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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你不想說話我也不強求。」他握著穗歲的頭髮,舉到鼻下輕輕嗅著,隨後又在發梢落下幾枚吻,「穗歲,你還能在我身邊我就很感激了。」

  等姜林暉意識到不對,拜託闞南荀一同試圖強行破開儲宮結界的時候,黎岄才大夢初醒,有些無奈地放開被他從早到晚摟在懷中的穗歲。

  這段與穗歲兩個人的幸福時光就像是黎岄的一場美夢,他知道終有一日會被打破,卻想它維持得越久越好。可與此同時黎岄也知道,穗歲的情況不能再這樣不加干預地惡化下去了。

  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哪怕每日都在溫泉里泡過一回,四肢也越來越涼。

  所以他雖然有些不悅,卻也還是主動撤去了結界,把姜林暉迎了進來。

  姜林暉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喋喋不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說:「黎岄,我真的不想管你了。」

  「我也不用你來管,你既然來了,只要盡力看下她就行了。」他早就把姜林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哪怕他不說這番話,姜林暉也是那個會全心全意照顧穗歲的人。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姜林暉就捨不得放棄穗歲。

  「但我還有些話想問你。」

  「你問吧。」黎岄嘆了口氣。

  「是你的元神化名禾山去接近穗歲,讓她愛上了你對吧?重鑄血肉,獲得神骨來到人界與神界,都不是她主動想要的對嗎?黎岄,我想問你,除去為救你撒的謊,穗歲她還做錯過什麼嗎?」

  黎岄皺起眉,不明白姜林暉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說過她做錯過事。」

  穗歲怎麼會有錯呢?她是這個天地下最善良勇敢的姑娘,捧給他的是一顆日月可鑑的真心。

  「如果一定要追究,這一切的過錯都在我身上,與穗歲無關。」是他沒有及時想起過往,沒能給予穗歲足夠的溫柔和憐惜,他甚至在紛擾的聲音中起過猶豫的心思、沒能堅定地護她到底,最後也是他……放出了穗歲滿心祈求的那一箭,導致他們兩個人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姜林暉苦笑著追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害她變成現在這樣呢?」

  害她?黎岄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捨得害她!他只是想讓穗歲知道他不會再傷她,更想讓她明白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

  在他更隱秘不可告人的心思里,還混雜著想讓穗歲因為自己給他造成的傷害而對他產生些同情、憐憫的情緒。

  也許那樣,還能消除掉一些穗歲心頭對他之前無禮舉動的厭惡。

  畢竟他的穗歲就是這樣一個心軟的人。

  「可在穗歲的記憶里,她既沒有失去過她的愛人,也沒有一次次在墮雲台里摸爬滾打長成一個令人敬畏的神影,她只是個遭盡不公待遇,在淤泥里掙扎求生的鮫魔和人的混血。」姜林暉繼續說,「你為什麼要這樣的穗歲去背負你的愧疚和一腔愛意?你有沒有考慮過她到底要什麼,能不能接受你給的一切?」

  黎岄怔然,半張著嘴,說不出任何話來。

  「可現在說再多都沒有用了。」姜林暉摸了摸穗歲的頭,「她不肯面對你,也不會再原諒你了。」

  他忽然又笑了笑:「但我覺得這對穗歲來說也挺好的。或許在她意識的深處,此刻正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與禾山共度人生,三界的鬥爭與她都無關,也沒有你我再去干擾她的生活。」

  黎岄揮開了姜林暉的手,強硬地把穗歲拉過來,聲音中透著一股恨意:「不是這樣的,穗歲不會這樣對我的……她只能和我度過一生,你快點幫我把她喚醒。」

  「我勸殿下不要再試著用神威或是別的方法去逼她了,我向您保證,您只要這樣做,穗歲一定活不過今夜。」姜林暉生平第一次用這樣冷漠的語氣同黎岄說話,「我現在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去求扶桑留穗歲一命,她那麼渴望自由的人如今被你這樣折磨著,還不如當初就死在梀江之戰里。」

  說完,姜林暉大步離去,儲宮中再一次安靜下來。

  黎岄撫摸著穗歲頭頂的發,似乎要將方才姜林暉留下的氣息抹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任由滾燙的淚珠掉落在穗歲額間。然後黎岄放開穗歲,半跪到她身前,替她把腳踝上的銀鏈解開,又俯身吻上她的腳背。

  他絕望地抬眼,看著穗歲說:「你只是不想醒過來,其實還是能聽到我在說什麼的,是嗎?」

  無人應答。

  姜林暉問他他有沒有考慮過穗歲到底想要什麼,他沒有回答,心裡卻道:當然考慮過。

  穗歲要的,只有禾山能回來陪她。

  可是他固執地不願意給。

  黎岄深吸一口氣:「罷了。穗歲,是我輸了。」

  「只要你醒來,我就讓禾山來見你。」黎岄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但如果你還是不答應,我一定會殺了他。」

  --

  然而第二日黎岄在穗歲的眼神中見到了許久不曾看見的光點亮起時,既有著意料之中的喜悅,同時又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悲哀。

  悲哀於他明白了此生穗歲都不會再接受作為黎岄的他,喜悅於他至少還可以用禾山的身份永久地陪在她身邊。

  前提是他能扮好禾山,徹底捨棄自己的一切,不會讓穗歲有察覺什麼不對勁的可能。

  穗歲動作有些遲緩地抬頭,安靜地看著黎岄,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眼前這人是誰。意識到黎岄存在的瞬間,她往後挪了挪,隨即想起了什麼,又徐徐看向自己的腳踝。

  「你還記得我答應你什麼了嗎?」既然決定徹底放棄用此刻的身份接近穗歲,黎岄便不再刻意柔下嗓音、掛起溫和的笑容,而是用他習慣的姿態和低沉的語氣問道。

  穗歲的臉上展現出一種茫然,好一會兒她才從蕪雜的頭緒里牽出了兩個字:「禾山。」

  黎岄不語。

  他很想問問穗歲這些時日是不是真的還有自己的意識,如果她真的有,那怎麼可以對他這樣殘忍,眼睜睜看著他一遍遍地祈求、討好她,卻始終無動於衷。

  但黎岄不敢再問出口,因為從他做出那個決定的一刻起,穗歲的答案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再與我吃一頓飯,然後……我就允許他來見你。」

  臨走的時候,黎岄佇立於寢宮門口,回過身再看了穗歲一眼,認認真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穗歲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便緊張地看著他,聽到黎岄說出這句話以後,不知道應該給出什麼回應,便無措地低下頭:「太……太子殿下走好。」

  黎岄垂眸,她到底是不肯原諒他的。

  他特地在儲宮外又等了兩炷香的時間,將孽海中與穗歲相處的一切完完整整在腦中過了一遍,才身著青衫,以禾山的模樣重新站在寢殿門口。

  黎岄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讓自己周身儘量鬆弛下來,剛抬起手曲起手指,寢殿的門就從內被打開了。

  穗歲從門內飛奔出來,撲進了黎岄的懷中。

  「你去哪裡啦?」她哽咽著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穗歲哭得十分傷心,淚水打濕了黎岄的前襟,卻讓他覺得心窩處格外地暖。

  「怎麼會不要你。」黎岄不停撫摸著穗歲的後腦勺,柔聲道,「穗歲,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穗歲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點頭,雙手緊緊環在黎岄腰間:「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不急。」黎岄帶著穗歲往寢殿內走,一邊說,「儲宮是哪裡不夠好嗎?」

  穗歲嗡著鼻音道:「你不在,哪裡都不好。」

  原來不是他給穗歲準備的不夠完備,是這儲宮裡的主人,不是她等的那個人。

  黎岄握著穗歲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可穗歲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有些擔憂地抬頭,不聲不響地看著黎岄。

  「抱歉。」等黎岄對上穗歲目光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他捏得有些白,他心疼地皺眉,「痛不痛?」

  「不痛不痛。」穗歲連忙擺手,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讓禾山覺得她麻煩,便會再次把她丟下,離開更長的時間。

  於是穗歲生硬地轉移話題:「禾山,你怎麼會認識那位太子殿下的?還有姜大人,真的是你的朋友嗎?為什麼你從來沒提過。」

  穗歲問出的問題,黎岄方才在門口都已經設想好了答案。可是他垂下眼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穗歲握在他小臂上的手。

  她抓得很緊,哪怕在孽海中他與穗歲早就有了更親密的聯繫,在那之前其實兩個人都不多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她是真的太害怕、太沒有安全感了,才會這樣無助地拽著他。

  黎岄心中一片苦澀,姜林暉質問得沒有錯,他自以為的一片情深和愧疚,只會帶給穗歲更深的傷害,讓她畏懼到了如此地步。

  可黎岄不說話,穗歲心中就沒了底,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臂,穗歲先是慌亂地鬆開雙手,隨後又擔憂起自己是不是問了太多禾山的私事,忙道:「對不起,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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