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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編劇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所以你的想法是……?」

  「在眾神的宴會中,放入一個人類怎麼樣?」在讀生有些忐忑地說,「比如,這個人類可以是那個替酒神送請柬的人,她親眼目睹了各位神祇,最後又看到了眾神的宴會,因此寫下了這支神譜。」

  首席編劇想了想,點頭道:「不得不說,這是個好建議。」

  芭蕾首席卻有些沮喪,「唉,要是這樣,大家又該為人類這個角色搶破頭了……」

  「不用那麼沮喪。」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你明年的演出檔期不是已經排滿了嗎?可以適當給自己一些休息時間。」

  芭蕾首席立刻驚喜地轉過頭,「上將!」

  眾人立刻全都起身,紛紛向上將舉杯。

  上將今夜沒有穿軍服,而是穿了一身便裝,笑著向眾人舉杯,「朋友們請放鬆,藝術在場的時刻,我們都是自由的。」

  說完,她又看向首席編劇,「在群像劇中加入人類的這個創意很不錯,可以考慮。」

  「明白了。」首席編劇笑著和上將碰杯,「首演的時候,您會來吧?」

  上將笑了笑,「那要看我有沒有時間了。」

  芭蕾首席聽完,立刻道:「哎呀上將,我的新年首演可是一早就給您送了票了,您一定要來呀!」

  「你快比當年的加加林那還要拼命了。」上將看著眼前的少年,感慨,「芭蕾舞這個行業確實不是男孩子的主場,是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芭蕾首席撲閃著一雙大眼睛,追問:「那您覺得我能超過加加林那前輩嗎?」

  上將笑了笑,「加加林那在你這個年紀,還在帝大念書。」

  她說完,神情變得有些懷念,「也不知道加加林那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前一陣子收到過她的來信。」歌劇首席道,「她還在吃藥,亞歷山大城的海風對身體有益,她的身體似乎恢復了一些。」

  上將點了點頭,「那就好。」

  在讀生聽著眾人的談話,試著開口問:「請問……各位是在說以《天鵝之死》出名的加加林那首席嗎?她的戀人,是那位柳德米拉前輩?」

  「是的。」上將溫和地看著她,「說起來,柳德米拉可以算作你的學姐。」

  「我非常敬仰柳德米拉前輩。」在讀生微微紅了臉,「我是聽著她和加加林那首席的故事長大的。」

  「哦,真可愛。」編劇感慨地看著她,「追逐偶像的年輕人,真是詩一樣的青春歲月。」

  上將看著編劇陶醉的神情,笑了:「看來我們的繆斯又有靈感了。」

  編劇連連點頭,「是啊,再過一年,柳德米拉就離開我們十年了,我一直想為她寫點什麼……一個是女神般的英雄人物,一個是追隨她的優秀後輩,您覺得這個題材怎麼樣?」

  上將頷首,「很好。」

  她說著看向眾人,微微提高了聲音:「諸位,在新年的前一夜,這一杯,我提議敬給柳德米拉。」

  眾人都舉起了酒杯,紛紛道:「敬柳德米拉!」

  「英雄踏水而去,從此世人皆稱頌她的名。」上將道,「今夜身處這間客廳的人,都是柳德米拉遺志的繼承者,你們是帝國的精英,是美神與戰神的後裔。」

  「諸位。」她環視四周,「讓我們高唱凱歌。」

  「——創造一個真正的美之極境。」

  慕德蘭,帝國大學。

  禮堂中正在舉行新年舞會。

  按照帝大的傳統,新年舞會時首先會有一支獨舞,然後是男女相伴的交際舞。此時正值舞會開場,學生們都換上了典雅的晚裝,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在禮堂中圍成了一個圈,看向圓心的位置。

  那裡是禮堂的正中心,大理石地板上鑲嵌著金合歡花紋,一雙高跟鞋踩在花紋上旋轉。

  一個人正在跳舞。

  舞者穿著一條潮汐般的綠裙,裙擺翻飛。

  這支舞跳得美極了,那明明是一條修身的長裙,跳起來的時候卻格外舒展。長裙的料子非常昂貴,款式卻已經很舊了,穿著它的人在燈下跳一支獨舞,無端有一種繁華逝去的寂寥。

  禮堂中無人說話,連樂隊都非常安靜,只有大提琴手獨自演奏著一首圓舞曲,琴聲低沉迂迴,像一段沙啞的訴說。

  窗外,夜雪紛紛而落。

  慕德蘭很少下雪,這是幾十年來為數不多的一個下了雪的新年夜,但是氣溫並不低,依然保持在零上,禮堂中燒著壁爐,溫暖如春。

  旋律結束的時候,舞者屈起一條腿,向眾人微微躬身,這是芭蕾舞劇《天鵝之死》中著名的謝幕動作。

  所有人像從一場回憶中回過神那樣,紛紛鼓起掌來。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跳舞的這位是誰?城堡劇院新的芭蕾首席嗎?」

  「不像啊,感覺年紀有些大了……」

  「跳得真好……」

  有人舉起酒杯,拿著銀匙在杯子上敲了敲,「女士們先生們。」

  發言人是帝國大學的校長維爾納·馮·克魯格,他清了清嗓子,道:「歡迎各位今夜來到禮堂,在舞蹈中度過新年之夜是帝大的傳統,年輕人們請務必盡興。」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當然我們也為上了年紀的教授們準備了不含酒精的葡萄汁,請教授們放心,葡萄汁的顏色經過多次調配,和紅酒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保證端著果汁也不會有人打擊您的自信。」

  人群發出鬨笑,克魯格校長優雅地彎了彎腰,宣布:「女士們先生們,帝國大學四五年新年舞會,正式開始。」

  樂隊奏響了華爾茲,吧檯和餐檯邊立刻擠滿了人,食堂為新年舞會準備了非常豐富的菜單,幾乎所有人的第一選擇都是吃,當然也有少部分比較斯文的,挽著舞伴的手開始跳舞。

  有人想起剛剛那個跳獨舞的舞者,不禁希望邀請此人共舞一曲,然而在禮堂里轉了一圈,卻再也找不到身穿綠裙的身影。

  夏德里安一手拎著舞鞋,一手端著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下台階。

  他剛從禮堂出來,身上還帶著室內暖而喧囂的香水氣味,他哼著華爾茲的曲調,用酒杯去接頭頂的落雪。

  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個人,在雪中打著一把傘。

  是克魯格校長。

  夏德里安走到對方面前,笑了笑:「維爾納。」

  克魯格朝他點頭,「弗朗西斯科。」

  「新年快樂。」夏德里安道,「這是你第幾次主持新年舞會了?第二十次還是三十次?」

  「是第二十五次。」克魯格溫和地說。

  「長大了啊,小男孩。」夏德里安道,「我還記得你剛剛從帝大畢業的樣子……那個時候帝大還叫做皇家學院。」

  「我也記得您第一次穿這條裙子參加舞會時的情形。」克魯格道,「那時我剛剛成為帝大校長,第一次主持新年舞會。」

  「我們都已經是雪天需要打傘的老頭子了。」夏德里安道,「我的辭呈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克魯格道。

  「那就行,過完年我就不來了啊,好好干,別讓人亂改我定好的食堂菜譜。」夏德里安說完擺擺手,繼續往前走,不遠處停著一輛車,車身漆著軍部的標誌。

  有人從車上下來,在夏德里安頭頂打開一把傘,同時遞給他一件軍裝外套。

  夏德里安拉開後車門,把高跟鞋扔進去,拍拍手,將外套披在身上。

  「夏德里安教授。」克魯格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夏德里安回頭看他,「怎麼?」

  夜雪中,克魯格舉著傘,朝他遙遙鞠躬,「謝謝您當年的教導。」

  「謝謝您為帝國所做的一切。」

  夏德里安笑了笑,像舞者謝幕那樣,在燈下,在雪中,他後退一步,低頭俯身。

  隨即他鑽進車廂,司機替他關上車門,轎車在雪夜中轟鳴著離開。

  轎車開得很快,卻沒有駛向軍部,而是開向了更遙遠的城郊。

  南部城郊新規劃了一大片空地,戒嚴程度很高,很多市民都在談論這或許是什麼新的軍用項目。夏德里安抵達的時候,一名在軍部等級很高的軍官正等著他。

  「莉莉瑪蓮。」軍官向他行禮,「請跟我來。」

  漫長的鐵質圍擋拉開,兩人從中通過,圍擋後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許多人正在空地上來來往往,地面上放著許多地燈,一路向遠處延伸。

  更遠處,幾個暗色的龐然大物正靜靜地停在地面上。

  夏德里安眯了眯眼,「這就是軍部之前投資研發的軍用飛行器?」

  「是的,這是其中的最大型號,稍稍做了一些禮儀方面的改良。」一個穿著工程師服裝的人在旁邊說,「畢竟是要去參與和談,造型太誇張的話,嚇到聖廷的諸位神甫就不好了。」

  「一共有五架,此次帝國的和談使團將全部乘坐飛行器抵達亞歷山大城。」工程師又說,「到時候會直接降落在新聖宮前邊的廣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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