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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徐弋陽一臉困惑,「要去上朝?」

  那木日把他衣服遞過來,「你也穿,我們去個地方。」

  徐弋陽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起身穿衣服,那木日從紅木匣子裡挑了些首飾配在他身上,雖不如他那串綠松石珊瑚,但也都熠熠生輝。

  「我們要去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

  晨光熹微,那木日開著車一路向人煙稀少的地方去,徐弋陽被崎嶇的山路里顛得昏昏沉沉,不知不覺又睡了個回籠覺。

  車子停下的時候,徐弋陽終於睡醒了。

  不似早起時晨霧籠罩的冷清模樣,此時車窗外碧空如洗日頭大盛,無盡的草原延伸至山谷之間。車頭正對的山坡頂上有一大塊圓形石堆,插著的杆子上扎滿彩色的經幡。

  草原上時常能見到大大小小的石堆子,徐弋陽只知它們與當地的風俗習慣相關,具體何用從來沒細究過。

  「到了。」那木日鬆了安全帶跳下車,繞到後備箱把準備的物品取下,徐弋陽不明所以。

  沿著青黃的草地向前,那木日走在前頭,手裡捧著供品肩上背著包,徐弋陽踩著他的腳印,一深一淺地跟在後面。

  「這是什麼?」離石堆子越來越近,徐弋陽才發覺它的體積比之前路邊見過的都大了數倍,他大膽猜測道,「你是來許願的嗎?」

  「這是敖包。」那木日回答他,「祭敖包,蒙古族的傳統節日。」

  「那今天來?」

  那木日停下腳步等徐弋陽走到身邊,眼神向上凝望著那處,「我能遇見你,是長生天的祝福,我想帶你來還願。」

  「還願?」徐弋陽似懂非懂地問,「因為遇見喜歡的人?」

  「是你昨晚說的話,應了。」

  徐弋陽這回明白了,原來那木日把假的當作真的。

  爬到山頂,那木日將裹著哈達的牛羊肉供在石堆上,然後取出兩瓶奶酒,遞了一瓶給徐弋陽,「一會往最高處灑,你也可以許願,很靈的。」

  徐弋陽半信半疑地接過酒,學著那木日用力灑向石堆,想許願一時又拿不定主意,最後喃喃說了句,祝家人朋友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那木日雙手捧出純白色的哈達獻給徐弋陽,他的表情無比真切,嘴中哼著蒙古長調,不禁令徐弋陽動容。

  「你的哈達,要我幫你戴上嗎?」徐弋陽見他腕間還掛有有一條,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臂。

  「可以嗎?」

  白色的絲綢落在他的掌心,柔軟得如同天上的雲彩,那木日單腿屈膝低下頭,徐弋陽彎腰將哈達系在他頸間。

  再抬頭,那木日黑色的眸子裡閃著光。

  他拉起徐弋陽的手帶著他繞敖包,一圈、兩圈、三圈,最後跪了下來。

  雙手向下額頭磕地,虔誠地說道,「長生天保佑(蒙語)。」

  漢人沒有這樣的信仰,但這一次,站著的徐弋陽選擇尊重那木日,撩起蒙古袍的下擺,跪在那木日身旁。

  如此舉動,那木日心裡的喜悅不言而喻,於是牽起徐弋陽的手,再一次深埋下頭。

  「長生天保佑,我的那日。」

  說完他摘下頸間的項鍊,取下那枚血色的珊瑚,用力砸成了兩半。

  一半穿回項鍊掛在了徐弋陽的胸前,一半握在那木日手心。

  「長生天作證,你一半我一半,這是心意,戴著項鍊才不會忘了我。」

  山巔長風,經幡鼓動,他們肩並肩跪在高高的敖包下,飛鷹盤旋於頂,奶酒飄香四溢,白色的哈達托起血色珊瑚,遊牧小伙的歌在漢人心上生了根。

  祈願無論真假,你我皆是歸人。

  第51章

  「走吧。」

  徐弋陽收回目光,

  上了齊實的車,一直強撐著的徐弋陽鬆了口氣,把頭埋進手掌之中, 試圖用外力將紛雜的記憶驅趕出去。

  車已經開出了那木日的視線, 齊實見他一直沒動靜, 主動挑起話頭, 「弋陽, 以前你不是喜歡他的嗎?」

  徐弋陽抬頭, 車窗外的雲像極了那木日送他的白色哈達, 但他的內心卻無比茫然,「忘了到底是哪種感覺了,只記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能把陳鴻宇對我的傷害拋在腦後。」

  「那現在呢?」

  徐弋陽愣了半刻,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 「喜歡, 很喜歡。」

  包裹在謊言之中的喜歡。

  直腸子的齊實很難理解徐弋陽內心的糾結, 在他看來, 喜歡就是要爭取,要大聲說出來,也要勇敢在一起。

  何必這麼多痛苦的彎彎繞繞?

  「喜歡就在一起啊, 管這麼多幹嘛, 以前是以前,更何況他一直在等你。」齊實說道, 「你在猶豫什麼?因為陳鴻宇嗎?」

  「當然不是……」徐弋陽垂下頭, 「只是覺得人生總是被動,我從來都沒找到過真正自我。」

  從前,他想叛逆一次, 所以和那木日提出假裝在一起。可惜現在,那木日隱瞞了叛逆,弄假成真。

  晚上,那木日不斷打來了電話,徐弋陽最後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沒做好準備,接起的瞬間猶豫著喊了徐弋陽的名字。

  「是我。」

  那木日深深吐息,不知該從何說起,徐弋陽手機開了擴音丟在床邊等他開口。

  「那日,我的本意是買下公司股份,可以有和陳鴻宇談判的籌碼,換你的自由。」

  「我知道。」徐弋陽不置可否,「但你什麼都沒告訴我。」

  徐弋陽漠然的態度讓那木日隱隱感到害怕,「怕說了你會多想,想等事成以後……」

  「我說的不只是這件事。」徐弋陽打斷了他,「你知道的。」

  那木日當然知道,重逢這一回,本可以告訴他原委,讓徐弋陽還有選擇的機會。

  「對不起。」那木日失去解釋的能力,除了道歉。

  「那木日,想起來以後才發現從前的事,我們真得很不成熟。」徐弋陽停頓一下,他覺得後面的話多少有些殘忍,「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謝。但是……」

  「但是,我們還是就到這裡結束吧。」

  那木日像是早已預見了這樣的結局,聲音顫抖,喉管充血,不可遏制的酸疼使得他大口呼氣。

  「沒機會了嗎?」

  徐弋陽同樣心裡不好受,情緒波動劇烈,他仰起頭狠狠咬住了拳頭,怕電話那頭的那木日聽出破綻。

  「你知道嗎,紋身很疼,但我發現……原來比紋身更疼的是洗紋身。」徐弋陽最後說道,「你和紋身一樣,只不過不是刻在□□上,現在我要和你說再見,好疼啊。」

  比洗紋身更疼的,是對你的戒斷反應。

  離過年只剩下一個星期,那木日約了陳鴻宇。

  徐弋陽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木日如何挽留,都沒能讓他回心轉意。

  臨近年關陳鴻宇比往常更忙碌,直接讓Alan帶他來辦公室。

  「今天來是?」陳鴻宇合上電腦,舒展了一下眉頭,「長話短說吧。」

  「像上次說的那樣,放他走。」那木日也不想與他多做糾纏,「走之前想把這件事了了。」

  陳鴻宇戲謔地笑了下,「了了?所以你們結束了。」

  比陳鴻宇想像地還要快,他了解徐弋陽的性情,擔不起大任,只會選擇逃避。

  「結束了,才能有新的開始。」那木日顯然沒有放棄,「不會以為我走了你就能回到徐弋陽身邊吧?」

  「不然呢?我不像你,妄想蜉蝣撼樹。」陳鴻宇就沒瞧上過他,現在更是勝券在握,「你不過就是我們之間的一段小插曲,就像現在,一旦發現有人觸碰到我們之間的固有利益,還不是說斷就斷?」

  「感情從來都不是什麼穩定的關係,只有金錢利益才是實打實的綁定。」

  那木日沒接話,陳鴻宇說的沒錯,他和徐弋陽之間,不過是一場理想主義的背叛。

  陳鴻宇的段位比那木日高了不少,他察覺到那木日的沉默,接著說道,「你手裡的股份,換他的自由?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

  「那你想要什麼?」

  「說實話,是你的話,我一點也不擔心。」陳鴻宇泰然處之,「甚至,我可以給你加點碼。」

  那木日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陳鴻宇打開電腦並將屏幕轉向他。

  是一個視頻文件夾,陳鴻宇隨意點開了其中一個。

  沙發上躺著不著寸縷的徐弋陽,全身透著情慾的紅粉色,呻吟聲赫然響起,那木日的臉色隨之陰沉,陳鴻宇嘴角勾起得勝者的微笑。

  「從可可西里回來以後,我給他拍了很多這樣的視頻,為了……懲罰他。」陳鴻宇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內容卻令人髮指,「你看,這不派上用場了?」

  那木日按了空格鍵,視頻暫停,而後抬起頭咬牙切齒道,「人渣。」

  「還問我想要什麼嗎?」陳鴻宇不為所動,「沒有的話,我可要說我的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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