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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自從上回聽說了謝知周的事兒,知道了廣播台這麼一個風水寶地,他們也不再花那冤枉錢,都直接借著廣播台長的光,上休息室去背。

  謝知周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臉悲憤地開口:「你知道他們晚上不回來,你早就計劃好的?」

  「沒有,」季澤恩的氣息就在他耳邊,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讓人心猿意馬的啞,「只是天時地利人和,見色起意。」

  溫熱的氣流落在他耳廓上,謝知周的尾椎骨像是過電似的,泛起麻酥酥的小電流。

  囂張的氣焰削了大半,忽略掉身體的那麼一點兒不對勁兒,他忽然後知後覺地嘗到,此時此刻色厲內荏的鬱悶之下,沁在心口的糊成一團的甜和溫暖。

  他不得不承認,與季澤恩這樣親密的距離,其實是他喜歡的。

  「什麼時候了?」他轉了話題,掩蓋住心頭這一點不可言說的情緒。他拉開床簾,外頭還是晴朗的陽光。

  「中午。」

  話音剛落,一聲意味著飢餓的聲響從腹部傳來,謝知周揉了揉肚子,三兩下穿好了衣服:「三頓沒吃了,真不行了。」

  然而剛一下床,就看見桌上擺好的滿滿當當的吃食,他抬頭看著衣著整潔,此時還坐在他床上的季澤恩:「你做的?」

  「嗯。」季澤恩跟著下來:「嘗嘗。」

  謝知周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感慨還好寢室買了鍋。「你還躺著幹嘛,下來一塊兒吃唄。」他沖季澤恩喊。

  季澤恩抱著從床上卸下來的床單被套,踩著樓梯下來:「我去洗被單。」

  「哦。」謝知周摸了摸發燙的耳垂,想起昨天床上的一片狼藉,又想起完事兒後,季澤恩抱著他在浴室洗澡的幾個支離破碎的片段。

  得,他自顧自想著,以後也別矯情了,索性一塊兒洗,省的每回他洗的時候,季澤恩就跑去公共浴室。

  昨晚消耗太大,他這邊大少爺似的大快朵頤,等到季澤恩收拾好過來的時候,已經空了好幾個盤。他挑眉看季澤恩:「沒給你留,自己出去吃吧。」

  季澤恩捲起袖子收拾碗筷,若有所指道:「昨兒吃飽了。」

  握在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謝知周搓了搓臉,心裡暗道,完了,這人自從跟他在一起,耍流氓就越發得心應手了。

  帶著一身印兒,下午去給季澤恩當模特也不成了。再者就算沒這一身痕跡,他也不敢讓男朋友給自己做什麼體格檢查了。指不定最後就鬧成了什麼事。

  他還在替季澤恩的考試擔心的時候,後者輕飄飄道:「我喊了段邦救場。」

  於是他總算是明白了,按著季澤恩成竹在胸的架勢,根本就不需要進行什麼考前練習,昨晚的事兒純粹就是蓄謀已久。

  剛考完試的段邦救完場,回來就大喇喇地邀功:「老謝,有什麼獎勵嗎?」

  「找季澤恩去。」他開著「狂扁小朋友」一路敲鍵盤,身體的酸爽總算發泄了出來。

  「哎,」段邦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你下午又沒事兒,為啥說不干就不幹了,我聽說你和老季上午都逃學了,你就算了,季神是咋回事兒啊?該不是你又闌尾炎了吧。」

  「切都切了,」謝知周避開了他前面的問題,「能發炎才有鬼了。」

  段邦攤了攤手:「那你們怎麼一塊兒逃學?」

  謝知周不自然地咳了咳,「一塊兒做實驗呢。」

  「行啊你,」段邦不疑有他:「你都混進季哥導師的實驗室了,果然找了學霸男朋友就是厲害。嘖,我都心動了。」

  謝知周放下包耳耳機,推出了遊戲,「哎,」他戳了戳段邦:「季哥給你做體格檢查啥感受?」

  「感受?」段邦想了想:「有點癢吧,我腰可怕癢了。」

  「沒了?」

  「你還想有什麼感受?」段邦一臉疑惑:「不就是做個檢查。」

  昨晚被個檢查攪得七葷八素的謝知周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過於血氣方剛了。

  然而在一次兩次三次血氣方剛之後,謝知周終於放棄了治療,也放棄了反攻。學霸就是學霸,儘管第一次考試掛科,補考和重修都能痛定思痛,進步神速,然後絕地反擊。

  這樣反反覆覆毫無距離的實驗過後,連謝知周自己都沒注意到,兩人平日裡的舉動變得越發親昵。

  剛結束四月相對來說較為密集的考試,他抱著新買的練習冊,打算跟著季澤恩上廣播台去自習。

  A醫大的圖書館和自習室向來是座無虛席,平日裡找個座兒就是難上加難,更別說最近期中,考試格外多。

  他們索性去廣播台的休息室自習,人少清淨還能偶爾拉個小手。

  季澤恩正在複印資料,謝知周好整以暇地靠在門邊等他,剛巧碰見了宋桐,兩人寒暄了幾句,等到季澤恩出來的時候,宋桐遞過去一袋水果:「我就知道,見著知周就能遇到你。」

  「不用。」季澤恩推回那袋水果。

  「當哥哥的關心弟弟是應該的。」宋桐很客氣:「你總不愛回家,這是我爸剛托人給我送的水果,本來就應該給你分一半兒。恰好在這兒碰見你了,就一併給你了。」

  季澤恩的眼神在那一整袋紅艷艷的蘋果上一頓,接下了袋子,宋桐這才笑著同兩人告辭。

  謝知周撇撇嘴:「見面就給你送水果,真稀罕你。」他漫不經心地扯過季澤恩的衛衣帶子,然而猛地一拽,帽子圈兒縮小了,人卻沒拽到懷裡來。他和手裡老長的兩根帶子面面相覷,臉上崩的嚴肅頓時就破了功,謝知周忍不住笑出聲來。

  「還不都是你的。」季澤恩淡淡道。

  這倒是真的,要不是看見這是謝知周最愛吃的蘋果,他也不會接下這禮物。想到這兒,謝知周看著眼前的人,心裡泛著熱,他索性又拽了拽衛衣帶,方才被拉到極致的帶子此時已經不會再縮小帽子,人自然也被他拉到眼前。

  他借著暮色遮擋,帶著幾分飄飄然,輕輕在季澤恩側臉上點了一下。

  刺眼的燈光閃爍,他猛地鬆開手,環顧了一圈四周,兩人拉開了好大的距離。季澤恩也蹙了眉,往周圍看去。然而那閃光燈只亮了一下,便再也沒了動靜,仿佛方才只是一場錯覺,周圍稀稀拉拉偶爾有人走過,看起來並無異常。

  那個人溜了。

  季澤恩幾乎是下意識地望向了謝知周的眼睛。

  儘管謝知周隱藏的很好,那一刻,他仍在謝知周眼裡看見了曾征服他,禁錮他,卻最終被他踩在腳下的一種情緒。

  那是恐懼。

  他忽然明白,那個帶著滿懷的光走向他的張揚少年,並不是真的不可一世,無所畏懼。

  或許謝知周曾經僅僅是無知者無懼。

  可後來,他顯然已經看見了滿目瘡痍。

  那道閃光燈像一個噩夢,勾起了他內心深處最大的擔憂。

  然後,他害怕了。

  季澤恩忍不住抱住這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一個看起來絲毫不曖昧,只是朋友般的擁抱。儘管謝知周看起來,並不適合依偎在任何人的懷裡。

  再分開時,他的男孩眼裡已經藏住了惶然的情緒,沖他勉強地笑了笑。

  第57章 山雨欲來

  這天夜裡, 兩張床相連處的床簾被掀起, 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雙手扶著季澤恩的腿往上,直到一個腦袋從他的被子裡鑽出來。

  借著夜視的光, 他看見了男孩腦袋上翹起的碎發,寂靜的寢室里, 偶爾有寥寥幾聲呼嚕聲,謝知周同他面對面地對望著, 誰也沒有出聲。

  季澤恩的胳膊墊在他耳下,安慰地攬過他的男孩毛茸茸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落在他的脊柱上,緩慢地安撫著,像是給人順著毛。直到謝知周撐不住閉上眼, 舒緩平靜的呼吸聲迴蕩在他耳邊。

  他摸出手機,把光調到最暗, 他發出去了兩條消息。

  一條給喬航, 請他幫忙留意最近校園網站上可能會出現的, 不是那麼合適的圖片。

  一條給杜醫生,詢問他上回推薦的精神科醫生。

  他看著眼前人的睡顏, 撫平了謝知周微蹙的眉心。山雨欲來的窒息感滲透進他的骨髓,其實他早就放棄給母親治療了, 從心底根兒里生的瘡疤,這麼久以來,從沒有什麼起色。

  總是治好又復發, 反反覆覆的失望與期望交加,逐漸化為了冷漠的絕望。

  可這時卻季澤恩不得不去給自己希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母親的病,然後把他的男孩介紹給母親,哪怕僅僅是以朋友的身份,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

  「你說你願意的。」他用氣聲低低道。

  然而睡熟的人沒有聽見,也不會回答他。

  此時此刻,在另一個寢室里,複習完的宋桐帶著一臉疲憊打算洗澡,他隨意看了眼坐在桌邊玩手機的章晟,目光卻忽然頓住了。

  屏幕上是兩個挨得極近的男孩,一個男孩正吻在另一個臉上。儘管有些模糊,可而那兩張面孔都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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