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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時禮垂眼笑了,說:「獵狐的做空報告很多內容都是不實信息,卓盛之後會開發布會澄清,也會公布利好消息。那晚的爆炸相關事故調查部門已經給出結論,是人為製造的,卓盛的能源項目本身不存在技術和材料質量缺陷,數據造假更是無稽之談。

  「只不過卓盛大廈的能源示範展示廳里違規裝置了氫能管道,需要有人出來擔責。」

  至於擔責的是什麼人,反正怎麼輪都輪不到湛時禮這個剛剛入董事局的小股東身上。

  「你也說了是人為,」徐燊提醒他,「你這麼大膽子,真不怕被查出來嗎?」

  湛時禮淡聲道:「Seren,你知道的,我是個賭徒。」

  徐燊微微語塞。

  湛時禮是個賭徒,所以他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敢做。

  湛時禮還是沒有說為什麼要炸卓盛大廈,卓盛被做空是必然,原本並不需要他做到這一步。

  徐燊慢慢抿了一口咖啡,已經有些冷了,他隨手擱下,看向窗外。

  「雨停了,我該回去了。」

  徐燊站起身,拎起自己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西服外套。

  邁步經由湛時禮身邊過時,他的手腕猝然被鉗住攥過去,失衡跌坐在了湛時禮腿上,後腰撞上環過來的雙臂。

  湛時禮的掌心施力,輕輕壓住他腰側,聲音貼近:「你很著急走?晚上有約?」

  「是啊,有約了。」徐燊索性卸了力道任由他環著自己,尾音拖出慵懶的鉤子。

  「約了什麼人?」湛時禮的聲線沉了三分,語氣略微妙。

  徐燊目光睨過來,謔意在其中流轉:「你猜呢。」

  湛時禮的手撥上他下巴:「不想猜,說實話。」

  徐燊一哂,終於道:「內地來的客人,跟他們談特別發展基金投資的事。」

  湛時禮揚眉:「你能喝酒?需要擋酒的話,我可以作陪。」

  「你以什麼身份陪我去?」徐燊兩指絞緊他領帶迫他低頭,「你已經不是我助理,也早從肇啟滾蛋了,上次說不關你的事,其實還想打特別發展基金的主意?」

  湛時禮略無奈:「Seren,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是不是我做什麼在你眼裡都一定另有目的?」

  「你什麼德性你自己知道。」徐燊有點沒好氣,掙開桎梏欲起,又被拽著跌回原處。

  脊背陷入沙發的瞬間,湛時禮欺身壓上,扣住他手腕,態度看似溫柔其實強硬:「我們有一個多星期沒見了,這麼不想跟我多說幾句?」

  這段時間他們都很忙,徐燊要忙著收拾異己,湛時禮這邊更是諸多事情。

  被他這樣逼迫,徐燊有些惱:「Nic,你放手,我手很疼。」

  「每次都是這招沒用的,」湛時禮輕聲說,「你要是不高興,我可以再多給你放幾場煙花。」

  「別瘋了,」徐燊蹙眉,「你不會每次都賭贏,悠著點吧。」

  「嗯,」湛時禮聽話受教,將徐燊的這句話當做是在擔心他,「下次收斂。」

  徐燊的一隻手搭上他肩膀:「行了,再不走我要遲到了。」

  「真不要我陪?」

  「不用,不必,」徐燊堅持道,「不勞湛先生操心。」

  湛時禮沒有退開:「你剛還沒有回答我,那晚的煙花好看嗎?」

  徐燊想了想,評價道:「馬馬虎虎吧。」

  湛時禮靜靜看他須臾,終於將人放過,鬆開了禁錮。

  徐燊站起來,西服下擺掠過他膝頭,準備走時忽又停步,說:「其實還是挺好看的,挺別出心裁,挑的日子也挺好。」

  他看向還靠坐在沙發里的湛時禮,指尖懸空點了點自己唇瓣,再隔空指向湛時禮的唇:「下次見吧。」

  第72章 報復

  晚九點半,飯局結束。

  送走客人,徐燊停步酒樓門口,等司機開車過來。

  對面街邊忽然有車燈閃動,徐燊抬眼看去,是湛時禮的車停在那裡。

  徐燊眉峰一挑,問身邊秘書:「他怎麼知道我在這?你告訴他的。」

  秘書趕忙道:「沒有,燊少爺你沒同意,我不會跟別人亂說你的行蹤。」

  「你自己回去吧。」徐燊說罷邁步走過去。

  湛時禮降下車窗,目光落向走近來的人。

  徐燊的腳步放得很慢,很像喝多了之後的懶散。

  「上車。」湛時禮示意,尾音裹著夜的潮氣。

  徐燊在車邊彎下腰,兩手撐在駕駛座的車門上欺身壓近,眼裡確實有似是而非的醉色:「你是不是跟蹤我?」

  冰涼指尖撫上他發燙的耳垂,湛時禮指腹摩挲著那一處薄紅:「喝了多少酒?」

  濃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徐燊微微掀起眼,直直看過來。

  「沒多少,」他的音色黏稠,「沒有能擋酒的助理在身邊,只能認慫說喝不了,那些人也給面子,沒一直勸酒。」

  湛時禮捏著他耳垂:「我說陪你去,你不肯。」

  徐燊嗤了嗤。

  「上車。」湛時禮再次示意他。

  徐燊站直起身腳步踉蹌半步,終於繞到副駕駛座這邊,拉開車門。

  上車後他自己去翻湛時禮的扶手箱摸出顆糖,之前說著不喜歡吃糖,其實也是口是心非。

  湛時禮的視線跟隨他,徐燊隨意說著:「嘴裡全是酒味。」

  糖含進嘴裡,甜味也在他舌尖炸開。

  湛時禮很輕地彎了一下唇,收回視線,發動車。

  「去不去吃宵夜?」車開出去,湛時禮順口提議。

  徐燊嚼著糖,他其實剛在飯桌上也沒吃多少東西:「隨便吧。」

  湛時禮踩下油門:「嗯。」

  他帶徐燊去的地方,是深水埗的一處糖水鋪。

  停車時徐燊看了眼窗外:「這裡?」

  「就這裡,」湛時禮先推開車門,「下車。」

  街上很熱鬧,雨停之後夜晚的天氣難得不錯,這一帶的煙火氣也很濃。

  下車後他們往前走了一段,糖水鋪開在舊街人流密集的居民區,老式霓虹招牌在夜色里很不起眼。

  店裡的食客只有他們,徐燊無所謂吃什麼,湛時禮做主點了兩份這裡的招牌糖水。

  老闆很快將做好的糖水送來又去了後廚,安靜的小店裡連湯勺攪動食物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徐燊疑惑問:「為什麼選這裡?」

  湛時禮的做派,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為了尋一口吃的,特意涉足這種地方的人。

  湛時禮看著他,忽然憶起那次他們和徐子康三個人一起吃糖水,徐燊從自己碗裡挖去一勺送進嘴裡時偷腥得逞的饜足模樣。

  「這家店的糖水味道應該還可以,」他示意,「試試。」

  徐燊低頭嘗了一口,臉上表情看不出什麼,見湛時禮一直盯著自己,一抬下巴:「你自己試試。」

  湛時禮送了一勺進嘴裡,仔細嘗過味道後皺了下眉:「很一般。」

  徐燊眼神嘲弄:「你特地帶我來這裡,就吃這種東西?」

  「抱歉,」湛時禮承認確實是他的失誤,「我以前覺得這家店的糖水味道還不錯,可能時間隔了太久,是記憶美化了。」

  徐燊問他:「哪以前?」

  「我小時候,」湛時禮說,「也住在這邊,跟著我爸媽來吃過這裡的糖水。」

  這是他第一次在徐燊面前說起自己的父母,毫無預兆的,語氣卻平淡。

  徐燊的神情里有轉瞬即逝的意外,湛時禮接著說道:「不好吃算了,別吃了,我們去別家吧。」

  「不了,」徐燊沒同意,「不想走,也算不上難吃,就這樣吧。」

  湛時禮點點頭,隨便了他。

  這一頓糖水宵夜吃得頗為潦草,從店裡出來徐燊停步在昏暗街燈下,忽然開口:「Nic,我以前跟你說我小時候就住在深水埗這裡,你好像從來沒提過其實你也是。」

  湛時禮對上他漆黑的眼,那裡面沉著的光亮一絲雜質也沒有。

  他的喉嚨滑了一下,說:「我在這裡長到四歲,我爸跟別人合夥開公司發達了,我們全家搬去了中環的高檔公寓,三年後我爸破產,又搬回這裡。」

  徐燊含糊「唔」了一聲,果然,湛時禮帶他來這裡,是有意為之。

  湛時禮繼續說:「我那時年紀小,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搬回來這裡挺好,畢竟這裡人多熱鬧。」

  他的目光越過徐燊,投向對面街邊的店鋪:「以前那裡有間賣糖的店,我爸媽總說吃糖會吃壞牙齒,不肯給我買。七歲生日那天,我終於拿著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買了一大盒。」

  徐燊想起湛時禮車裡常備的糖,他一直覺得湛時禮不像是嗜糖的人,也不明白究竟是哪裡來的執念。

  「往前走吧。」湛時禮先轉身。

  他們走的路與來時不同,路過徐燊小時候住過的地方,這裡的唐樓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商超。徐燊隨意瞥了一眼,跟隨湛時禮繼續朝前走。

  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唯有他們步伐放慢,踩著街邊積水投出的斑駁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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