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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頭看向宣宸,只見人依舊是那病殃殃的味道,可眼神卻已然有神。

  他忍不住抱住了宣宸,鼻尖聞著這人清苦的味道,使勁地蹭了兩下脖子,心才徹底放下來,有了安定。

  試問武功再高,若是沒了宣宸,他都不知道還有何意義。

  宣宸摸了一把他的頭髮,由著人親昵,低聲道:「你的內力灼而不燙,似乎脫胎換骨了。」

  「你能感覺到?」

  「自然,這麼多內力里,金蠶蠱可是最喜歡你的。」

  裴星悅聽著嘴角一抽,「這二十天你好像也吸收了不少。」

  「凝水宮裡的人怕我死了,輪番讓至臻境給我輸。」而昭王殿下也一點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別看生命如風中殘燭,實則餵得油光水滑,可謂狡詐至極。

  裴星悅呵呵笑了一聲,為被蒙在鼓裡的凝水宮長老們默默道了一個歉。

  「說說吧,又有什麼感悟?」

  裴星悅立刻將自己在寒水棺中的感悟告訴他,還有無為留下的那行字。

  宣宸安靜地聽著這人侃侃而談,對武學的熱忱和天分下,可一點也看不出平時傻乎乎的模樣。心想也就只有這心無旁騖的人才能在短短几日內,從單純的寒冰壓迫中學會引動自然之力。

  這要是讓天下知道,恐怕得瘋一半。

  宣宸沉吟道:「這麼說,無為在這裡也感悟出了自然之力?」

  「應該是。」

  「過兩天,我們就去青嵐學宗,差不多武林大會就要開始了。」

  「好。不過你的身體能動彈嗎?」昭王明明還在奄奄一息中,結果轉頭又開始奔波趕路,未免讓人奇怪。

  「無妨,不有你在嗎?」大宗師創造任何奇蹟都不讓人意外,更何況裴星悅如今令人捉摸不透的實力。

  宣宸估摸了一下時間,便重新躺回了床上,裴星悅給他蓋好被子,等將四角的炭盆都重新點燃之後,才開了門出去。

  「裴公子,王爺怎麼樣?」陸拾第一個問。

  裴星悅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輕聲道:「已經睡下了。」

  「那就好。」不僅是這倆侍衛,包括凝水宮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裴星悅想到宣宸的話,便看向陸拾,「你通知渺姐姐,讓她前往青嵐學宗,宣宸的病情雖然被我壓制了,不過還是得讓她看看。」

  陸拾領命,「是。」

  「昭王莫不是還要前往武林大會?」一旁的凝水宮主不贊成地問。

  這個身體,若是再奔波勞累就算是大羅金仙在,怕也難以回春。

  然而裴星悅卻輕輕一嘆,搖頭道:「對於宣宸來說,別的都無所謂,但是妖道,他是無論如何都要除去的。九州鼎就在青嵐學宗,這段時間妖道毫無蹤跡,必在武林大會出現。」

  就算是裴星悅勸,以昭王不死不罷休的性格,也必然不聽,至此,凝水宮也不再多勸。

  不過關於寒水棺……

  「無為學士在寒水棺下留了一行字,應是為了感謝凝水宮,我亦有所補充,諸位若有能力不妨去看看。」

  寒水棺的中央若是至臻,應該能呆上一兩個時辰。

  凝水宮宮主聞言,頓時抬手抱拳,「多謝。」

  留在裡面的字必然是一種感悟,而且是來自合一境,這顯然無比珍貴。

  第97章 錯失

  凝水宮與青嵐學宗幾乎一北一南, 路途遙遠,如今出發已經有些晚了,江湖各派趕往青嵐學宗。

  好在百川盟那艘大船依舊停靠在附近, 從水路直下能縮短一半的時間, 凝水宮也順勢結伴同行。

  一個多月的時間,西南方向風平浪靜, 華怡郡主三日一封火漆急報以飛鴿傳書而來, 派遣斥候沿著防線巡查,皆不曾發現古月活死士兵的蹤跡。

  至於朝廷方面, 宋成書並未對外宣布,只是悄悄命人觀察京城,尋找蛛絲馬跡。

  不過朝廷糜爛已久, 在皇后小產之後, 皇帝仿佛自暴自棄, 連早朝也不上了, 整日流連後宮, 努力造子, 甚至為此下令全國選秀,甄選好生養的良家以充後宮。

  沒有昭王震懾, 官員們自是瀆職更甚, 京城內外漏成篩子, 再加上選秀,實在難以防備。

  「造子?可是皇后的孩子明明是他自己……弄沒的。」裴星悅想起那晚跟靜心小和尚一起翻牆頭看到的畫面,皇后一邊下。身流血, 一邊悽厲哭喊的模樣,心中不由瘮了瘮。

  宣宸將宋成書的書信湊到燭火上燃成了灰燼,神情冷漠, 「我那哥哥,最是自私自利,膽小懦弱。生孩子是假,暗搓搓的搞事才是真。」

  「他要選秀……」

  「是打算把什麼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入京城吧。」宣宸淡淡道。

  裴星悅問:「你不擔心嗎?」

  「秋後的蚱蜢蹦得越高死的越快,說來京城也該敲一敲警鐘,最好死一批換一批,這才不會像潭死水一樣等著發臭。」宣宸的目光冷如寒冰,忽然想到旁邊還有人,又緩緩地笑起來,無辜得眨了眨眼睛。

  昭王從來不是善良之輩,裴星悅當沒看見。

  正在這時,陸拾走了進來,「王爺,西南來報。」

  又是西南來報,宣遙的急報不是才剛來嗎?但很快裴星悅反應過來,是趙奇的!

  頓時,他精神一振,趕緊把腦袋湊了過去。

  趙奇和莫境河在遺蹟里的地下人俑消失之後,沒有去追蹤足跡,反而留在裡面尋找蛛絲馬跡。

  任何的文明消失之前,總會儘可能地留下痕跡,以便後人發現能揭開那段被風沙掩埋的史詩。

  古月國雖然滅亡,然而心不死,餘孽在外就是準備隨時起復的,所以地下遺蹟之中存在著大量的壁畫和文字。

  保存於地下風化並不嚴重,可因時間流逝,或多或少有些看不清,再加上異域的文字和繪畫風格,他們花了一月的時間研讀探究,終於明白了個大概。

  「王戰敗,古月滅亡在即,命大祭司釋放神蛛俯身於士兵,上萬勇士遂長眠地下,等待重見天日。」

  裴星悅一邊念,一邊對照著趙奇匆匆畫下的一幅幅簡陋的壁畫。

  「蛛王破卵於息壤,在烈火中重生,遵循王的血脈和意志,召喚他的子民,重建輝煌國度……宣宸,你看這幅畫跟那個人皮紙上的是不是一樣的。」

  裴星悅找出那幾張人皮紙,挑出那手握蛛王之蠱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那一幅,指著。

  然而宣宸並沒有看過去,而是拿著信,面色怔然。

  見他不說話,裴星悅疑惑道:「你怎麼了?」

  「星悅……」宣宸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

  「我們失算了。」

  這句話一出,裴星悅不由愣了愣,一種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他輕聲問:「為什麼這麼說?」

  「蛛王重生,召喚他的子民……可是星悅,那些人俑已經甦醒了。」

  宣宸的話如一道晴天霹靂炸在裴星悅的腦海里,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神情都恍惚了,喃喃道:「所以,我們以為將九州鼎放在青嵐學宗,有無為學士看管……是安全的,但事實上妖道已經暗中利用神鼎煉製出了蛛王之蠱?而我們以為妖道之所以銷聲匿跡,是在計劃著如何在武林大會上奪取九州鼎的陰謀,可事實上,他們已經成功了!」

  裴星悅說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宣宸,我們都猜錯了!」

  是的,錯了。

  宣宸的臉色極為難看,比之在蜀地被無為學士截胡還要陰沉。

  他想的比裴星悅多,若是一直往前追溯,「在蜀地的時候,就已經很蹊蹺了。刻意地讓江湖知道神鼎的消息,散布武功秘籍的謠言,不是因為他們取不出鼎,而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鼎順理成章地送給正道盟。」

  他越說眼神便越銳利,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全清楚了。

  「雲開註定要打一戰,不過不是與你,而是跟無為,輸給無為,鼎自然就到了青嵐學宗手裡。只是沒想到中途突然殺出了一個你,甚至當場突破合一,擁有與他一戰之力。之後無為再出場強硬地從我手裡奪鼎就顯得生硬,只是可惜……」

  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是我沒想明白。」那時候身體已經強弩之末,病痛纏繞,也由不得宣宸細細思索。

  「這怎麼能怪你,誰能想到青嵐學宗會有問題。」明明作為正道盟魁首,一直以來與魔教勢不兩立,卻沒想到早就……裴星悅想到這裡,不由地問,「等等,究竟是青嵐學宗早就包藏禍心,還是他們並不知曉也被蒙在鼓裡?」

  這個問題宣宸暫時無法回答,沉吟片刻後,他說:「不管是哪一種,至少對方在請君入甕之前,不會輕舉妄動。」

  「你怎麼知道?」

  宣宸回答:「龍煞軍沒反應,他們依舊聽從我的命令。」

  龍煞軍中大部分已經被傀儡蛛所制的丹藥改變成活死人,理智被逐漸吞噬,行為按照傀儡蛛的本能聽從蛛王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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