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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六見一擊沒能殺了暗一也不戀戰,而是將袖中劍駕到了因軟筋散而卸了力的南寰脖頸上,挾持著他退到了一邊。

  暗一想到自己非但沒有發現甲六反叛,還親手將南寰推向了甲六手中,頓時氣得眼前一陣發黑,哇一聲吐出一口污血。

  李延見狀瞅准了時機,從身旁的弓箭手手中拿過一把弓箭,搭箭上弦,瞄準暗一的雙腿接連射出了兩箭,徹底廢了他,讓他再無反抗的可能。

  其餘弓箭手沒有收到停手的命令,手中的拉弓的動作並未停止,動彈不得的暗一瞬間就被紮成了篩子。

  其餘死士也沒一個落得好下場,就算還在負隅頑抗,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在這混亂的局面之中,一道讓人意想不到的身影緩緩走來。

  南溪認出了來人,他有些意外,但還是抬手示意弓箭手停止放箭。

  甲六兀自退到來人的身後,畢恭畢敬的道:「卑職參見皇后娘娘。」

  來人正是消失不見了的皇后。

  她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衣,明明已經年近四十,可依舊美得明艷動人。

  南寰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皇后是來救他的,再結合甲六反叛卻對她恭敬有加的態度,他要是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那就白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了。

  「連你也背叛了朕?!我們可是夫妻啊!」

  他呲目欲裂的瞪圓了雙眼,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將皇后燒成飛灰。他下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甲六已經眼疾手快的先一步用碎布堵住了他的嘴。

  皇后看都沒看南寰一眼,好像將他當做了空氣。

  「好久不見,你都這麼大了。」

  她雙手交握,儀態萬千,直視南溪時眼含著長輩的慈愛。

  南溪摸不清她的立場,但隱約覺得是友非敵。

  他猶豫了片刻,朝皇后稽首行了個禮:「兒臣見過皇后娘娘。」

  他語氣客套疏離,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警惕。

  皇后輕嘆一聲,似乎對他的稱呼不太滿意,輕聲糾正道:「按著你娘那邊的輩分,你該喚我一聲姨母才對。」

  南溪眉心微攏,不明白她這時提起自己生母究竟有何用意,索性就沒有回應。

  皇后也不惱,她側身回眸,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南寰,眼神冰冷厭惡,絲毫沒有半分多年夫妻該有的感情。

  她朝甲六伸手,後者一腳踹向南寰的膝蓋彎,迫使他本就卸力的雙腿重重的跪了下去,而後將手中袖中劍遞給了皇后。

  她對南溪說:「無論如何南寰都是你父皇,弒父的罵名太過沉重,傳出去世人唾罵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

  「姨母這些年來沒為你做過什麼,這弒君的罪名就讓姨母來背吧。」

  第61章 孤要親自接八皇子回來

  皇后這一番話, 莫說是南溪被鎮住了,連同李延在內,在場的人都被她嚇到了。

  弒君, 自古以來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皇后與南寰之間先是君主而後才是夫妻, 須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是恨毒了南寰,也沒理由做出殺夫弒君這種事情來。

  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下去, 皇后的後家都得跟著遭罪。

  「我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南溪猜不透皇后為何要幫他。

  他與皇后之間並無過多的交集, 除了只是名義上的嫡母以外, 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幼時除夕宮宴倒是見過幾面,但在今日之前, 他們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

  南溪不會天真到以為就憑那一聲姨母,就能讓她背上這麼大的罪名, 甚至拉上自己的後家墊背。

  皇后倒是坦然, 她冷冷嗤笑了一聲:「我不全是為了你,更多的是為我自己。」

  「就算沒有你,我早晚也會殺了這個畜生為阿涼報仇雪恨!」

  畜生二字她咬得很重, 眼底恨意迸發,再也不做任何遮掩。

  南溪不是第一次聽到阿涼這個名字,他突然意識到,那個阿涼應當就是他生母的名諱。

  南溪只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個身份低微的宮女, 他剛出生就自盡了。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說起過他的生母是個什麼樣的人, 更沒人提起過她的名字。

  理所當然的,他對自己的生母也沒有任何感情,但看皇后與南寰的反應,他們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似乎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南溪與李延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他靜觀其變。

  「你為了一個卑賤的宮女就要殺朕, 當真是好的很!」

  南寰奮力的將嘴上塞著的碎布頂掉,也是一副恨毒了皇后的神情。大概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譏諷著皇后:「一個宮女,死了就死了,能得到朕的寵幸,那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像是想起什麼來,失聲大笑著道:「你罵我畜生,那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那賤婢……」

  南寰這番話狠狠的刺激到了皇后,她失控的用力掐著南寰的脖頸不讓他把話說完,美艷的臉蛋也顯得有些面目猙獰。

  她近乎失態的含淚低吼:「我的阿涼才十六,你這個畜生怎麼下得了手糟蹋她的?她生下南溪的時候才剛剛十七,就讓你賜下三尺白綾葬送了一生!」

  「為什麼容不下她活著,她到底哪裡礙你的眼了?」

  南寰因為窒息而整張臉憋得通紅,額上青筋凸起,他看著歇斯底里的皇后,眼裡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更像是大仇得報的暢快。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奚落著皇后:「真正害死她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嗎?」

  「若非當初你爹為了讓你做太子妃,害得我心愛之人家破人亡,我又怎麼可能會娶你?」

  「既然你那麼在乎她,那我就毀了她!」

  「我不僅要毀了她,我還要她的孩子也受盡折磨,最後痛苦死去。」

  未了,他蓋棺定論道:「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要怨也該怨你自己!你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皇后腳下一個踉蹌,鬆開了掐著南寰脖頸的雙手,她往後退了一步,失魂落魄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低聲呢喃:「是我害死了阿涼?不可能……不可能的……」

  南寰似乎覺得給她的刺激還不夠,扭頭看向遠處神情淡漠事不關己的南溪,對皇后一字一句的說:「老八那孩子朕本來在他一出生就準備也弄死的,但他長得跟那賤婢是真的像。最後朕又改變了主意,朕要他好好的活在你眼皮子底下,讓你只能看著他受苦卻無能為力,時時刻刻提醒你,你不但保不住那賤婢,連她留下來唯一的孩子也保不住。」

  南寰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惡意。

  「住口!你住口!」

  「不是我……不是我!」

  皇后難以接受現實,她這些年抱著對南寰的恨意活到現在,就是為了找機會為阿涼報仇,結果卻驟然發現一切悲劇竟然都是源於自己。

  南寰是為了報復她才會將阿涼一家滿門抄斬,自己好不容易保住了阿涼的性命讓她入宮陪自己,卻沒想到是把阿涼推進了另一個深淵。

  她才是害死阿涼的罪魁禍首。

  皇后恨毒了南寰小人得志的嘴臉,她握緊了手中的短劍,低聲呢喃:「是你害死了阿涼,我要殺了你為她報仇。」

  南寰臉色驟變雙眼驚駭的瞪圓,無論之前他表現得多麼無謂生死,可當真正面臨死亡時他還是恐懼了,只是皇后沒有給他求饒的機會,抬手間狠狠地將短劍的劍身整個送入了他喉嚨。

  南寰沒想到她真的敢親自動手殺了自己,下意識的抬手去摸脖頸,摸到了滿手的鮮血。他喉嚨發出破鑼般沙啞的赫赫聲,死死的瞪著皇后,艱難的咬牙道:「你這……毒婦!」

  求生的本能讓他捂住了喉嚨想要壓住噴涌而出的血液,但一切都是徒勞,最後他還是在不甘中斷了氣。

  皇后麻木又空洞的用力拔出短劍,猩紅的鮮血噴濺了她一臉,她卻半點感覺都沒有,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般,又哭又笑的說著:「我的好阿涼,姐姐為你報仇了。」

  「姐姐這就來找你,只求你能原諒姐姐。」

  她說罷將還沾著南寰的鮮血的短劍直愣愣的扎進了自己的心臟,速度快得在場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甲六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臉上難掩悲痛,抱起剛斷了氣的皇后,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南溪看著眼前這齣鬧劇只覺得荒謬,他雙腿殘疾半生悽苦,自小就因為體質差而吃盡了苦頭,即使貴為皇子,卻隨隨便便一個宮女太監都能在他身上踩一腳給他臉色看。

  他以為自己不受待見只是因為他太過孱弱,到頭來只是因為南寰要利用他報復皇后,是被人為的蓄意為之。

  他本來是能像正常人一樣的,哪怕依舊不受待見,起碼能擁有健康的身體。

  他原本是能擁有更多的選擇,可如今卻只能一條路走到底,再也無法回頭了。

  南溪死死的捏緊了雙手,指甲掐入了肉里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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