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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陸淮川不以為意,隨口,「怎麼感謝,我現在手裡有個一千萬的項目,你要不要跟我談啊?」

  虞連輕笑,眼前視線很晃,頂樓的造景與燈影互相重疊。

  他說:「好。」

  「不過我還不認識你呢,怎麼稱呼?」

  「陸淮川,陸地的陸,淮河的淮,山川湖海的川。」

  陸淮川扭過頭:「你叫什麼?」

  「虞連。」

  「哪個於?」

  「虞姬,歷史上那個結局壯烈的薄命美人,那個虞。」

  第77章 墜亡的果實

  虞連收回目光,他背對著當年那棟辦公大樓,朝右再走上五百米,就到了陸淮川提出見面的地方。

  金萊,不管會客或者聚餐,陸淮川都很喜歡選這裡,不過虞連只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頭一回鬧得並不愉快,這一回大概也是一樣。

  虞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排斥和陸淮川的見面,他調整一下心情,徑直穿過酒店門前一對水象浮雕造型的藝術噴泉,走上台階。

  門前早早有人在等候他,四五個商務著裝的年輕男人迎上前來,一口一個虞總。

  虞連說:「你認識我?」

  其中一個男人說:「之前看過信息,陸總派我們過來接待您。」

  虞連看了看,一行五個人,為迎接他一個嚴陣以待,實在有點大張旗鼓,他都要疑心陸淮川是否是做局逮他了。

  電梯上升,一路步行進入到金萊最大的包間。走在虞連前邊的男人替他推開門,包間中央是足夠容納三十個人聚餐的宴客台,牆面用的碳灰仿真岩石,地板取材的是緬甸的實心柚木,新中式裝修,酒店去年剛剛翻新過,老闆下了本錢。

  雕花鏤空的六扇屏風隔開了飯桌與茶台的視線,虞連從漆金的屏風縫隙間看過去,陸淮川抬著手,正在茶台前泡茶。

  虞連走上前,拉開實木的圍椅坐下,稱呼他一聲:「陸總。」

  陸淮川嗯了一聲,垂著眼沒看他,接著按順序泡茶,虞連看見茶板上暈開的好大一片水漬。

  陸淮川等了好久,茶也泡過了好幾道。

  虞連客氣說:「久等。」

  陸淮川突然停下動作:「你怎麼能裝得這麼若無其事。」

  虞連笑一下,看著他的眼睛:「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大事嗎,犯得上我去裝?」

  陸淮川腮上的咬肌微不可見地抽搐一下,他點頭說:「也是。」

  「先吃飯吧。」

  他起身走到宴客桌前去,在主位上坐下。虞連跟在他身後,拉開一旁的凳子,與他隔著兩個位置。

  陸淮川瞥了他一眼,開口叫上菜。不過三五分鐘,服務生端著托盤魚貫而入,三十人的宴客桌,很快鋪滿了各色菜餚,牛肋骨,龍蝦,鵝肝,黃金蟹,溏心鮑魚,松茸遼參湯,食材昂貴,擺盤精巧,隨著遙控桌台緩慢轉動,逐一展示在虞連面前。

  虞連皺了皺眉,問:「等會兒還有人來嗎?」

  陸淮川說:「沒有。」

  他拿起碟里的濕巾擦了擦手:「幹嘛不動筷子,程曜帶你見識過了更好的,所以這些菜現在入不了你的眼了是嗎?」

  他端了這麼久,終於拐了好大一個彎把這句話吐了出來,虞連想,這大概就是今天他邀約見面的用意了。

  虞連垂著眼皮,語氣里夾著淡淡諷意:「多謝陸總請客,菜是好菜,但你我都犯不著跟錢過不去,布這麼一大桌就為了擺著看看,那實在有些鋪張浪費了。」

  陸淮川啪一下把手巾摔回了碟子裡:「我樂意這麼擺著看,我看著舒坦。」

  「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犯不著跟錢過不去,想來這就是虞總的行事作風,」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隨手端起邊上的酒杯,「說起來,我要敬你一杯才是啊,我之前低估虞總了,原來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個。」

  「虞總嘴裡的藉口和說辭總是一套套的,」他把手伸過去一些,強行要敬他酒喝,「別人還雲裡霧裡,不知要怎麼償還你的感情才好呢,但是有的人已經暗中勾搭上了平港龍頭企業老總的兒子,接連玩弄兩個男人的感情,虞總信手拈來,是吧。」

  虞連不接他酒,臉上嘲諷的笑容越來越深:「陸總跟我談玩弄感情?你認真的嗎?」

  陸淮川站了起來,走到虞連跟前,端著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好吧,換一種說法,只能說我們當時都在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在往上走。」

  他眼中浮動著異樣的光采,杯里鮮紅的酒液向下搖晃傾斜:「我為自己之前的愚昧感到難過,但又為發現了虞總的真正面目而開心竊喜。」

  「早知道大家都是一類人,我之前作那麼多無用的解釋幹什麼,我們應該說開啊,」他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含混古怪的笑聲,「虞總不坦誠,罰你一杯。」

  虞連手肘撐在桌上,托起下巴,眯眼斜視著他:「說開之後又怎麼樣,你是指望我們能再聯手,有空滾上床打個炮,再事後交換一下商業情報嗎?陸總這種事做起來跟吃飯一樣,但別跟得了臆想症似的,老幻想別人和你一樣,今天出來吃過藥了嗎。」

  陸淮川臉色一僵:「說得你自己多出淤泥而不染似的,還不是和程曜滾在一塊了。」

  「哦,那倒是沒必要往我頭上貼這個標籤,我擔不起,」虞連被他挑起一些火氣,直白說道,「我和小程關係是挺穩定的,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和他早點在一起。」

  他停頓一下:「當然,這和我們的談話內容沒有關係,他是我的愛人,不是我拿來到處炫耀的談資,我今天和陸總見面的重點不在這裡。」

  「愛人?」陸淮川像聽見了極好笑的事,「你覺得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會產生愛情這種東西?」

  虞連:「關於這個,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我一般不和人討論愛情的話題,尤其和你。」

  陸淮川咬牙切齒:「你別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虞連很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咬著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不放,反問說:「那你自己玩明白了嗎?」

  陸淮川沉默一陣,緩緩說:「虞連,我要結婚了。」

  虞連看他在面前站了這麼許久,胳膊都抬酸了,於是端起杯隨意地和他碰了碰:「那恭喜你。」

  陸淮川喉嚨吞咽一下:「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還要祝福?虞連詫異地挑了挑眉,一時半刻竟然詞窮。

  他想了想說道:「那恭喜你得償所願。」

  陸淮川慢慢走回到原位,重新坐下:「說起來我應該感謝程曜。」

  「如果沒有他的激勵,我未必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虞連揉了揉額角,有些不耐煩:「你不用當著我的面說這個,我又不會替你轉達,你真心的話可以找到他親自答謝,不過他想不想見你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句句都要提他,我和他之間很少談到陸總你的,畢竟是關係不大的人,陸總既然已經邁上了人生新的階段,還是希望你能放下一些無意義的過往吧,不管是現實發生過的,還是你臆想當中的。」

  陸淮川一噎,他想講一講他一路走來的艱辛和不易,不是那種程曜那種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能比的,但顯然虞連沒有這個傾聽的耐心。

  有服務生輕聲敲門,進來替客人更換碗碟,場上的對話暫止。

  服務生是個小姑娘,新手,換的過程中不小心把陸淮川面前碗碟里殘留的龍蝦汁,潑在了他胸前的西裝衣料上。

  陸淮川心裡剛好憋著火,因此發了好大的脾氣。

  「這麼大個酒店就這種服務,你知道我身上這套多貴嗎,你賠得起嗎?!」

  那條早就弄髒的濕巾被他一個用力甩在了服務生的臉上。

  「你會不會做事,不會做事滾啊!」

  姑娘嚇得低頭,完全不知所措,領班的急忙趕過來,讓姑娘趕緊道了歉,又連聲說會替陸淮川拿去乾洗。

  陸淮川脫下外套,甩到一邊的椅子上。他目光嫌惡。

  「不要拿你們的手碰我的衣服,很髒。」

  姑娘呆住了,領班不知該如何接話,場上無人應聲。

  虞連站起來,給陸淮川倒了杯酒:「陸總,消消氣。」

  陸淮川眼睛有些紅,鼻子裡呵出一口粗氣,揮手說:「都先出去。」

  他喝了虞連敬的酒,心裡才好受一些,側過頭,發覺虞連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怔愣。

  陸淮川挑眉:「怎麼,虞總看不慣?覺得我仗勢欺人?」

  虞連搖頭:「我就是覺得短短几年人的變化為什麼可以如此之大。」

  陸淮川冷笑:「因為你沒有體驗過那種上位者手握權利的爽感啊,一個服務員算什麼,比她階層更高的、更不可一世的人站在面前,只要你手裡有權力、有錢,你想怎麼扇他們巴掌都可以啊,扇耳光的聲音很響亮的,比世界級的交響樂演奏都要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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