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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於狐狸來說,能吃到新出爐的去皮板栗,大概也是很能炫耀的一件事。

  眾人無聲,看著謝為知面向雪山的側影。然而後者並沒有等到赤狐走出視線,在確定小動物的路線正確後,她轉身,略帶詫異地看著大家:「不上車嗎?」

  眾人回神,也就分別坐上雪地車。

  途經雪丘,車輛搖晃,天色漸漸暗淡,不少人回想起分別的那一幕。

  既無不舍,也無動容。她的眼裡帶著讓人看不懂的平靜。

  狐狸遭遇她,又回到山林,就像一場朔雪順著時令而來,短暫地捕獲了它一瞬。

  此後便是日復一日、千篇一律的冬天。

  .

  回到酒店中,曹今樂沒忍住,敲了何西的門。

  「所以什麼來頭?」

  她關好門,沒頭沒尾問上這一句。本以為另外一個人能瞬間理解,說點什麼,然而曹今樂很快就發現,何西的表情很奇怪。

  何西很困惑。她問阿媽,能不能讓自己負責之後的萬馬奔騰。她記得路線,也機緣巧合與客人打過交道,希望能表演給對方看。她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完成這件事並不困難,也希望用這種方式在主播面前表現一二。

  何西很少有這種要被誰看到的感覺。然而今天她發現,自己幼年始終無法靠近的赤狐,原來能那樣順從地跟隨主播進入帳篷,安靜地伏在她的膝上,又能在被放下後,迅疾地回到雪林中,步履輕巧行跡謹慎,沒有喪失任何野性。

  啊,原來不是狐狸有什麼問題,她的童年也不算委屈。

  何西有些被比下去的挫敗。或許對方很擅長和小動物打交道,她這樣安慰自己,但希望能在其他地方找回自信。她是馬背上毫無疑問的天之驕子,別處不平衡受挫的地方,何西想在這裡贏回來。

  哪怕主播不知道她暗中的比較(不知道更好),如果能在活動圓滿結束時,給她送上一句驚嘆,她會很高興的。這些細微的情緒被風一吹,想來也能消散得一乾二淨。

  然而阿媽拒絕了她,說已經定下了人。何西緊接著追問是誰,沒得到任何回答。

  她感到困惑。為什麼要隱瞞呢,有什麼不能說的,哪裡有什麼問題嗎?可阿媽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讓她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何西,你是很好的。』阿媽安慰她,『你們姑娘們都是很好的,不要緊的何西。』

  這下何西有些不安了,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何西回答曹今樂,「阿媽不和我說,但之前我們沒來時,都是劉縣長陪她打發時間。」

  劉玉龍是這兒的一塊名片,輕易不會浪費她的時間。曹今樂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不小,又聽見何西說:「對了,我阿媽說對方帶來了幾千萬的投資。」

  曹今樂眼皮猛跳,這是能用「對了」補充的事嗎?怎麼又是幾千萬,做個遊戲也幾千萬。

  主播你花錢總是以千萬為單位是吧?!

  第66章 一人開道。

  不是跑路, 但謝為知準備早點離開馬場。

  她有正當的理由:「鯨魚定位器到了更換時間。如果不及時更換,之後實時路線圖會出現一段空白。」

  而且她還要騰出時間去放獵鷹,時間規劃上確實頗為緊急。

  禮明櫟表示配合:「誰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

  於是當夜, 謝為知就告訴負責人, 明天可以跑。正好,天氣預報顯示, 當天是個萬里無雲的晴日。

  第二日, 幾位來客陸續睡醒,起身透過窗戶,便看見一隻只天馬脫欄而出, 成群結隊進入雪原。沒有任何工作人員在一旁指引,或者說眼前根本沒有人的蹤影, 只有無窮無盡的馬匹,一隻跟在另一隻身後, 匯成黑色線性的江河, 朝遠方傾瀉而出。

  余安忍不住找到何西:「這是什麼?」

  他是小團體中唯一的男客, 與何西之前就互相認識。此次出行, 其他三人對余安的唯一要求就是管好他自己, 於是余安沉默了大半路。即便偶遇主播, 心裡驚訝, 也謹慎地沒選擇往上湊。

  然而此刻,一醒來就看到馬匹漫山遍野, 步履不停,行進間暗含秩序, 他不得不發問。余安沒想到會看見這種景象,更沒想到它發生在自己睡覺的時候。

  沒人提醒他, 就好像這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總是位於人群中心的大少爺有些詫異。

  恰好,何西正站在樓房的最高處眺望,凝望這分外熟悉的一幕。

  無數隻馬蹄踏在雪上,迸發出細密的爆破聲,像遍地的鼓手擊鼓,隆隆作響。偶爾傳來馬匹咴鳴,如同指示軍紀的哨音,絕大多數馬匹沉默肅穆,始終朝一個方向小跑前進。雪地上遍布印記,暗示此地不久前踏足過怎樣一隊先行軍。

  「這是……萬馬奔騰?」她不確定地說,又皺眉:「但是方向不對。」

  馬場的地點經過了精心的挑選,正好位於兩種地貌的交匯處。一側是平原,一望無際,廣袤無邊;另一側則多丘陵,地勢起伏不平,剛翻越一個坡頂,無數山包躍然而出,如孩童筆下連綿的波浪,互相重疊掩映。

  馬群朝著丘陵的方向走去。

  毫無疑問,如果是單獨騎馬,後一種地勢會費力,但對於熟手來說別有樂趣,然而萬馬奔騰卻完全不同。成千上萬的馬匹跟著頭馬朝一個方向進軍,即便是在大草原上都容易發生局部意外,更何況是在這視線被遮掩的丘陵。

  摔倒、擠蹭或者疲勞過度,何西腦內頓時浮現許多種意外。這一方向還途經一座巨大的山丘,馬群到時候如何調度路線?繞過去?其他小丘陵又如何?馬群分開再匯合時是否彼此衝撞?

  想來想去都是問題。何西不明白為什麼要突然換路線,難道僱主想看更高難度的表演?

  「我要去看一眼。」

  她心神不定,立刻帶著余安往樓下走,正好在大廳看到等待的另外兩人。

  曹今樂看到何西,鬆了一口氣:「手機也聯繫不上你,還以為你偷跑自己去玩了。」

  這時何西才發現,手機靜音還沒有解除。她默默調高音量,聯繫馬場的經理,證實了幾個猜想。

  確實在為萬馬奔騰做準備,也確實是應僱主要求,選擇了丘陵的方向。

  她心裡升起一層憤怒,比對方說要捉狐狸時更濃烈。

  狐狸是自己願意跟來的,也是主播親自去馴,何西無話可說。但是小馬呢?因為有足夠的資本,所以肆無忌憚地拿錢去交易任何事。隨便做個遊戲要僱傭最頂尖的團隊,私人看一場萬馬奔騰,都要選擇最曲折的場面。那筆千萬資金中,有幾匹馬的喪葬費?

  這樣一想,主播在網際網路上算得上收斂。冠冕皮下,是怎樣用錢碾壓一切的傲慢?

  「我們跟上去看。」何西拍板做了決定。

  .

  努爾古麗葉爾肯凝望著眼前的一幕。

  眼前是兩塊幕布。左邊,數量龐大的天馬安靜駐足,許多馬匹還在不斷地從邊緣匯聚,馬群越來越緊密,不留縫隙。密密麻麻的深色中,透著一點棕黃、淺棕,共同織出深色的布匹,幾點白色點綴其間,像是天上落下了幾粒雪。

  而另一邊,是純白的、毫無雜質,也毫無印記的雪原,一片嶄新的畫布。雪地平整鬆軟,似乎萬年以來從未有人踏入過。

  突然,一匹純黑的馬闖入,在雪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蹄印。

  謝為知輕扯韁繩,調轉方向,正對安然不動的群馬。她的前方,烏泱泱一片駿馬,肅穆無聲,眸光明亮,體格剽健,宛若壓境的大軍。

  風雪凜冽,氣味乾冷,但上萬隻馬匹卻帶來騰騰熱氣,一點白霧在馬群中氤氳而上,日照生煙。

  待將帥點軍。

  謝為知呼出一口氣,握緊韁繩。

  幾十米開外,禮明櫟操控著無人機,心裡思索著計劃。馬場主、教練與無數工作人員則靜默觀看,心裡一半激動一半緊張,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無人出聲、無馬走動,天地之間只有呼吸。

  一片安靜。

  謝為知收回視線,把韁繩重重往後一拉——

  頭馬驀地高揚前蹄,帶著騎者向上抬升,軀如長弓,頭顱高昂,一聲嘶吼自它的喉中噴薄而出:吁——

  吁——

  剎那間,竟然所有馬匹引吭應和,咴咴之聲亮如琴音,此起彼伏,形成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接力。

  單只馬這樣鳴叫,聲音或許清越動聽,但是群馬齊鳴,帶著一股撕裂天地的氣勢。前所未聞的場景,人群立馬騷動了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可是他們飼養的馬匹。

  幾位教練看著馬身輕盈落地,鬃毛輕甩,騎者背部挺直,姿態平靜,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的那一幕。

  那天,她也是突兀地策馬狂奔,等眾人追上去,頭馬溫順地伏於她身下,而被人為調.教好的馴馬再次屈服於生物天性,在不遠處停下步伐。動物一副萬般如常、自然而然的模樣,只有人類為此感到驚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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