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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滄可是純文人,半點武功底子都沒有,能看懂才怪。

  「本王看別人的未必看得懂,看你的還是沒問題的。」沈滄殷勤地起身,給宋連雲送上乾淨的手帕,「擦擦汗。」

  宋連雲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沒辦法,別人的甜言蜜語他不愛聽,沈滄的甜言蜜語他逐字逐句地聽。

  「來,喝茶。」沈滄遞上晾好的茶,「這茶加了今年采的桂花,你不愛喝茶,加了桂花的可以試試。」

  宋連雲沒上手,低下頭徑直把嘴給湊到了茶杯邊,嘬了一口。

  「還是喝不出來多大區別。」

  梁邊月教宋連雲怎麼品茶,算是白教了,宋連雲還是適合喝白水。

  「不愛喝就不喝了,淮州新進貢了橘子,吃橘子去。」沈滄把宋連雲嘬了一口的茶放下。

  「對了王爺,你找人幫我量身定做一把劍唄。」宋連雲虛虛握了握,「我想要一把劍身更窄更薄的劍。」

  沈滄欣然答應:「白度最清楚哪個鑄劍師水平好,我找白度幫你。」

  屋外冷,沈滄先拽著人回了屋。

  屋內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宋連雲進屋去換練劍打濕的裡衣,沈滄坐在碳爐前烤著火。

  高福把淮州進貢的橘子挑了一盤品相好的送進來:「王爺,淮州今年產的橘子比去年的瞧著要好,看來歲收不錯。」

  沈滄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那盤橘子上,「淮州今年風調雨順,百姓們也能過上些安穩日子。」

  淮州刺史是個能幹的人,自出任刺史一職,從未錯漏,若非他本人不願意,沈滄倒是想把人給調到京城來做事。

  橘子金黃的表皮在炭火映照下泛著光澤,沈滄紆尊降貴,親自剝起橘子皮來。

  沈滄將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掰下,整齊地碼放在盤中,宋連雲換好衣服從內室出來,沈滄已經剝好了滿滿的一盤橘子。

  沈滄抬眼看到他,招手示意:「來。」

  宋連雲快步到沈滄的身邊坐下:「王爺親自動手給我剝橘子?」

  沈滄把橘子肉餵到宋連雲的嘴裡:「不是應該的?」

  宋連雲含著橘子,汁水在口中散開,果然很甜,不愧是能當貢品的橘子。

  「王爺也吃。」宋連雲投桃報李,也給沈滄餵橘子。

  高福矗在一旁,眼睛又笑成了一條縫。

  兩人正你儂我儂地互餵橘子,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爺,屬下有事求見。」

  聲音兩個人都再耳熟不過,是白蔭。

  白蔭被沈滄指派去調查鄭鈞,過了這麼些時日,應當是查出來了些東西。

  「高福,讓白蔭進來回話。」沈滄吩咐。

  高福忙不迭地去門口將白蔭給迎進了屋內。

  白蔭快步走進屋內,神色嚴肅,單膝跪地:「屬下見過王爺、伯爺。」

  沈滄:「起來吧。」

  白蔭站起身,臉上帶著幾分凝重:「王爺,屬下帶人查到了鄭鈞有一家錢莊,錢莊是鄭鈞用來洗錢的。」

  鄭鈞是戶部侍郎,借著職務之便能牟取的私利,簡直是天文數字。

  沈滄神色一凜:「看來鄭鈞這些年,中飽私囊的銀子不少。」都需要用錢莊來洗錢了。

  白蔭低垂著頭,不敢直視沈滄。

  「給本王講講,鄭鈞都是怎麼洗錢的?」

  白蔭咽了咽唾沫:「是,王爺。」

  宋連雲把裝著橘子的盤子直接擱在了腿上,露出比沈滄還要好奇的目光。

  「鄭鈞貪污,並不直接動國庫的銀子,朝廷撥付給地方的賑災款、水利工程款等和收上來的稅款都沒有問題,這也是為何他能一直藏在現在的緣由,鄭鈞的大量銀錢財寶都是從富商手裡來的。」

  宋連云:「那不就是跟裴延對上了?」

  裴家沒有給鄭鈞好處,落得個慘烈下場。

  「伯爺說得正是,鄭鈞收了商人們的好處,便會在帳目上作假,通過虛報商稅數額,讓富商少繳納稅款,只要商人上繳的稅款比給鄭鈞的好處費少,便是賺的,而這些好處費都會被商人們存入錢莊。」

  宋連雲順手給沈滄餵了橘子:「然後呢?」

  白蔭默默看著宋連雲跟沈滄的親密行為,心裡大表佩服。

  「這些來路不正的銀子進入錢莊後,鄭鈞會利用錢莊與各地商鋪、作坊的往來帳目,將其混入正常的帳目當中,鄭鈞是戶部侍郎,這個難不倒他。」沈滄解釋道。

  宋連雲沒學過經濟,宋連雲聽不大明白,一臉茫然。

  沈滄見狀,便又說道:「鄭鈞受賄所得,搖身一變就成了做生意的利潤,然後,鄭鈞再通過錢莊,便可以將這些洗白後的銀子用於各種用途,比如說換成值錢的東西藏起來。」

  宋連雲恍然大悟:「所以鄭鈞才會有三顆夜明珠?他也是找了個給家族長輩送禮的藉口,把夜明珠給藏起來?」

  沈滄頷首:「是。」

  宋連雲品了品,總感覺鄭鈞的手段,和他boss幹過的事情很像。

  原來這是在洗錢?

  果然都是非法勾當。

  第81章

  「鄭鈞行事謹慎, 在夜明珠被送到王府之後,必定在想盡辦法抹除痕跡,你們加快速度, 將該查的全部查清楚, 該拿的證據都拿到,過年前料理了此事。」沈滄給鄭鈞定了最後的時間。

  白蔭抱拳:「是, 屬下領命。」

  宋連雲吃完了一盤橘子, 將盤子放下,拍了拍手:「鄭鈞會不會直接跑路?他有那麼多錢, 隨便跑到哪個地方躲起來,一輩子都能過得很富足。」

  沈滄斷定:「他不敢。」

  宋連雲探頭:「留在京城不是等死嗎?」

  沈滄拿起橘子,繼續慢悠悠地剝:「鄭鈞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他那一大家子人,整個家族, 以及各個與他有關的人, 他想自己躲起來,他的九族也不會願意的。」

  宋連雲點點頭:「也是,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

  鄭鈞才是最大的禍害,就算是查他貪污腐敗, 那也是鄭鈞人頭落地,其他人頂多是受鄭鈞牽連,但要是鄭鈞真的畏罪潛逃,藐視君威和藐視大啟律例的帽子扣下來,鄭氏一族可接不住。

  沈滄將剝好的橘子遞給宋連云:「鄭鈞在朝中苦心經營多年,與眾多官員相互勾結,利益交織,他若是想偷偷保全自身, 那些人只會不留餘地賣了鄭鈞,到時候罪名可比我們查出來的還要多。」

  宋連雲感慨:「人,真的是貪婪。」

  明明已經有權有勢了,還不滿足,非要涉險牟取私利,也不知這種人被抓了之後,關在大牢里,等候裁決時,會不會後悔。

  沈滄點了點宋連雲的額頭:「你感嘆什麼?少感嘆,容易老。」

  宋連雲笑嘻嘻坐進沈滄的懷裡,雙臂摟住沈滄脖子:「我再怎麼也才十九歲,王爺就不一樣了,王爺過完年就二十六歲了,比我大足足七歲。」

  沈滄感覺自己心口中了一刀。

  而且他還是老牛吃嫩草。

  沈滄佯裝生氣,輕輕捏了捏宋連雲的鼻尖:「睡完了嫌棄本王老了?是不是有點晚?」

  「我可沒有,王爺少冤枉我。」宋連雲目光往下,「再說了,我只是說年齡,又沒有說別的。」

  沈滄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啞然失笑,輕輕拍了一下宋連雲的腦袋:「這會不提青天白日了?」

  宋連雲點頭:「是啊。」

  沈滄拿宋連雲沒辦法,懲罰似的在宋連雲的唇上咬了一口。

  宋連雲被沈滄咬得故意輕輕 「嘶」 了一聲:「王爺,你是不是有點惱羞成怒?」

  沈滄拍拍宋連雲的後背,示意宋連雲從他身上下去:「等到了夜裡,你就知曉我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宋連雲從沈滄身上下來:「行,我等著。」

  反正他體力好,更何況,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

  沈滄告假不去上朝,也沒有進宮和沈沐淮一起處理政務,但鄭鈞的消息白蔭報到了他跟前,也閒不下來,下午便在書房裡召見了好像人議事。

  宋連雲聽不大明白,只會頭大,沒有在書房待著,便在屋裡讀書。

  他受封定南伯時,季安學也叫人來送了賀禮,還帶了話,叫他不要荒廢學業。

  季安學現在除了教導沈沐淮這個皇帝,便只有他宋連雲算是季安學的學生了,宋連雲自然也要對得起季安學的教導。

  宋連雲窩在碳爐旁讀書,巧的是剛好讀到了前朝的某個貪官。

  今朝前朝,貪官都湊到一堆了。

  貪官借職權之便大肆斂財,斂財的手段比鄭鈞直接得多,連朝廷撥給地方的救災款都敢貪污,前朝皇帝又是個無能的,治不了貪官,搞不定權臣,民不聊生,最後還是揭竿而起的普通百姓,衝進貪官的府邸里,將他亂刀砍死。

  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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