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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有太醫說起一事。

  「就前些日子,西域進貢上來的酒,當時查了裡頭藥材沒有問題,還讓人喝了也就是極為普通的安神酒。誰知道,昨日才發覺那酒本身是沒問題,但飲下之後,剛巧可同一種香料反應,那香料本身也極為稀有罕見,更是難以發覺,好似能產生些催情的效用。」

  說著太醫搖搖頭:「不過幸好,應當也沒有釀成什麼大岔子。」

  幼青用罷了膳食,正在吃茶,聞言頓了片刻,已釀成大禍了。

  她又繼續低頭飲茶。

  下值之時,已是黃昏。

  幼青想起昨日逃開了一劫,今日到了現在也沒什麼事,總算是稍稍放下了心,她收拾了東西,略顯輕鬆地踏出太醫署,剛走出幾步,忽地瞥見幾個太監走過來。

  為首的太監瞧見幼青時,頓時滿臉都是笑意,走上前來,恭聲請安後,請幼青往長生殿走一遭,道是陛下身體不適。

  幼青一頓,回頭看了眼太醫署。

  來來往往都是醫術極佳,資歷極老的宮中待了極久的太醫。

  半晌,幼青提步隨著宮人,一同前往了長生殿。

  夕陽的餘暉,從殿門照進,碎碎的光斑在玉石的地面上暈開。

  宮人都退下了,幼青進入殿內,輕輕撩起衣袍跪下請安,沒敢抬頭看人,只是指節緩緩地緊扣著。

  「臣女躬請聖安。」

  殷胥本立在南窗下,聞言轉過身,緩步行過來在榻上坐定,眉目輕斂,語氣自然:「這裡又沒有旁人,何必如此拘禮。」

  幼青道:「禮不可廢,陛下九五至尊,臣女見了陛下自當如此。」

  殷胥動作微頓,抬眼瞥過去,沉黑的眸光輕輕閃動。

  那夜她撕破他的裡衣,咬他的胳膊,抓他脖頸的時候,怎麼沒想起這些禮儀尊卑?一夜過去,就忽然變樣了?

  幼青避開他的目光,而後緩緩地走至軟榻對面坐下,想了一下,終於開口道。

  「陛下恕罪,那夜酒醉失儀,晨起又想起太醫院還有事情未處理,怕耽誤了時辰就先離開了。」

  話音停頓下來,幼青也知道這緣由很敷衍又假,但一時著實想不到更好的了。

  殷胥沒有糾纏晨起離開的緣由,只是垂目輕輕思索,酒醉失儀,這就是她對那一夜的想法?

  他眉目輕斂,抬手輕撥茶盞,抬眼靜靜地望著幼青,等著後語。

  幼青攥緊茶盞,低頭飲茶。

  半晌,她終於開口道:「陛下這茶很好吃。」

  殷胥道:「同你那裡的茶是一樣的,就是你昨日贊過的茶。」

  幼青扣緊指節,瞥了眼滴漏,低聲著開口道:「天色已晚了,臣女家中還有些餘事未完,不如就先回去了。」

  殷胥淡淡應了聲好。

  幼青正要起身時,對面傳來聲音。

  「你是在躲朕?」

  幼青頓住,坐下繼續低頭吃茶。

  殷胥看著面前之人始終低著的發頂,抬手輕輕扣著杯盞。

  她垂著頭,眼睫落下青色的陰影,發以冠束起,有些柔軟細碎的鬢髮冒出,不著任何釵環,靛藍衣袍整齊地垂下,簡單又奪去所有目光,就是沉默著不語。

  幼青緩了片刻,終於開口:「臣女沒有在躲陛下。」

  殷胥應了聲,眉目微斂:「那就好,朕現在脖子上的抓痕還痛著,穿慣了的裡衣也少了一件,宮人道徹底補不好了。」

  幼青頓時對上一雙黑眸。

  她腦中驀地浮現那半夜荒唐。

  那雙黑眸中沉沉的欲色,同現在眼前沉靜而冷的眉眼互相重合。

  一夜的旖旎,衣衫散亂,薄汗沿著下頜緩緩而下,滑過突起的喉結直沒入更下,勁瘦腰腹上每道紋理清晰,同現在眼前的衣冠楚楚之人徹底重合。

  幼青忙端起茶盞,擯棄那些回憶,一抬眼又瞥見,對面之人脖頸上清晰的抓痕,從喉結一直到頸後,而薄唇之上更是仍破著皮,她又憶起那件破碎的裡衣。

  她怎麼能這樣的酒後失儀?

  現在可好,終於釀下了大錯。

  幼青終於道:「抱歉,陛,陛下恕罪。」

  殷胥抬手端起茶盞,沒有應聲接下這聲道歉,慢慢地啜飲茶水,手肘支撐在桌案之上,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在杯盞輕叩,玄黑繡金的寬大袖袍,柔軟流暢地垂下隨著動作輕輕的晃。

  「道歉自是不必了,此事你我都有錯。」

  幼青低低地道:「是。」

  既然兩人都有錯,翻篇就好了。

  殷胥微微傾身,眉尾輕輕挑起,眸光深深地落著:「不過,朕以為,這錯既然已釀成了,不如將錯就錯。」

  幼青愣了一下:「什,什麼意思?」

  殷胥微微地笑:「定個名分。」

  第36章 定要他忘了那番纏綿。

  黃昏時分, 天飄起了細雪,太極宮內外都落在蒙蒙細雪之中,微微的寒氣浸透窗格又凝結上水霧霜花。

  殿內獸首銷金爐上, 縷縷幽香升起。

  殿內一片沉默。

  好半晌,終於響起聲音。

  「那夜,實乃酒醉之後的失儀之舉,還望陛下恕罪。」幼青想了想, 又快速道,「臣女醉後慣是做些胡鬧之舉,過後還記不大清, 那夜之事也已忘了, 陛下其實也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殷胥抬起眉眼,目光微微震動,攥著茶盞的手緩緩收緊。

  一夜聲聲喚著他的名字, 主動擁抱, 仰頭吻他,低訴著哀求, 只算是失儀?只是胡鬧而已?過後還記不清了?行了床笫之歡, 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幼青盯著微漾的茶湯,眼眉低垂,又重複了一遍:「臣女當真記不清了。」

  她沒敢抬眼看對面之人。

  幼青又低聲道:「陛下忘記那夜吧。」

  帝王端著茶盞,徹底凝住,抬目對上眼前人含水又鎮定的明眸。

  杯盞捏碎在了掌心。

  幼青攥著茶盞的手, 頓時一顫。

  殷胥手中的杯盞之上,是蛛網狀細細密密的裂紋, 茶盞在鬆手之時碎開,幸好裡面已經沒有了茶湯, 只是一堆碎瓷,也沒有劃傷掌心。

  他神色已恢復如常,將碎掉的茶盞以錦帕包好,放在了一旁。

  「讓朕都忘了是何意?」

  帝王坐在榻上,玄黑龍袍順著垂下,他垂目輕折了折袖口,神色淡而冷。

  幼青垂下了頭,輕抿了唇。

  如果只是因為意外,因為錯誤,而又沒有多深刻的感情,就要在一起的話,太過於草率了。

  幼青緩緩地道:「太醫署已查了那安神酒的效用,碰巧同薰香生了催情之效,那夜的確算是個意外,非陛下臣女所願。」

  窗外細雪靜謐地落著,殿內地龍依舊燒得溫暖如春,燭台上燈火撲簌著,光影輕輕地落下。

  半晌,上方傳來聲音:「好。」

  他頓了頓,「朕知道了。」

  殷胥又看了眼滴漏,起身下了軟榻,取下氅衣搭在臂彎,回頭看她:「天色晚了,外面下著雪,朕送你一程。」

  幼青先是愣了一瞬,隨即下了榻,垂首快步走至他身後。

  「多謝陛下,只是太過煩擾陛下了,臣女可以自己回去的。」

  殷胥從常喜手中接過油紙傘,已抬手撥開了簾櫳,側身立著回望過來,燈火惶惶之下,年輕帝王容色極絕,眉目俊冷,骨節分明的腕上碧璽珠子輕晃,玄黑龍袍上細密精巧的紋路如流水般輕淌。

  「並不算煩擾,朕現下空閒。」

  幼青頓了頓,走上了前去,剛要踏出殿外之時,撲面的寒氣侵襲而來,雖是不大的風雪,但落在身上還是冰冷,尤其是官服並不扛寒。

  一陣風雪入了鼻,幼青以帕子掩住側頭咳嗽了起來,肩上忽地落下重量,幽幽的檀香隨之而來,頓時寒氣隔絕在外,鴉青大氅將幼青罩住,柔和的狐裘絨毛輕輕地拂在臉側。

  殷胥手執油紙傘,立在風雪中,玄黑袍角極順地垂下,光華在細雪中流轉。

  幼青隨著行至了月華門,上了馬車,剛解下氅衣,掀開帷裳探出身,想要還過去時,殷胥眉目輕淡,只隨意道:「一件氅衣而已,你收著穿吧。」

  幼青頓了半晌,低聲道謝,殷胥執傘轉身提步沿著原路而去。

  長生殿中,還留著些許奏摺未批。

  殷胥坐在書案前,手執硃筆,硃砂刺目的紅落下,燈火通明著燭淚融化凝固,映照著奏摺之上鐵畫銀鉤般的筆劃。

  待過了二更,奏摺疊了一摞。

  殷胥端起茶盞,略飲了一口。

  畢竟隔了三年,如今重逢不過幾月,她心中有顧慮有芥蒂,都是極正常的事。

  只是,有一事卻是奇怪。

  常喜上來換茶,看著帝王向後靠在圈椅之上,一手端著茶盞,玄黑袖口順著小臂而下,指節在杯壁上輕輕地叩,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那壺酒有異,從前她辨藥極佳,只略嘗一點即可辨出其中用了哪幾味藥材,按理她應當能嘗出來其中的不對的,可上回她嘗後卻說不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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