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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想畫哪?」

  長褲搭在旁邊,簡初詞握著筆,毛質筆尖點在上面,輕輕一划。

  「小詞,你……」

  「別動。」簡初詞按住肩膀,「既然它這麼惱人,就畫個圖騰好了。」

  墨綠色的圖騰,逐漸在上面顯現,周政業只慶幸他網開一面,並沒有畫在最麻煩的區域。

  簡初詞真有想畫的心,但位置過於特殊,不能用鹼性較強的清潔劑,萬一弄傷得不償失。

  不到十分鐘,圖騰畫滿柱面,沒有參照物,全為自創花紋。簡初詞抬頭,看到了桌上的草莓,有了個特別想法。

  他選了根圓頭軟毛彩筆,蘸取紅色顏料,點在圖騰上。

  周政業沒看懂:「這是什麼?」

  簡初詞:「草莓。」

  周政業:「……圖騰上長草莓?」

  「萬一它想吃呢?」

  周政業:「你想吃嗎?」

  簡初詞專注畫草莓,隨口回了句:「我等會兒再吃。」

  草莓畫多了影響美觀,簡初詞只零星點了幾顆。最後在腿根附近畫了顆最飽滿的。簡初詞滿意收手,放下筆,親自吹乾。

  氣流弄不髒身體,也不影響清洗,但撲在敏銳區域的風卻能折磨周政業的意志力。

  忍無可忍之時,周政業拉起人,往身邊抱:「簡老師,別折騰我了。」

  「不行,得吹乾。」

  忍了又忍,圖騰和獅子全部吹乾。簡初詞只拍了胸口,幾十張,各種角度和細節。

  拍到滿意,簡初詞按掉手機:「累不累?我幫你擦擦再洗。」

  「不擦、也不洗。」

  「不行。」簡初詞起身拿毛巾,「這種畫不能過夜。」

  「等會兒洗。」周政業拉住人,往身上抱,「還有事沒做。」

  簡初詞聽得懂暗示,慌張看向圖騰:「不行,這個色素是水溶性的,你現在這樣,進去、會……」

  緊張了半天,周政業只是把他抱到腰上。前面是獅子,後面有圖騰,簡初詞坐在中間。

  「……」

  真會找地方。

  周政業:「小詞,我也想畫。」

  簡初詞:「想畫什麼?」

  周政業的目光掠過衣領:「你先脫。」

  簡初詞:「……」

  紐扣解開,皮膚被光打成半透明,從領口緩慢綻開,紅繩上掛著戒指,擦在胸口輕微擺動。

  上衣滑落地面,簡初詞對上他的眼:「下面,還脫嗎?」

  「留著,我脫。」

  簡初詞胸口脹著,像受到電擊,遞筆給他。

  周政業接過筆又放下,指尖在顏料格上方晃動,似乎在尋找滿意的顏色。

  看懂他的用意,簡初詞的身體喧鬧混亂,心臟緊張得要跳出來。

  最後,手指從顏料格離開,伸進了溫水杯。

  簡初詞:「……?」

  掛著溫水的手指點點鼻尖,緊接著,按在了柔軟下唇。

  跟隨引力的方向,拇指緩慢下滑,擦過下巴、咽喉,並持續往下,捏住了銀色婚戒。

  簡初詞原封不動,像被水痕拉出了一條結界,表面心如止水,內心熱血沸騰,連呼吸都想為假惺惺的平靜做反抗。

  直到男人扣緊後腦,咬住了他親手塗濕的嘴唇。

  長久的隱忍徹底爆發,簡初詞壓在他身上,無心顧及胸口的彩繪。

  親吻無法解渴,更壓不住衝動,可煩人的圖騰還掛著草莓,包裹在周政業身上。

  水溶性色素,易脫色,會弄得到處都是。

  簡初詞從他身上起來,嘴邊抿著銀絲,氣息雜亂:「政業,我們去洗澡。」

  「不洗。」周政業含住他的嘴唇,舌尖往下移,劃著名拇指走過的路。

  舌尖含住戒指,在他胸口纏繞:「小詞,想吃水果嗎?」

  簡初詞仰著脖子,頭暈目眩,滑向桌上的草莓。

  「不是這個。」周政業的冷靜不復存在,在頸前留下牙印,「是下面的草莓。」

  簡初詞混沌不堪,僅剩半點理智,「不行,色素不能沾進去,洗起來很麻煩……」

  簡初詞強忍衝動、努力勸說,生怕克制不住被帶上歪路。再定神,周政業已經掏出了方形薄片。

  簡初詞:「……」

  「幫我戴上,草莓味。」

  簡初詞羞恥又惱怒,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你、什麼時候拿的?」

  他們明明一起來的,中途沒見周政業拉開過抽屜、更沒走出過這間房。

  「沙發縫裡一直都有。」周政業主動認領,「我放的。」

  簡初詞: 「……」

  深夜的私人畫室,堆在地面的柔軟長褲,包裹著透明橡膠的草莓圖騰,空氣里散發著水果香氣,還有人為製造的聲音。

  ……

  簡初詞頭暈目眩,咬彩繪獅子的眼睛,吻自己畫過的圖形。空氣是熱鬧的,圖騰上長滿草莓,與身體完全融合。

  除此之外,還能聽到周政業在耳邊的提醒:「簡老師,草莓好吃嗎?」

  第29章 加個微信?算是認識。

  每年九到十月, 有全國中學生物理奧林匹克競賽,周政業的暑假全貢獻給了輔導班。

  學校為了省錢,租了個偏僻的寫字樓, 免費給參加競賽的學生補課。

  早八到晚六, 單休, 整整兩個月。

  歷經改造的破舊寫字樓,牆用玻璃隔擋, 一層能裝下幾十個小型企業。幾百員工, 不間斷撥電話, 像洗腦搞傳。銷一樣拼命。

  競賽班教室對面,還有家美術輔導機構, 兩撥學生堆在這裡, 有點格格不入。

  下午六點,是學生下課、成年人下班的時間, 走廊、樓梯、樓前的馬路水泄不通。

  為了躲避擁擠, 周政業習慣留教室寫一個小時的題,這段時間裡, 對面的美術班也燈火通明。

  周政業極少關注旁人,可當一個人持續在生活里留下痕跡, 想注意不到都難。

  透過玻璃窗,對面教室的人持續畫了一整月。

  對方和他有高度吻合的作息軌跡,早上七點半坐進教室, 下午七點準時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背書包,關燈、鎖門、下樓,然後分道揚鑣。

  周政業去馬路對面等302路公交, 那個人會走進兩棟大樓間的窄縫裡餵貓。

  野貓有七八隻,他全都喂, 但只抱那隻最小的白貓。

  他蹲在貓群邊,看小貓狼吞虎咽,揉揉腦袋對它笑,再翻開本子畫貓。

  晚高峰的主路車水馬龍,鳴笛和發動機烏煙瘴氣。對面的窄樓中間,平淡少年坐在台階邊,他發色偏淺,整個夏季只穿白色T恤衫,喧鬧隔出分界線,安靜得溫和又溫暖。

  車遲遲不來時,周政業偶爾好奇,他本子裡畫了什麼,半個暑假,一隻貓都畫不完。

  北寧的夏天陰晴不定,下午艷陽高照,晚上就下起了雨。

  周政業更好奇的是,到底什麼樣的人,會在雨天收畫冊、裹畫板,會把小貓藏進懷裡,卻絲毫不在意淋濕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少年只是蹲在原地,抱緊畫板和貓,任由大雨淋透滿身。

  302路公交車停站又開走,周政業出現在馬路對面的窄樓中間。

  他撐著傘,幫少年隔出沒有雨的空間。

  對方的頭髮軟塌塌貼在頭皮,白色衣服淋成了半透明,黏在淺色皮膚上,清晰可見乾瘦的脊背。

  男生先看到鞋尖,才抬頭與他對視。

  周政業第一次近距離看他的臉,乾淨精緻的五官,嘴唇凍得發白,眼睛透亮得像附著層水晶膜。

  男生沒說話,對他歪腦袋。

  周政業:「傘,借你。」

  男生看他身後的瓢潑大雨,聲音濺在雨滴里:「你不用?」

  「我家就在旁邊。」

  男生仍蹲著,摟緊小貓:「我不認識你。」

  「我在你對面教室上課。」

  男生:「我結課了。」

  「加個微信?」周政業掏出手機,「算是認識。」

  「我沒有微信。」

  周政業:「……」

  隨即,手機鈴聲響起。

  男生當著他的面接通手機,電話對面的大嗓門能穿透雨:「你在哪呢?」

  「學校。」

  「我都跟你說了今天有雨,讓你帶傘帶傘帶傘,怎麼又忘了!」

  「嗯,下次帶。」

  「淋濕了沒?」

  男生裹緊淋透的自己:「一點點。」

  「趕緊打車回來。」電話里的人又強調了一遍,「打車!」

  男生按掉手機,抱著貓起身:「謝謝,我姐叫我回家了。」

  周政業的傘又往他那兒遞了點:「傘送你了,不用還。」

  「雨已經停了。」

  周政業側目看天:「……哦。」

  沒有告別,男生隻身離開,周政業還舉著傘,回憶剛才的話題。

  有手機,卻說沒微信。

  接下來的一個月,破舊寫字樓只剩「傳銷公司」和物理競賽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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