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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宣宸卻根本不搭理他,龍煞軍依舊簇擁著轎子上了山。

  「唉……」凌雲山長面露愁苦,憂心忡忡。

  *

  青嵐學宗以儒入武,以學問感悟境界,以筆替刀劍體會鋒芒,以詩詞演化心法招式……要的是出則達濟天下,入則安生後起武林。

  是以每一位弟子的學問皆不俗,行為舉止看起來多了一分儒家端方,少了一分江湖人所有的粗魯莽撞。

  他們目光內斂,精氣神充沛,吸氣吐納自有韻律,便知武功亦有不俗。在無為學士屹立武學巔峰不倒之後,青嵐學宗便成了武和學的聖地,聽聞子弟三千。

  不過裴星悅隨著轎子一路走來,眉間的褶皺卻越來越深,在到達為昭王特地準備的小院之後,他問道:「青嵐學宗的弟子怎麼感覺少了很多?」

  他不是第一次來,早兩年前為了查裴家滿門慘案和尋找宣宸,他就來過,那時候青嵐學宗弟子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凌雲山長微微一愣,接著笑道:「雖然弟子上千,可是來往賓客更是絡繹不絕,他們都被派出去招待或者處理雜事了,是以少有人閒逛。武林大會在即,弟子都是恨不得一個人分三個人用的。昭王請,學宗內設施簡陋,若有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是這樣的嗎?

  裴星悅總覺得怪怪的,他扶著宣宸一邊往裡走,一邊打量著這個院子,接著眼神一凌,不悅道:「若真是忙得分。身乏術,怎還有空監視這裡?」

  話落,他抬手就朝著一處屋檐拐角劈去一道劍氣,瞬間將牆角劈開了一道縫,同時劍氣入體,傳來一個重物墜落聲。

  「什麼人!」非伍立刻循著聲音輕功追了上去。

  凌雲山長怔了怔,「這……」

  「盟主,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宣宸的眼神分外不善,隱隱帶著殺意。

  凌雲山長訕笑了一聲,「這怕是一個誤會。」

  誤會?

  非伍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不過他並沒有抓到人,反而手中多了一塊白色的布料,看制式和紋理,卻是青嵐學宗弟子獨有的儒衫袍衣角。

  「王爺,屬下無能,讓人跑了。」

  裴星悅見此,奇怪道:「受了我那一劍,該是重傷不能動彈才對,怎麼還能逃跑?」

  「但學宗弟子無疑。」宣宸冷眼看著那塊布料,接著兩人的目光一同看向凌雲山長。

  凌雲山長沉吟著對身邊弟子厲色吩咐道:「你們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隨意窺伺,凡是衣裳有損,身體抱恙之人都得仔細調查!我青嵐學宗開門會友,不得容許二心之人,找出來給王爺一個交代。」

  弟子們互相看了看,接著抬手行禮,「是。」

  他們退下了。

  而凌雲山長的臉上卻似乎鬆了一口氣,裴星悅心中疑慮更深,靈機一動,便問:「對了,滄心遠呢?那日一別,我還欠了他一壇好酒。」

  一提起首徒,凌雲山長稍有輕鬆的臉色頓時又有些許僵硬,然後撫著鬍鬚說:「自是前去布置大會會場,裴少俠見諒,在此之前他怕是不得空了。」

  「那無為出關了嗎?」宣宸涼颼颼的聲音傳了過來。

  凌雲山長拱了拱手,「也請王爺見諒,無為學士尚在閉關。」

  宣宸灰淡的眼眸頓時凌冽了起來,「青嵐學宗可是欠了本王一個人情,如今只剩下你們沒還了。」

  去過孤鴻劍派,得了掌教指點;去過天悲寺,十八羅漢也破了;剛從凝水宮前來,寒水棺中裴星悅再次突破;再加上百川盟的船隻隨叫隨到……那日五大門派贖人許下的承諾,只有青嵐學宗未曾兌現。

  凌雲山長道:「王爺,無為學士已經宣布在武林大會之時必出關,還請裴少俠多等兩日,屆時自可得學士指點。」

  「宣布?」

  「是的。」

  裴星悅皺眉,「可他不是閉關了嗎,如何宣布?」

  凌雲山長笑了笑,「自是有人代為傳話。」

  「凌雲山長可是正道盟主,連你也沒資格直接面見無為?」宣宸諷刺道。

  凌雲山長也不惱,只是說:「在下也已經許久未見無為學士,不過他既已欽定了衣缽傳人,由其傳達也名正言順,這段時間,聞道院亦是由他主持。」

  這話聽著有些古怪,宣宸瞬間想到了那只有一面之緣,卻代替無為從自己的手上拿走九州鼎的人,「叫……什麼來著?」

  裴星悅還記得,「期子鳳。」

  宣宸不客氣道:「來歷?」

  凌雲山長下意識地側了側臉,裴星悅敏銳地感覺到他在觀察周圍,似乎忌憚著什麼。

  若是之前有,如今也在他劈出那一劍之後,都撤離了。以裴星悅如今的武功,這附近方圓一里之地都逃不開他的感知,於是搖了搖頭。

  凌雲山長這才快速地說:「期師弟是明師叔遊歷西域時帶回的孩子,後明師叔與魔教妖人廝殺,身受重傷不治身亡,便將其託付給了無為學士。學士憐其幼年失父失母,便一直帶在身邊,見其天賦出眾,骨骼清奇,於是收為關門弟子。」

  說完,門口便響起了敲門聲,「山長,伏龍門與臥虎山打起來了,還請您過去主持。」

  「好,那王爺暫且歇息,但有吩咐,喚人即可。」凌雲山長連口熱茶都未曾喝下,便起身朝門口走去,不過在此之前,他回頭道,「裴少俠,青嵐學宗的碑林亦收斂著百年鋒芒,不如明日走上一走,若對你的武功有所裨益,也是一點助益。」

  裴星悅點頭,「多謝。」

  第99章 恩公

  凌雲山長離開小院, 明明青天白日,天氣晴朗,然而看著等候一旁斂袖恭敬的弟子, 他無端感覺到一絲寒氣傳遍全身。

  裴星悅站在窗前, 望著凌雲山長的背影,目光落在兩旁弟子身上, 不禁道:「我感覺他是被架著走呢?」

  「不用感覺, 他的確成了傀儡。不過武林大會還需要他主持,所以尚且能自如行動。」宣宸走到裴星悅的身邊, 「從我踏進青嵐學宗開始,金蠶蠱就在興奮。」

  「真的?」裴星悅驚奇地問,「怎麼個興奮法?」

  「這裡有它喜歡的食物, 那些弟子靠近之時, 它就想吐絲。」金蠶絲對宣宸來說是溫柔無害且大有裨益的, 他的全身經脈和骨骼之內都有蠶絲支撐, 是以變得強韌無比。

  然而對於其他人, 那便是致命的殺器, 一旦入體,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吸成人干, 比之蛛王傀不知道兇殘多少。

  宣宸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自己手背, 眼神裡帶著寵溺, 低柔地哄道:「乖,再等等,好吃的可在後面。」

  裴星悅聞言歪了歪頭, 對著宣宸的手背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出一絲半點的輪廓,「它出來了嗎?」

  「嗯。」

  「我也好想摸摸。」

  話落, 宣宸抓住他的手指,緩緩地靠近自己的手背,很小心地碰了碰。

  裴星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臉震驚道:「怎麼跟豆腐一樣是軟綿綿的?這樣太可愛了吧,它是不是喜歡我?」

  宣宸見金蠶蠱胖乎乎的身體一碰就露出了尖刺的毒刺,牲畜無害的圓腦袋也張開了獠牙,整個變得凶神惡煞起來,跟可愛半點關係都沒有,不禁笑了笑,約束著它回到自己的體內。

  「這些弟子陌生且身上帶有蛛絲痕跡,可見整個青嵐學宗已經成了一個盤絲洞。」

  裴星悅面色凝重,「滄心遠這些中流砥柱的弟子不見蹤跡,不是被囚禁就是已經遭遇了不測。」

  「更可能是囚禁起來,否則這位正道盟主不會如此聽話,連提醒我們都得借個機會,還如此隱晦。」宣宸說著輕笑起來,「瞧,武林大會果然是開不成了,而這些從五湖四海來的英雄豪傑也得成為他們的盤中餐,瓮中鱉。」

  宣宸的語氣帶著一絲幸災樂禍,誰讓這群江湖人貪心不足,覬覦九州鼎也就罷了,當初還想趁著裴星悅重傷落井下石。

  當初沒讓他宰了,這次不死上千兒八百的,昭王心裡不痛快。

  不過這種陰暗的心思他沒表現出來,這邊裴星悅則粗粗地算了算,「這場大會可不止上千人,中原武林的江湖高手可全在這裡了……」他越想越糟糕,最終正色道,「宣宸,我得儘快通知他們!」

  「怕是來不及,別忘了,我們來得已經算晚了。」裴星悅在寒水棺呆了一個多月,他們是緊趕慢趕才在大會前兩日到達的,除了凝水宮之外,其他的名門正派早就已經到達。

  他要是古月餘孽,一定「掃榻相迎」,來一個就弄一個,推己及人地將這些高手的生死抓在自己手裡。

  「那怎麼辦?」裴星悅一臉為難。

  宣宸沉吟道:「山長不是讓你去碑林感悟嗎?那就走一趟。」

  以裴星悅如今的實力,碑林對他來說作用已經不大了,而且……

  宣宸見裴星悅遲疑著沒吭聲,不禁笑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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