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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小黃特意挑了個角落的位置。

  他眼下烏青一片,用筷子搗著盤裡稀碎的豆腐,湊到同期耳邊低聲吐槽,

  「你有沒有覺得黎主任最近不太對勁?他以前只是工作忙,現在簡直是工作狂。」

  「什麼案子都往我們組裡攬,我跟著他連續加班倆禮拜了。」

  「再這樣下去,我就快瘋了。」

  一旁的同期偷偷瞄了眼不遠處正獨自吃飯的黎程,附和道,

  「確實哎,最近我都沒見他笑過,冷冰冰的我都不怎麼敢跟他打招呼。」

  看著小黃愁眉苦臉的樣子,善良的同事拍拍他,以表自己深刻的同情和慰問,

  「不過你這強度越大,成長越快嘛,說不定有機會就能入額了呢。」

  小黃兩眼發直,幽魂一般盯著面前的餐盤苦笑,

  「老天保佑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吧。」rose

  再抬頭看時,黎主任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又回辦公室梳理案件材料去了。

  紀舒遙搬走之後,黎程似乎在逃避面對下班後空蕩蕩的家。

  他其實知道紀舒遙搬去了哪裡,是她婚前住的那套小公寓。

  幾次發瘋的夜晚,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干起在樓下痴望窗口的荒唐事情。黎程看著紀舒遙窗口亮起的暖黃色燈光,甚至偶爾能映出她閃現在窗邊的剪影。

  很久很久,直到某個瞬間燈光突然熄滅。

  他知道這看起來似乎是徒勞又可笑的自我感動,但偶爾的失控,讓黎程有種飲鴆止渴的快感。

  要麼,就是瘋狂加班。到很晚很晚,到疲憊的極點,甚至連家都不回,就在辦公室和衣睡下,醒來又是工作。這樣被填滿的生活,讓他無暇思考其他。

  也挺好的。

  離婚冷靜期有三十天,就這樣混沌過去。

  再一次相約去民政局那天,黎程前一晚又在辦公室熬了個通宵,一早洗了把臉,連鬍子都沒刮,還有些淡青色的胡茬。

  趕到的時候,紀舒遙已經在門口等著,穿著那件熟悉的長風衣。呼嘯而來的秋風,將地上殘碎的枯葉吹得踉蹌,也順勢掀起她的衣角,讓她下意識裹緊了外套。

  黎程遠遠望著紀舒遙。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引得記憶回溯,使他想起自己坐在酒店咖啡廳的那個午後。

  他像一隻隱蔽角落裡伺機捕殺的野獸,窺探著自己一手引導撞破姦情現場的紀舒遙。看著她在風中零落,又蕭瑟。

  遙望著民政局門口低頭等待的紀舒遙,黎程突然意識到,好像的確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她的痛苦。

  從前如此,現在依舊。

  紀舒遙低著頭在原地踱步,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看到腳步在自己身邊停下,輕咳一聲。抬頭才發現是黎程。

  「來了。」

  似乎有段時間沒見,再看到黎程的瞬間,她依然不受控般地呼吸一滯。

  兩人的目光觸碰又飛快閃躲,好像誰也不能沉下心來看著對方的眼睛。

  黎程面上有一絲罕見的拘謹和慌亂,紀舒遙看到了他疲憊的神色,和沒有刮的胡茬。

  「最近工作很忙嗎?」

  她下意識開口問道,卻突然發現好像對於今天的日程來說,是句沒必要的寒暄。

  「唔。」

  黎程好似不經意地應了一聲,「走吧,進去吧。」

  說著伸手幫紀舒遙推開玻璃門。

  到底是多問了。她進門的瞬間,低頭牽起一個淺淡的笑,略有些自嘲。

  紀舒遙不知道,黎程不是毫不在意的敷衍。如果她看向黎程,也許能看到他躲避目光後的暗流涌動,那些隱忍的情愫。

  他只是覺得自己沒資格罷了。

  始作俑者,該自食惡果,這是他應得的。

  「什麼時候去英國?」

  這是他們領完離婚證,走出民政大廳,黎程說的第一句話。

  「快了,十一月中旬。」

  紀舒遙的語調輕快。

  她抬頭望去,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從稠厚的雲層中扒出條縫隙。陰鬱良久的天竟然在這一刻毫不吝惜投下朗朗秋光,澄澈高遠,有點豁然開朗的意思。

  紀舒遙看著眼前的光景,有些釋然地笑了笑。

  黎程看著她純粹的笑容,臉頰上若隱若現的酒窩,一時有些怔忪。

  他好像從未見過紀舒遙這樣清澈,毫無負擔的目光。

  「紀舒遙……我們的相遇是個錯誤嗎?」

  黎程盯著這樣的紀舒遙,嘴唇輕抿。心口堆積著許多涌動的情緒,卻被緊緊鎖住,無處流瀉。終於化作嘴邊一個遲疑的問句。

  紀舒遙大概沒想到黎程會問這樣的問題,微微一愣。似乎思索片刻,轉而看向他,認真地說,

  「黎程,你對我來說不是錯誤。是還算美好的陰差陽錯。」

  她講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無比誠摯。黎程無言以對,他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憋得他好難受,難受到昏聵和顫抖,以至於瞬間紅了眼眶。

  「好了,走吧,我只請了半天假。」

  紀舒遙當然看到身邊的男人紅了眼眶,她也只能壓下眼底的潮濕,輕輕一笑當作告別。

  黎程,我說的是真的。

  那些濃情蜜意時刻,感謝你曾來過。

  十一月如期而至。

  已經是初冬時節,天氣卻著實算不上寒冷。氣溫猶在十度左右徘徊,大概今年會是個暖冬。

  紀舒遙在岑小雙的百般挑剔下安排好了一個還算滿意的護工,耳邊清淨了許多。

  岑小雙和紀釗終於接受女兒已經離婚的現實,生怕以後她不給自己養老,也漸漸不再作妖。

  季禾得知紀舒遙離婚之後,毅然決然拋下秦川,安排了跟她兩個人的「心靈放鬆之旅」,帶著紀舒遙去雲南大玩特玩了一圈。

  心細如季禾,每次和紀舒遙見面前都會摘下她和秦川的訂婚戒指。終於在某一次,把戒指搞丟了,還被秦川敲了通腦殼。

  就連吳俞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都不再說起男人的事情,對「結婚」「孩子」這樣的字眼更是三緘其口。

  他們都在照顧紀舒遙的情緒,她知道。

  諶敘的微信和電話在某天開始突然多了起來,不是找她討論歌詞,就是要她賞鑒下自己的新歌,不然讓她還人情請吃飯……

  各種各樣的理由,隔三差五詐她一下,弄到後來紀舒遙都有些哭笑不得,

  「諶敘你真的是大明星嗎?你怎麼這麼閒啊?」

  諶敘笑得一臉得意。

  他當然不會告訴紀舒遙,自己前天還在一千公里外的地方錄節目,連夜趕回來之後,昨天為了巡演的排練又練到凌晨四點。

  這樣的強度,才把今晚的晚餐時間擠出來,留給她。

  諶敘知道,縱使他的心思再昭然若揭,現在也不是個光明正大揭開的好時候。

  臨出發的前一天,收拾最後行李的時候,紀舒遙收到了黎程的信息。

  —在外面一定照顧好自己。

  —遇到什麼困難別硬撐,你隨時聯繫我。

  紀舒遙沒有刪掉黎程的聯繫方式,這信息卻也擱置在一旁,沒有回覆。

  這邊還沒放下手機,那邊又響起微信提示音,

  —明天幾點的飛機,我去送你。

  紀舒遙看著諶敘的頭像,想了想,回復道,

  —太早了,六點多的飛機,我約車去就行。

  信息發出去過了好久,諶敘都沒再回復。紀舒遙覺得,他大概是睡了。

  凌晨三點鐘,紀舒遙收拾好一切,把兩個三十寸的行李箱推到客廳門口,準備出門的時候,門鈴卻突然響了。

  那悠長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驟然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誰啊?」

  紀舒遙遲疑兩秒,顫顫巍巍開口,門外卻傳來了某人熟悉的嗓音。

  諶敘穿著一身黑站在門口,黑色的連帽衛衣,黑褲子,黑口罩。如果不是他笑成兩彎的眼睛,乍一看還怪怕人的。

  「你怎麼來了?」

  紀舒遙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意外之餘,詢問的語調尾音格外輕快。

  「你不是六點的飛機嗎?我掐好時間來的。」

  諶敘一邊說著,一邊把她放在客廳門口的巨大行李箱拎了出來。

  「嘿,你這裡面裝了什麼啊,這麼重。」

  紀舒遙聽到這話下意識想幫忙,卻被諶敘一手擋開,話鋒一轉,

  「不過我最近健身可不是白健的。」

  紀舒遙笑了笑,看向諶敘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一幅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你昨晚沒睡好嗎?」

  她自然而然地關切問道。

  「也還好,睡了一會兒。」

  諶敘說得輕描淡寫。只是紀舒遙不知道,他說的一會兒,只是眯了半個小時。

  昨晚又是排練到凌晨一點半才回到家,定了兩點的鬧鐘,淺睡一會兒,就起來往紀舒遙這邊趕。基本也就和通宵差不多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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