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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又變了,變回那個淚噠噠的模樣:「可是,遠之不是要走了嗎?要走了,還願意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他眼淚花子一來,我就曉得我不能看了,我偏過臉道:「這宅子租金貴得很,短時間內我不打算搬第三次。」

  桓九越發往前貼著我胸口,一定要把他透紅的眸子及可憐兮兮的淚光送到面前,逼著我看:「哦,遠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租的宅子要掛那麼閃耀的自家匾額。」

  我道:「沒辦法,因租金實在太貴,東家附贈了這麼個玩意。我用了假名,他們照假名給我打的。」

  桓九已挨近得一絲縫都沒有了:「遠之好有錢啊。看來遠之完全離開我之前,我能經常來此白吃白喝了。」

  我面無表情道:「即便你現在把我這新宅哭成海,也不會改變我總有一天會離去、以及這些時日你我之間做的事真的非常膚淺的事實。」

  桓九往前啄了一啄我唇角,可憐樣半點未收:「那今晚,遠之還要與我膚淺麼?」

  我繼續面無表情,且果斷:「要。」

  今晚桓九還不算過分,只是很普通地把我壓在院裡,一池金紅錦鯉邊的圓形大理石桌上而已。

  我一面和他互相扯著衣服一面想,前段時日,我分明恨他恨得牙都要碎了,氣得甩身就走,但也是自知恨他恨得不是特別理直氣壯,才選擇了緩緩離去這法子。可最後走的結果,竟成了我們都開始毫無心理芥蒂地在各個地方,整日做這種膚淺之事。如今想來,我總覺得此種演變,哪裡有些不對勁呢。

  我這頭想著這些,目光不太敢往桓九身上落,便去看那一池子魚。不看不曉得,一看原來一池子都在對我殷殷期望。我這才想起,出去了一日、回來還沒撒魚食就和桓九撕扯上了,趕緊捏住他肩膀往外推兩寸:「等會……我魚還沒喂,它們都餓著了。」

  桓九聽罷,與我一同瞧去,認同:「看樣子是餓著了,遠之,魚食在哪裡?」

  我耐住了道:「桌下……有個暗格,裡面放了一盒魚食。你拿出來,我先餵它們。不然它們總看著……」

  桓九施法,一晃眼間,那盒魚食已到了我手中。這是很好的,不太好的是他仍將我摁著,手還在拆我衣帶,似乎並不打算放我好好地去餵魚。

  我心念一動,瞧出他打什麼主意了,趕緊掙紮起來:「等等桓九,你一定要讓這麼多條魚看著……嗎?我這樣……怎麼把魚食撒進去??」

  「它們又沒成精,興許眼神還不好,看都看不清呢,遠之。」桓九剛出現時還跟我擠眼淚,現下又流露不容反抗的凶性,他兩個狀態切來切去,氣都不須多換一口的,「本君知道遠之躺著餵魚不方便,那你莫躺著,不就方便把魚食拋進去了嗎?」

  他說著這話,已將我一身礙事的東西扯了乾淨。而後我覺到自己被他翻了一面,胸腹緊貼著觸感的冰涼石桌,面前就是池塘。

  猶記得我剛到聖教時認識的桓九,還是個需要看書才能明白何為雙修的。

  他如今已發展到,能因地制宜變新花樣了。

  桓九沒有拿住我的手,他特意把我這雙手留出來抓餌餵食。可我幾次三番都拿不穩,也總瞧不清距離,便是撒了出去,也有大半拋到地上。池中錦鯉雀躍撲騰爭奪不多的魚食,一隻都沒飽腹,卻又因曉得了我是餵食者,一雙雙眼睛巴得我越發勤了。

  桓九交頸在我耳側,幸災樂禍道:「遠之,你扔不准嗎?它們都沒吃飽,還想要呢。快繼續扔給它們。」

  我懶得理他,努力再抓一把,正要使全力拋出去,卻因眼前發了陣花,再次手抖。稍醒神些看,得,又幾乎都扔地上。

  我聽見自己逸的聲都變了味:「你……讓我好好餵完魚,行不行?……你看,浪費好多,都是糧食,粒粒皆辛苦。」

  他立刻道歉:「我錯啦遠之。你實在餵不了就別喂,先讓它們看著吧。」

  我簡直肺火中燒,也懶得再喂,直接把魚食盒子扔了,兩指捏訣想召天承劍來給他見血清醒些。桓九卻這時又握住了我手背,用十指交纏的方式,讓我捏不出任何法訣來,讓我除了承受,別無選擇。

  因一睜眼就是一群翹首以盼的鯉魚,我不得不緊閉雙目,掩耳盜鈴一番。閉上眼反而什麼都更加明晰,我好像也變成池子裡的其中一條鯉,明明有人在投餵魚食,卻總不夠,不斷上游都吃不夠。

  可水面又被其他奪食鯉魚堵了個嚴實,我總潛不到水面去吃一口飽的、呼吸一口新鮮氣息,只能被迫隨著池塘暗流沉浮,且根本不知這沉浮的盡頭在何處。

  我要餓死了,我要悶死了。

  到後頭,我好不容易抽出半分神思,說得了話:「桓九,我……我真應該早些……」

  他一手伸到我頸前,拿起我下顎:「早些殺了我?」

  我咬牙道:「……剁了你,讓你六根清淨。」

  他一聽,笑了:「這輩子恐怕不行了,下輩子吧。下輩子遠之來,想把我怎樣都依著你。」

  丑時他將我濯乾淨,換了新的中衣,擁到臥房床上,開始輕呼昏睡訣,想哄我睡覺。

  我將他嘴掩住,找出天問石來,即便說一句都感覺自己快斷氣了,我也得說:「這個,你收回去吧。你比我更需要積攢靈力。」

  桓九目光微微瞬了一下,他瞥向別處:「不用。我跟遠之說過,我有機緣,靈力多得用不完。」

  我正色問:「你有機緣,所以你就可以合體後期沒幾天便去進階大乘?我問你,是否這個決定,危險性極大?」

  桓九霎時啞了火,說不出話。

  我揪住他衣襟:「此前我就有感覺,你這決定,異常奇怪。一個修士修行速度再如何突飛猛進,也不曾聽說過有合體後期一兩月便能進階大乘的。我再問你,成功機率有多高?若是不成,會造成什麼後果?」

  桓九模糊答道:「失敗至多不進不退而已,和之前一樣。」

  我並不撒開他:「你這話可信度和你放我餵魚的可信度差不了多少。」

  我在與他說正事,想讓他好生再考慮一番這個決定。雖則彭山遠大乘或半步大乘後、戰局必然劣勢,卻也不至於完全垮了。堅持數年十數年,等到正常該他進階大乘時再去進,那才風險最小。

  可桓九偏要歪話題,將我往上一撈,牙齒將我唇尖一口叼住,再順勢攻占進去。我還沒應過來,腔中已被他盡數颳了一遍。一時間還有好多正經的話,我都忘記該怎麼說了。

  此次桓九攫取得兇猛,我幾乎快續不上呼吸,胸口劇烈起伏也納不進多少氣來,不由得眼前又有幾分昏幾分花亂,整個身體都軟綿綿提不起力。只是這時,似乎他冰涼的手指,又輕撩起我裡衣……

  不能繼續下去了,他在用這種方法,掩飾問題。

  我竭力推開他些,大聲道:「你這些天太反常了!你進階大乘危險性極大,是不是?失敗了會有很嚴重的後果,是也不是??」

  第100章 責任

  他大約總算想起,我不是個好糊弄之人了。

  桓九手臂鬆了開,我得了空,立刻將他手腕捏住反按下,直視他瞳眸:「你有問題。不要當我是傻子,看不出來。」

  桓九緩慢合眼,片刻後重新睜目,才應我話:「是有很大危險性,可那又怎樣呢,遠之?難道因為危險、因為和遠之百中存一撲火很像,我就能不去做嗎?」

  我擰住他道:「我說了,便是戰線退些、戰局差幾分,只要能穩得住以圖將來,等你能真正大乘期,都會好起來的。」

  他彎起眉眼,輕輕掰開我的手,反將我後腰一把攬下。我才以絕對攻勢的姿態摁了他兩句話時間不到,便趴臥在他身上、被他收到懷裡了。

  他交頸在我耳畔說:「可遠之,你今天跟我說的話,與你以前教我的有矛盾。你先前怎麼教我的,我每個字都記得。」

  我略想起了些,心尖上麻了一瞬,但我還是要再確認:「我……都教過你什麼呢?」

  他擁著我,像熱愛樂律的女子擁著自己最心愛的琵琶,他撥弄起琵琶弦,一曲弦歌,音落玉盤。

  「遠之教我,不能冒不必要風險深入仙盟地境,因為我一旦暴露,聖教弟子為了救我,很可能被包入埋伏。」

  「遠之教我,聖教身為有權威的大派,可為天下最廣大的散修開方便之門、為他們提供庇護和可供交易的地方,這樣他們也會反過來擁護聖教,擁護我。」

  「遠之還教我,我是修真界的上位者,集大量天地靈氣於一身,既擁有了天地青睞、擁有了力量,便要把這力量用在實處,努力改變修真界格局。刀不能指向弱者,而要指向爛瘡。」

  「……」

  我想說什麼,卻哽住很久,才能開口:「我那些話,有一些,都是很傻的大道理,我是用來……用來……」

  用來哄我自己,不要再計較個人得失,留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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