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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淮雖然也聽聞過一些神醫孟自風活死人、肉白骨的傳說,但他慣來只當做奇談聽聽便罷了,

  此刻謝大奶奶言之鑿鑿說的這些,若放在過去他只當做怪力亂神不足信,可現在卻恨不得這是真的,雖知所求過甚便使人智昏,但此刻只寧願信其有。

  「好,我遠遠跟著,必不會打擾醫者,」齊淮伏身於葉憶葡一側,明明想望一望她的面容,視線卻終是無意識地游離,

  他輕輕伸手,撫過她微微泛白的手指,指尖傳來的觸感仍能似冰刃刺痛他本以為痛至麻木的心,

  看著齊淮痴絕的模樣,謝大奶奶想著若要獨自帶走她是不成了,心底雖也想知道葉憶葡是為何而死,卻終是無法問出口,

  在齊淮定下跟隨謝府一同前往時,護衛使接到了王府送來的口信,

  「殿下,王爺讓您速速回京,」孟達海附於齊淮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後,齊淮神色異動,

  他看了看葉憶葡,卻遲遲邁不出離開的步子,孟達海小聲嘀咕,

  「回吧殿下,王爺還說……責有攸歸,這個時候您本不該如此草率行事,離開王府……」齊淮聞言垂了垂眼帘,被葉憶葡的死沖潰的理智與現實正在一點點回歸,

  「世子殿下大可放心把人交給我,」

  謝大奶奶緩緩點頭,聲音低沉鄭重,「我兒對葉姑娘亦是情深義重,如今若能救得葉姑娘,也算為我兒積福。」

  「何況,若是要救人,早晚世子是要把人單獨託付給老身的,」

  齊淮在達海的再三提醒中,只好忍痛與葉憶葡告別,讓謝府帶走了她,影安在一旁,終於鬆了口氣。

  謝府的車隊在山路上行進,影安不發一言跟在附近,而她自然發現了,周圍還有著齊淮派來的暗衛也在一路跟隨。

  跟隨了一天半後,影安心下明白,謝大奶奶只找對了一半,看她要去的地方雖然就是她給葉憶葡此藥的真正原主,孟自風隱居所在的「碧欒山」,

  但謝大奶奶找到的只是居於山腰的孟自風入室弟子,他本人則隱匿在連綿群山間,山頂雲霧繚繞未有路開,與世隔絕常人萬難尋到。

  而影安便是孟自風自幼收養的孤兒,雖未學醫,但得了一身功夫,學成下山後她發覺世間少有女子施展的機會,如此才輾轉到了禮王府,經得禮王妃賞識做了她的一名暗衛,此次讓她跟隨葉憶葡北行尋找女子自謀生路的機會,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夙願。

  謝府車隊已經進山,山路難走,天色又晚,謝府將葉憶葡安放在一架寬敞的馬車內,暫且在山腳落腳一晚,此處四周十分開闊,並沒有暗衛靠近藏身的去處,這是影安救活葉憶葡唯一的機會。

  趁著晚上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影安悄悄來到葉憶葡的馬車為她服下了解藥。

  在影安的忐忑間,葉憶葡毫無反應,隨著等待時間越久,影安心底也開始疑慮,師傅這藥究竟還能不能讓人起復,此丸成藥時間久遠,況且也只有過那一次……

  當時影安還只是一頑童,師傅也正值壯年,她一日外出採藥,卻沒有如常般隔日回來,

  師姐妹等了足足三日,師傅才渾身是傷且帶著一位昏迷若死的男子返回,

  後來,從師傅和師姐的隻言片語中,影安拼湊出了些許真相,

  那男子與孟自風幼年相識、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但因戰亂走散後,師傅以為愛人已死,便獨自躲進深山苦修道醫之術,而多年間男子卻從未放棄過尋找師傅,因聽了傳聞碧欒山中的醫女外貌言行頗似舊人,他便獨自進山找尋孟自風,誰知他走的路與孟自風所居的藥堂之路恰恰相反,他竟然憑著一身武藝和力氣從正面攀到了碧欒山山頂!

  碧欒山正面上山,是唯一可抵達峰頂之路,山頂多生奇花異草本曾引來許多能人志士上山採藥,可記載中幾乎無人成功下山,現今連山腳的稚子都知道,碧欒山半山以上多是陳年斷骨,攀山者十死無生。

  孟自風那日亦是為了尋一味少見的藥草走錯了路,裂隙中的荊棘,似活物般伸出長刺,讓人難以回頭,她只好也朝著山頂而去,越登高、危險與詭譎達至極致,及到山頂近處已不是尋常可料的險峻,而幾乎是完全的死地。

  雲霧繚繞間,亂石遍布,鋒利如刃、壁枝橫亘,更有一道道天然的裂隙,陰森莫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滑入深淵,

  直至山頂,山巔日光雖照不散雲霧,卻將隱於霧中的奇花異草映得五光十色。花形千姿百態,或如飛鳥振翅,或似游龍回首,其香氣飄忽,卻似帶著某種惑人心神的詭異效力,

  但孟自風卻當即明白,之前無人成功採摘的原因,原來即便有幸到了山頂,一旦接近了這花草便會被其香擾了心智,目眩神迷終不得生還。

  孟自風不是貪婪之人,打算過奇花而不採,她捂了口鼻本打算遠遠繞開奇花後下山,卻意外發現了自己的少時戀人,雖哀於他貌若已死,但孟自風依舊拼盡了全力帶他下了山。

  最後倒是在男子的包袱中發現他採下了兩朵奇花,其中一朵有被咬過的痕跡,孟自風翻遍了自己多年收集的古籍,終是閉關三天成功救活了男子。

  但那次她們都不知道師傅究竟使用了何法,只能看到師傅元氣大傷,養了許久方才恢復。

  正想著舊事,影安發覺葉憶葡的指尖微動,便立即心無旁騖只盯著她。

  第40章

  ◎她並非不怕死◎

  似是從潭底拉出重返世間一般,葉憶葡忽然睜開眼,影安欣喜異常卻不敢出聲,只能默默望著葉憶葡呆呆的躺在原地近一個時辰才漸漸完全恢復了神智,她試著張了張口,

  口型是,「影安,」葉憶葡將手伸向影安,直到被她牢牢握住,才有了確認生還的喜悅與難以置信,

  葉憶葡不說話,只用力深沉呼吸著,面上卻一直是默默在笑,好一會,又看了看影安,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幾乎是氣聲在說,

  「現在才覺得,其實,自己也是怕死的……」

  影安聞言也忍不住捋了捋葉憶葡的發梢,又想起了她為了不做妾那副決絕的模樣,她那如鏡般無波的臉上也出現了少有的笑紋,

  「你要不說,還真不覺得,」

  為自己的死而復生感到開心的葉憶葡又過了一會才恢復了全部的神智,一時間深宅為妾的恐懼與之前落入眼中的齊淮痛苦至極都襲上心頭,她這才急切問起,

  「齊淮呢?我逃成功了嗎?」

  因為焦心,她的聲音粗砂難聽,影安連忙把身邊提前備下的裝了糖水的水壺解下來餵她喝水,

  「成功了一半,」

  影安把來龍去脈盡數交代給葉憶葡,期間葉憶葡把足足一壺糖水盡數飲下,還好也不過昏迷了一日多,喝了糖水後,葉憶葡便不再虛脫。

  除了具體的事情,影安並沒有過多形容齊淮的狀態,而葉憶葡也默契的閉口不提,

  交代好前事,看著葉憶葡在閉目休息,影安還是問出了她心底唯一的疑問,

  「小姐,你為何如此信任影安?」

  「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怕,這藥並沒有起死回生之效?」

  「難道我還有的選麼……」葉憶葡半開玩笑的話落下,影安卻沒有繼續出聲,

  在沉默的空氣中,葉憶葡睜開眼,落入眼中的是影安看著自己那有些心疼的眼神,

  她倒是露出了一個疲憊的微笑,語氣是聽得出的輕鬆,

  「我難道有什麼不相信你的理由嗎?」

  看著影安的雙眼依舊看著自己,葉憶葡繼續道,

  「我相信王妃,也相信你,還有浪遏、擊水,見到了你們才知這世間真的有一見如故,我曾做過一個不能告訴別人的夢,在夢裡,我們這樣的人,」

  葉憶葡費了些力氣才抬起手,影安接過她的手放在掌上,

  「應該叫同志,有著共同的志向信仰的人,永遠是這世間最值得信任的人,」

  「同志……」影安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個詞語,既然葉憶葡說這個夢不能告人,那她只會把這個詞埋在心底。

  葉憶葡虛弱中帶著堅定的聲音繼續飄進影安的耳中,亦一絲一縷烙進她的心裡,

  「況且,我雖不知道你們的故事,但我感受得到,大家都懷有著同樣的希冀,即便是當今的世道里,女子也未必只有嫁人一條路可選,」

  又歇了一會,她接續道,小小的身體卻有著覆山移海的豪氣,

  「我們闖一闖,即便只做那短暫便會熄滅的星星之火,也好過這片黑夜從未被點亮過。」

  從未聽過這樣的話語,影安怔怔地看著她,燭火搖曳中,她微微仰首,目光清亮得如同霜雪之中乍現的晨光,每個字都仿佛是從她脊樑深處自然流淌而出,語調是那樣平和如常,卻令人無端心生熱血,

  影安覺得,眼前人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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