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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寒輕輕皺了皺眉,收起臉上的笑:「你不信本王?」

  「你覺得,本王只是把你當作玩物?」

  葉川遙勾唇一笑,臉上多出幾分不屑。

  一字一句道:「六皇子,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陷害我全家,要置我父親於死地的人嗎?」

  季寒看著他臉上的恨意,心裡一痛,眼中暗潮翻湧,低聲道:「本王沒想要衛國公死。」

  單純的臉上滿是無辜和歉意。

  若不是親身經歷,葉川遙都要信了他的話。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狡辯。

  葉川遙哼笑一聲,決絕道:「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與殿下道不同,不相為謀。殿下的錯愛,我也受不起,請回吧。」

  季寒蹙眉看著面前的人,心底的陰暗蠢蠢欲動。

  他想要這個人,想要將他占為己有。

  想要荒涼的黑夜裡有他依偎,想要他只屬於他一個人。

  葉哥哥是他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一定要得到他。

  季寒低頭輕笑一聲,方才的深情模樣消失殆盡,周身只剩陰鷙之氣。

  「阿遙,你以為,他沈翾能護得了你多久?」

  「本王會讓你看清楚,只有本王,才是對你最真心實意的那個人。」

  這話讓葉川遙簡直想笑。

  一個害得他無家可歸,葬身湖底之人,也配跟他提什麼真心?

  他微微俯身,面無表情道:「殿下慢走。」

  季寒陰沉著臉拂袖而去。

  葉川遙招來下人,吩咐道:「天兒熱,你們趕緊往院子裡多撒些水,好好去去晦氣!」

  下人們聞言當即忙起來,葉川遙則拿起包袱,匆匆動身。

  被季寒那廝耽誤了些時辰,他趕到軍營時到底還是晚了些。

  沒想到明燭也在。

  「阿遙你來了!」明燭見他笑著道。

  畢竟是在軍營,將士們都瞧著呢,葉川遙不好嘻嘻哈哈。

  他抱了抱拳,朝屋內二人恭敬見禮:「明將軍,楊護軍,屬下來遲,還請將軍恕罪。」

  楊護軍和善一笑:「哎,無妨,世子還未正式入我中軍,不算軍中之人,不必如此遵從軍中規矩。」

  葉川遙微笑道:「我既來了中軍大營,便該守咱們中軍的規矩。」

  「若肆意妄為,豈不有損諸位將軍威名?」

  楊護軍擺擺手,不以為意:「誒,世子言重了!我等平日裡也不是每日都準時來營中,無需掛懷!」

  葉川遙笑笑,不再糾結此事。

  三人在屋內坐下,楊護軍問明燭:「明將軍今日來此,可是大將軍有什麼吩咐?」

  明燭笑道:「沒什麼,今日無事,便過來看看。」

  「大將軍還需過幾日才會回京,世子這裡就請楊護軍多加照拂了。」

  楊護軍瞭然一笑,痛快應道:「這是自然,世子在末將這裡絕對不會受一絲委屈,請明將軍和大將軍儘管放心!」

  明燭看向楊護軍,緩緩道:「世子有輔軍之才,可從參軍事務著手,多加歷練,日後對我軍必有助益。楊護軍多費心。」

  葉川遙:「……」

  此情此景讓他想起幼時剛入學堂那會兒,父親也是這般去拜託先生的。

  想讓先生傾囊相授,又怕先生太過嚴厲,讓他吃了苦頭。

  想不到弱冠之年,他又體驗了一回當年滋味。

  不過他到底是有多柔弱,才讓他們如此不放心?!

  明明現在已經很強了好吧!

  葉川遙衝著兩人無奈一笑。

  明燭的好意他自然知曉。

  只是不知,這是明燭自己的意思,還是旁人的授意……

  在軍中的日子過得格外快。

  雖事務繁雜,頗為忙碌,但葉川遙卻覺得格外充實。

  只是夜裡入夢前,總是難免想起沈翾那張略帶刻板的臉。

  一板一眼,當真是無趣得緊。

  也不知沈翾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不會已經把他給忘了吧?!

  若真是如此,豈不前功盡棄,又得重新再來?

  那還不如跳湖算了!

  這日,葉川遙歷經多時,終於將軍中名冊重新分類整理好。得了些空閒,便去看將士們操練。

  休息時無意間聽見議論聲。

  「哎,你們聽說了嗎?衛國公世子來了咱們軍中!」

  「這世家公子來咱們這軍營做什麼?」

  「聽說是跟著楊護軍熟悉軍中事務,說不準日後就是咱們的參軍!」

  「自從王參軍告老,這參軍一職一直空缺,原來是早有安排啊!」

  「可先不說這位世子有沒有這個本事,就說他如此年輕,瞧著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能吃得了軍中的苦嗎?」

  「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非要跑來軍營受罪,大將軍也捨得?」

  這話引得一陣鬨笑,有人道:「有什麼捨不得的,世子才情卓越,若真把他困在後宅之中,那才是真可惜了。」

  「也是,咱們大將軍看上的人,想來不會差。」

  葉川遙默默聽著,不為所動。

  從前類似的話他聽的多了,如今已經掀不起什麼波瀾。

  不過……

  若他受了苦,沈翾真會捨不得嗎?

  自從回來後都沒怎麼練功,葉川遙換了身衣服,乾脆同大家一起操練。

  見他絲毫不矯情,還總是面帶微笑,明朗又和善,大家也漸漸放下成見,對他熱絡起來。

  葉川遙出了一身的汗,臉上水汽蒙蒙,細膩的皮膚仿佛在發著白光。

  非但絲毫不顯狼狽,反而格外生出幾分別樣的俊逸之美來。

  正要解散之際,有人來報,說楊護軍請他去大營一趟,有要事相商。

  葉川遙沒有耽擱,連衣裳都沒換,便立刻前往。

  他推門而入,卻見屋內空無一人。

  楊護軍還沒有到嗎?

  正納悶之時,聽見身後倏地傳來開門聲。

  葉川遙轉身回頭,就見沈翾逆著光朝自己緩緩走來。

  他的臉上依舊淡然清冷,黑白分明的眼底看不出情緒。

  日光落在他身後,將頎長的身影拉得更長了些。

  葉川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抿唇看著面前的人。

  明思暮想之人已在眼前,思念卻還是瘋涌而出。

  沈翾在葉川遙面前站定,目光深邃地看著他。

  頓了頓,輕聲問:「在軍中一切可好?」

  葉川遙將目光從沈翾臉上緩緩移開,忍著想要抱住他的衝動,低頭行了個常禮。

  嗓音無波道:「回將軍,一切都好。」

  恭敬又生疏的語氣讓沈翾微微一愣,心裡像被針尖刺了下。

  看來這次是真把小少爺惹急了。

  見白皙的臉頰不知何時蹭上一點灰塵,沈翾抬起手,想用拇指替他抹掉。

  方一靠近,面前之人將頭一偏,躲過他的觸碰。

  葉川遙不著痕跡地向後挪了挪身子。

  想摸臉就摸臉,想握手就握手,當他葉川遙是什麼人?

  難不成天下的便宜都讓他沈翾一個人占了?

  哼,在沒給他準話之前,他不會再讓沈翾碰他一下。

  連一根頭髮絲也不行!

  他還就不信治不了這個木頭!

  沈翾面色一僵,懸著的手默默收回。

  眼神有些受傷。

  葉川遙看他一眼,咬了咬唇,一狠心將懷裡的令牌掏出來,遞到他面前。

  淡淡道:「之前說好,等將軍回來便物歸原主的。」

  沈翾蹙眉看著他手裡的令牌,心裡酸澀難忍。

  默了默,沉聲道:「既給了你,又豈有收回的道理,世子好生收著便是。」

  葉川遙不懈道:「此物太過貴重,阿遙又不是將軍的什麼人,怎好收下如此貴重之物?」

  「將軍還是拿回去吧,若這令牌有什麼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沈翾的臉色愈發難看。

  這是要徹底不再同他來往了嗎?

  「阿遙。」沈翾忍下心底苦澀,輕輕喚了聲。

  他在心裡想了想措辭,輕聲道:「那日是我不好,我對你……」

  「將軍回來了?末將……」

  楊護軍風風火火地從門外進來,見屋內兩人神色有異,遂話音一頓。

  他是不是進來得不是時候?

  葉川遙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他情路更坎坷的人了吧……

  楊護軍咧了咧嘴,尷尬道:「那個,你們聊,末將一會兒再過來!」

  「無妨,」葉川遙出聲將人留住,朝兩人俯了俯身,道:「屬下告退。」

  說完不等沈翾開口,便大步出了門。

  楊護軍看著沈翾陰沉的臉色,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他是不是惹禍了?

  沈翾嘆口氣,面色不虞地看向他,冷冷道:「有什麼事,說吧。」

  第50章

  見沈翾一臉寒氣地盯著自己, 楊護軍憨笑一聲,頂著滿臉的褶子道:「將軍,陛下召您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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