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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顧熠闌蹙眉看了眼手機時間,抬手制止住了還在侃侃而談的設計師,抬腿就往外走,「我去找下他。」

  設計機構開在一條繁華的商業街道上,周邊各種店鋪林立。

  少年沒有告訴他具體要買什麼,顧熠闌眉頭緊皺,本以為會很難找,結果,就在緊挨著機構的一家花店裡,看到蘇澤歲的身影——

  多簇芬芳撲鼻鮮花的簇擁之中,少年半蹲了在地上,肢體僵硬而呈自我保護狀態,正在微微發抖,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方才輕鬆而開心的情緒蕩然無存。

  而少年目光所落之處,正是手中顫顫巍巍捧著的一部手機。

  仔細看去,屏幕上是他社交網絡帳號已然淪陷了的評論區,一眼望去,依舊全是惡毒字眼,翻不到頭。

  第77章 反轉

  在進入設計機構之前,蘇澤歲就注意到了旁邊的花店。

  許是因為小時候哥哥常會往家裡帶花,他對鮮花有著天然的好感。

  花朵的盛放,是對生命的禮讚,展現的是昂揚向上的生機與活力。他希望這種自由與絢爛,也能給顧先生帶去一些力量。

  隔壁花店的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紀但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處於鬧市,仍能靜靜地修剪花朵,應該是那種不差錢且熱愛生活的老人。

  自從他進入花店之後,老奶奶打量的視線就時不時落在他身上,讓社恐的蘇澤歲很緊張,匆匆挑了幾朵鬱金香後,就要去刷卡結帳。

  就在此時,老奶奶終於開口了,慈祥地笑道:「小朋友,我看人很準,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很好的孩子。」

  蘇澤歲有些懵,聽不太懂奶奶話里的意圖,但還是很禮貌地輕聲道:「謝謝您。」

  「不要被網上的聲音影響。還有很多默默支持你但不方便發聲的人。」老奶奶輕推開他手中的卡,「這幾支花就當是我送你的好了。」

  「謝、謝謝。」蘇澤歲並不是呆子,兩世的記憶,給了他更多參考經驗,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老奶奶話里的關鍵點。

  他捏著衣角,站在原地,在老奶奶都快要坐回小板凳剪鮮花時,才鼓起勇氣問道:「網、網上怎麼了呀?」

  想到顧熠闌最近幾日的狀態,不等老奶奶皺眉說話,他就又生怕對方拒絕地急忙補充道:「我沒有手機。可、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老奶奶頓了一下,本是拒絕了的。

  但少年拿著幾支花,垂著腦袋站在原地,時不時憋出一句祈求的話,看上去像是快急哭了,無端惹人心憐。

  老奶奶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如果你家人不讓你看,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的。」

  但蘇澤歲卻再聽不進老奶奶的勸說。

  他像是終於在沉悶迷霧中窺到了一絲真相的身影,掙扎著就要追著影子過去,去看被某人隱藏在背後的實情。慌亂無措之中,再顧及不了其他。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社交網絡平台。不用翻找,搜索欄中就高高懸著那些負面的熱搜詞條。

  點進去,全是對他從前直播的話的嘲諷與玩梗,還夾雜著惡毒的人身攻擊。其中,甚至還有他非常熟悉的。他記性很好,還記得那些人曾在直播間裡用盡讚美的詞誇過他的。

  而現在,他們像換了個人般,罵著他,詆毀著顧先生,說顧先生是毒瘤,說要去顧先生公司堵他,說要組團讓他資本殆盡、公司破產……

  顧先生那麼好。這明明都是自己的錯,為什麼、為什麼還牽連到了顧先生?

  蘇澤歲仿佛被雷劈中,雙腿一軟,就無力地蹲在了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反胃地想吐,但手指卻還在不斷地刷著評論區的詛咒。

  顧熠闌給他在流言蜚語中撐了一把保護的傘,沒讓他淋濕一點,給了他歲月靜好的假象。直到他主動從傘下彈出腦袋,才發現外面狂風暴雨之猛烈,簡直要將人吞噬。

  僵硬的手指沒再刷幾下,手機就倏然被人抽走了。

  緊接著,有人用有力的雙臂把他抱入了懷中,傳遞給了他炙熱的溫度。

  這時,蘇澤歲才發現,老奶奶正一臉擔心地往他這兒走,擔憂的話不知說了多久。而身後抱著他的顧熠闌,也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裡。

  他的脊背被人輕撫著,滑落在地的鬱金香也被人順手撿起,獨屬於男人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沒事。不怕。」

  「哥哥,他、他們都在罵你……」蘇澤歲抱緊了往外走的顧熠闌,聲音顫抖如梭,已然不成音調,「他們說的不對,他們、他們都在亂說。」

  「我知道。」顧熠闌朝老奶奶點了點頭,抱著少年朝停車的地方走去,「忘了他們。我們回家,好麼?」

  但那些脫粉回踩的話過於惡劣,蘇澤歲掉入了輿論漩渦之中,還在無意識地說著話,語無倫次的聲音中帶著哭腔:「他們為什麼要那樣,說的都不是真的,為什麼要那麼說。他們之前明明說、說喜歡我們的。」

  顧熠闌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心的少年。

  面對真真實實存在的惡意,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

  蘇澤歲的狀態很差,他不放心將少年獨自放在副駕駛,想了想,還是給司機發了他們倆的地址。

  「回家睡一覺,把那些事都忘了,好不好?」顧熠闌感受到衣襟上的濕意,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我們把帳號註銷,以後都不再上那個平台了。」

  蘇澤歲打了個哭嗝,嗚嗚地道:「我要……去跟他們解釋。」

  「不用。」顧熠闌不假思索道,「有些時候,逃避並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一種解決心理問題的手段。你現在要做的,就只有忘記。」

  蘇澤歲道:「可是、可是……他們罵你。」

  顧熠闌道:「我不在乎。」

  蘇澤歲抽了抽鼻尖,又道:「但……他們罵得很難聽。」

  顧熠闌道:「網絡就是這樣的,會放大人性的惡。但過段時間,罵聲就會自己平息。現在罵得再難聽,以後也不會有人記得的。」

  蘇澤歲不再說話了,整個人都沒有什麼聲音。但憑藉上衣胸口處暈染開來的淚痕,顧熠闌也能感覺到少年哭得更凶了。

  「網絡沒有記憶,真的沒事。」他無力安慰,只能大手一下下地拍著少年的後背,想用肢體動作,給少年一些安全感。

  他們在花店門口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一抱著蘇澤歲坐在汽車后座,顧熠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拿出一看,是蘇銘宇打的電話。

  蘇澤歲也感受到了震動聲,他知道顧熠闌猶豫著不接電話,是因為不太想讓相關的事再影響到他的心情。

  於是他捂住耳朵,輕聲道:「哥哥接。我不聽。」

  少年的嗓音輕輕顫抖,帶著哽咽,明明透露著自身藏不住的無助和脆弱,話里的內容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顧熠闌揉了揉少年的腦袋,還是接了這通電話。

  「喂,有空嗎?急事。把你那些人拉出來再開個會。」蘇銘宇急切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來。

  顧熠闌看了眼懷裡瑟縮的少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還是不加掩飾地直接道:「歲歲知道了。」

  「什麼?!!」蘇銘宇的聲音瞬間大了幾倍,「你怎麼讓他知道了?!你在他身邊吧?他現在狀態怎麼樣了?」

  顧熠闌道:「不太好。我帶他回去休息。」

  「唉,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這種事。」蘇銘宇道,「我跟你說,歲歲高中時的那些朋友幫他發聲了,說了周啟召上學時是怎麼霸凌歲歲的。該死,歲歲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一直以為他在學校里過得很好,難怪他後來不想上學了……」

  「呃,說偏了,反正現在網絡輿論有所反轉,一波人認為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一波周啟召的狂熱擁護者認為再怎麼樣也不能打人。

  兩方掐得有來有回,我們得把握住機會,扭轉局面。」

  顧熠闌一邊聽著蘇銘宇的稱述,一邊上網搜索了一下剛發生不久的轉機。

  果然,有三個十七八歲左右的青少年,在沒有收到蘇澤歲任何懇請的情況下,自發錄了發聲視頻。

  十幾分鐘的視頻里,詳細地說明了在他們和蘇澤歲一起玩之前,周啟召是怎麼用語言霸凌蘇澤歲,號召班上的同學孤立蘇澤歲,甚至還聯合小團體惡作劇蘇澤歲的。

  當蘇澤歲發出不滿的反抗時,霸凌小團體會「切」地表示「玩不起」,再給少年戴更大的帽子。

  三人的面孔很熟悉,是那天來他們家和蘇澤歲一起打遊戲的幾個紈絝子弟。

  正是馮成文,童景和袁明誠。

  除此之外,還零零散散有幾個同樣受過周啟召欺負的同學,也從沉默者轉為勇敢的發聲者,聲討周啟召,為蘇澤歲鳴不平。

  面對這些指摘,習慣了被人擁躉的周啟召破了防。

  在直播間裡,經受不住網絡暴力的他明顯消瘦了許多,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甚至公然失了理智地怒懟辱罵他的網友,引來更多粉轉黑,被熱度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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