他好容易回來了,本以為陛下終於守的雲開,誰成想,情況反倒有愈發糟糕的趨勢。

  再上來的,是一壇二十年陳釀的竹葉青,普一開封,那濃醇的酒香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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