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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林立夏可是聽說,人家收了雲耳回去, 也不拿來養,而是直接劈了當柴燒。

  太侮辱人了。

  他們不想賺錢, 也不想讓他們這些老百姓賺錢,是吧。

  要不是這些人都是縣裡的大商人,要人脈有人脈,要錢有錢,得罪了他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林立夏都想跑縣裡好好跟他們大罵一場,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跟林立夏一樣,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宋驚蟄也很氣憤。

  都是大商人了,盡然連這點肚量都沒有,跟他們這些鄉下百姓爭利。

  但他看立夏竟然比他還生氣,頭腦逐漸冷靜了下來。他養的雲耳雖說賺錢,可這要跟全縣的雲耳比起來,還沒有多到要這些富商們忌憚的程度。

  唯一的問題可能是出在了胡宏大身上。

  果然,沒多久,他們就收到了胡宏大托人送來的信。信上說,那些等著他妥協的商人得知他從奚台鎮弄來了大量的雲耳,知道生意沒得談了,一個個氣憤得很。

  叫他提防著點,小心富商們找麻煩。

  宋驚蟄哭笑不得,若是這些商人直接來找他麻煩,反倒好解決,士農工商,商人欺壓百姓,這可是重罪。

  可他們不來找麻煩,他們砸碗,你有什麼辦法?跑去跟縣衙說,不許他們進山找雲耳木,縣衙會說,可以啊,人家交了錢的,你不讓人家進,你交比他更多的錢就行。

  砸錢,宋驚蟄的家底怎麼比得過人家世代從商。

  但知曉緣由後,宋驚蟄也冷靜了下來。現在去山裡找雲耳木,定然是找不著了。

  可雲耳這個東西又不是只有山裡的朽木才能生長。養了一年雲耳,宋驚蟄多少也有了些經驗。葛木匠的木頭放在院子裡,都能自己長出雲耳。

  可見只要雲耳的種子落在木頭上,等木頭達到了雲耳生長的環境,它就能從木頭裡長出來。

  種了這麼久雲耳,宋驚蟄再傻也看出來了,雲耳的種子就是覆蓋在雲耳上面一層白白的,像霜一樣的東西。

  他有個想法:

  將曬乾的木頭沁濕,做成朽木,再把雲耳的種子掃落在木頭上,若是能長出雲耳,以後不用雲耳木,他們也能大量種植。

  宋驚蟄是個想到就去做的人,有了想法,他立馬在村子周邊的山上砍了些適合雲耳生長還能當柴燒的櫟樹、楊樹、榕樹、槐樹回來,一一嘗試。

  因為他把心思都撲在了培育雲耳木上,今年過年他都沒心思去準備各家的年禮。

  好在林立夏年年跟著他送禮,對這送年禮的流程也清楚,宋驚蟄不在,他直接找了做飯好吃的譚佳音過來幫忙。

  今年雲耳掙了大錢,林立夏也不是個小氣的人,一口氣買了兩頭羊回來,給各家都送了些羊肉。

  剩下的一些羊骨,羊雜,就讓譚佳音做了羊雜湯出來,給村里一家端了一碗。收雲耳的時候,村里人幫著他們曬了雲耳的恩情得還。

  賣了雲耳,村里人覺得他們更有錢了,他們得比以前表現得更謙遜大方,讓人覺得他們有錢了,還是踏踏實實種地的農民,才不會有人眼紅嫉妒使壞。

  只是林立夏怎麼都沒想到,村里人這邊是被他安撫好了,外頭的一些地主鄉紳主動找上門來了——拜縣裡的山貨商人所賜,現在全縣的人都知曉他家養雲耳掙了大錢。

  有下帖子說要上門拜訪的。

  有請他們去酒樓吃酒看戲的。

  甚至還有上門來給宋寒露提親的。

  得虧立夏現在識字,看了不少書,知道一些有錢人喜歡附庸風雅,比如上門前要先下帖得到主人家允許才能上門拜訪。

  還知道有些人特意盯著窮人乍富,這邊你剛掙到錢,那邊就請你吃酒看戲,看似跟你交當朋友,等你迷迷糊糊了就把你往賭坊、窯子裡帶,不知不覺就把你荷包里的錢給掏空了。

  這兩樣立夏都知道怎麼應付,下帖子的,回一份禮說自家現在籌備過年,暫且不招待客人,請喝酒看戲的,就說自己是鄉下人看不懂這些,就不去了。

  至於最後一份提親的,林立夏拿不定主意,去找了宋驚蟄。

  「……」

  「都拒了。」

  宋驚蟄近來忙著雲耳的事,家裡的事一點都沒操心,乍然聽到有不少人上門來求娶寒露,人都驚呆了。

  他有自知之明,他妹妹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也不是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就一普普通通的農家女。

  這些人突然找上門來提親,心裡定然沒安什麼好心,就算有那麼一兩個真心實意的,門不當戶不對,寒露嫁過去也不會高興的。再說寒露都還沒出師,嫁什麼嫁,要嫁也得她出師了再嫁。

  林立夏跟宋驚蟄一個想法,但他有自己的見解:「可是寒露都十七了,再留兩年就留成了老姑娘了,到時候更挑不到好人家。驚蟄哥,你看,要不先選門親定下,等兩年再成婚?」

  宋驚蟄沉默了,要擱以前他家還沒這麼高調的時候,在縣裡或者在周邊親戚家裡打聽一圈,什麼樣的人家找不來?

  但經過山貨商人們這一弄,全縣都知曉桃源村有戶養雲耳的人家,掙了不少錢,惹得外頭的山貨商人都跟著學呢。

  他們要是隨意給寒露訂門親事,人家就會想,這麼有錢的人家嫁得這麼低,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

  可要他們一時之間,找個跟他家門當戶對,還得相貌好,人品好的人哪那麼容易。

  宋驚蟄擰了擰眉:「先放著吧,回頭我問問爹娘那兒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宋福田經常在外頭做生意,甚至連府城都去過,沒準有認識的合適的人。

  「哦。」林立夏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把上門這些來提親的人家拿給寒露過過眼,看不看得上兩說,至少得讓她知道,她以後要個什麼樣的吧。」

  可能是因為林立夏自己找了個宋驚蟄這樣的,且生活過得十分滿意,他就不太想宋寒露盲婚啞嫁,至少心裡得有個數,自己以後找個什麼樣,按照這個來,怎麼都不會後悔。

  宋驚蟄覺得看看也沒什麼,點頭道:「也行。」

  林立夏當即把前來提親的人留下的名冊,拿去給宋寒露看了。

  正值過年,蕭娘子早給她放了假,現在整天在家幫著林立夏帶小滿,小滿醒著她抱著玩,小滿睡覺她就做衣裳。

  學了兩年,她現在不僅知道什麼樣的人穿什麼樣的衣裳好看,還會自己畫圖做一些新奇的衣裳。

  回村過年,她拿自己攢的花用錢在紡織坊買了布,要給家裡每個人做一件新衣裳,連五六個月大的小滿都有。

  施銀杏原本成天黏著林立夏,發現她小姨會做漂亮衣裳,整天跟在她屁股後面轉。

  樂得林立夏跟她說:「就算旁的沒學會,以你現在的手藝,專做銀杏這麼大孩子的衣裳,生意也差不了。」

  林立夏一走,宋驚蟄又埋頭去種雲耳了,他發現把樹木弄朽跟其他一起出了白絨的雲耳放在一起,確實能長雲耳。

  但長得沒有從山裡找出來的雲耳木好,且多數的雲耳還生在樹結處。

  宋驚蟄想,會不會樹結就跟種地挖土一樣,得先有個坑,雲耳的種子落進去,才好紮根發芽。

  有了這個想法,他又把他做朽的樹幹砍得全是樹節,使它們和其他帶白絨的樹緊挨在一起。

  一段時間後,這些樹結果然如宋驚蟄所想,長出了脆生生的小雲耳。只是有些樹結處的雲耳多,有些樹結上的雲耳少。

  宋驚蟄猜測,這可能跟砍結的深淺不已有關,砍太淺了扎不穩,砍太深了長不出來。不過有了這個方向,慢慢實踐總能找到最合適的深度。

  重要的是他發現砍樹結這個法子有用!

  就在宋驚蟄沉浸在不用受山貨商人的鉗制,也能大量種雲耳的喜悅中時,林立夏告訴他一個消息,寒露自己瞧上個上門來提親的人。

  「……」

  宋驚蟄的一腔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直接找到宋寒露問道:「怎麼回事?」

  「這人我認識。」宋寒露如實相告,「跟著師父去他家做衣裳的時候,見過一兩次,印象還不錯,而且他家就在哥你給我買的鋪子後面,打開後門正對著他家房門。」

  宋寒露說的這人是縣裡巡檢司的一位巡檢,平素里負責芙蓉巷這一帶的治安。蕭娘子獨居,又是做裁縫的,她家離著芙蓉巷不遠,平素沒少跟這些巡檢打交道。

  一來二去宋寒露也跟著認識了一兩個。

  許從誠就是其中一個。

  他爹是經歷司的知事,一個從九品不入流的官,但有能力把兒子塞進巡檢里,家裡日子過得不差,他娘愛打扮,時常找蕭娘子裁剪衣裳。

  有時候是她來蕭娘子家,有時候是蕭娘子去她家,但不管是她來,還是她們去許家,許從誠總是遠遠跟在她們身後巡視。

  宋寒露跟宋驚蟄說:「哥,最重要的是他娘特別好說話,花錢也大方,除了愛美愛俏,一點脾氣都沒有,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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