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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抄出劍鞘,貼上有助療愈的符咒,照他胳膊,狠勁拍了下去。邊打邊療愈,這樣既泄憤,又治傷。

  片刻後,我將他胳膊一頓打夠,躺在了他身側。桓九頂著痛,偏頭有些顫地開口問:「遠之,我們的生生世世,以後又可以續上了,對麼?」

  我望向帳頂。

  我曾經就是被生綁在這張床,看著滿眼的、刺目的紅,心弦盡毀,向他控訴自己滿腔爛瘡的血。

  而今他問我,是否當真能看著他如此立正挨打、多番改變自己只求我一個回心轉意的分上,拋卻嫌隙,再續前緣。

  回答這問題,若不言謊的話。

  我只能說:「應該吧。」

  看夠了他這醬肘子,我回了洞府,封上法障,繼續我的修煉大業。

  結丹不久便繼續凝氣,的確太急,鑲不了邊也正常。於是我將那幾樣魔器拿出來擺弄。卻因沒煉過魔器,而這些玩意品階又極高,我有些不得要領,又空耗了兩日,什麼都沒做成。

  好像我近日修煉,總是什麼都做不成。

  晚間,我又將左袖捋起來檢查手臂,那心魔寄生的瘡口雖未癒合,卻已顏色淺淡近無。我之前無法進益是因心魔,這回……

  約莫,的確是太急了。

  很快,我又開始了這「被丈夫深深傷害的夫人冷臉為丈夫主持家業」的一攤爛事。

  雖說,如今不再是桓九蹲旁邊玩我辮子自己躲清淨、而是他寫好後由我評價修改再下發,但,說到底,我這還是在給他批摺子。且也還是在批摺子的過程中與他越挨越近,腰這邊被揩一下,手那邊被摸一下。

  他如是在我洞府纏我七八日後,我警告:「桓采女,自己的事自己做,這是我幫你看的最後一日,其中哪有問題你早該領悟了。明日再拿這些事擾我修行,我先廢了你。」

  桓九在案幾那頭乖巧坐直:「推行散修拍賣、交易場所是遠之的設想,我是不太確定我做的決定符不符合遠之初衷,才問得多。遠之放心,我以後只有大問題才找你。」然後把摺子交給我時,又托著我手多揩了兩揩。

  他慣會蹬鼻子上臉,從前是不管情況直接蹬,而今是看我臉色蹬,專找准一個我有些惱火又不至完全發火的狀態,摸足油水。

  約是看我面色不佳,桓九縮了手,道:「那我給遠之講個笑話,遠之聽了若高興,便饒我這一回,可好?」

  第89章 望絕

  我皺眉:「什麼笑話?」

  桓九開心道來:「昨日有位散修拍下仙宮陵中的一枚高階仙器,回東邊洞府途中,遭到地雍堡弟子打劫。不想那仙器本就是地雍堡長老的,對弟子法門有些克制,那散修便用這仙器將他們地雍堡自己的弟子打得屁滾尿流,滅了仙盟門派好大的威風。」

  我聞言,未忍住動了動嘴角。但我想到桓九此時正在上臉,便收了,肅然道:「散修交易場所設立、外加後續將在璇璣殿和各路小門派推廣,東邊的散修定然與仙盟起衝突,身為魔尊,你要注意招攬安撫,可不能光當笑話講。」

  桓九垂頭聽訓:「哦。」

  我看著這堆摺子,心氣煩躁,道:「你先回魔宮自己管去吧,我想一人在洞府內待會。你有點煩。」

  桓九噎然,抬手收了桌上一堆東西,起身:「……遠之,我是太久沒見你,方才忍不大住。你若嫌我煩,我以後隔幾日再找你。」

  我道:「我要煉化你前日給我的魔器,這幾天莫再擾我。自己盯著你那丹藥丹材的採購情況。」

  我早已不再跟他裝腔,趕客的語氣便是真在趕客。桓九欲言又止,最後只落下一句小小的:「知道了。」

  這段時日他都是仔細待我,萬般地補償萬般地好,我並不曾哄過他半句。可他一走,我又有一種昔日裡作笑哄他離開後,渾身松卻氣力、再提不起什麼心勁的感覺。

  我抬手擱在案上,隨意旋出一明一暗的仙氣和魔氣,在掌中繞玩。

  因為近幾日,我發現,我根本無法進一步煉化他給我的這些高階魔器。

  入定運轉靈力,攀升修為,已試了幾次,也完全阻塞。

  若只有後者,可說是欲速則不達。但怎會影響煉器?即便魔器等階越高,煉為己用對修為和……要求也越高、且我從前的仙器有師父嘔心瀝血幫忙才煉得,但我現在,不是金丹期了嗎?

  這不正常。

  仿佛是……有一把鎖,突然生扣在了我順利了兩年的修行路上,我卻找不到鑰匙。

  桓九檢查過我周身靈脈絕無問題,其實答案,根本就呼之欲出。倘若……是那樣,他一切為挽回我做出的努力和改變,我剛剛才重新拾起的願與他交託的真心,我們將將才開始的新的生生世世,恐怕全都完了。

  ……我們將將才重新開始,他都只敢趁我不注意,悄然摸兩下我的手呢。

  我還等著給他封桓婕妤,桓昭儀,等著他越發上臉,從手摸到別的地方。最後氣氛到了,他用泫然欲泣的眼神乞求我,我再半推半就,他再強行逼近一番……順順利利地,就回來了。

  修行如此受阻,最正確的做法是立刻到璇璣殿找樂扶蘇,請他幫我看看。只有他能給我仙途的未來定下結論。

  可是,我不敢去。

  我不敢去找他要一個結論,仿佛我只要不曉得,就還可以再試試。我自認是個清醒之人,結論早已放在那了,我去找他看也不過是揭開這塊幕布而已,可我還是,不敢去。

  所以,還是先不去吧。這幾日,再自己試一試。

  又過兩日,仍無進展,白白耗費許多靈力。入定分明是養神的行為,我脫出時,只覺頭腦發昏,眼前陣一陣地黑。幸而並不傷身,不至於再接個吐血。

  我在洞府內待得煩,便出門看看。

  卻不想洞府大門連同法障剛開,便在門外地上發現了好幾個食盒。一盒酸醋雞,幾盒酸味的小點心,瞧得我還沒吃牙已幾乎酸麻了。旁邊另有一張小黑符,用紅字寫著「遠之請用,若不喜歡,就將你想吃的記在符中,我明日來取,給你去找」。

  我將食盒都收下,符中寫「我想要幫助金丹期增進修為的丹藥」,放在原處。

  當晚,我暫且停止運功,靠在洞府這張不怎麼大的軟床上看書。當年樂扶蘇留給我的功法,可能還需加以領悟,多讀一讀才行。邊看邊秉持著不浪費原則,把那些什麼酸梅干之類的東西吃了。

  多謝桓九這一番雪中送酸,從此我可能得換口味。

  次日清晨,開門看,外面放著兩個丹匣,以及一張小黑符。

  小黑符中說:「遠之,這兩個丹匣中分別放了仙修和魔修增補修為的丹藥。仙修的這種是璇璣殿長老來此拍賣我買下的,魔修的這種是我用過的,俱是好物,請放心用。我雖不是很支持你急於求成,但你若遇難疑,摧毀此符,我即刻便至,必全力相助。」

  我本想煉化魔器在先,本也沒有那麼急於求成。我只是……急於證明。

  證明,也要準備完全。

  樂扶蘇給我的功法中,有一種幫助凝氣的陣法,需用十幾種特殊靈草製成的塗料來畫。一下子集齊這些,會較為麻煩,但以桓九的號召力,外加拍賣會,他不是不能做到。

  於是我這次在符中寫下這些靈草的名字,讓他去找。我在裡面說,一日之內,我要見到東西;一日之後,我就不要了。

  我將符放回原處。

  我也不知為何我要這樣立一個賭,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但還是就這樣寫、並這樣要求了。仿佛如此套一層,之後無論做甚決定都能好受些。

  當夜我什麼都沒做,我像個凡人一般,靜靜睡了一覺,從天黑到天明。

  第二日清晨,我打開洞府大門和法障。

  面前是個精巧的箱匣,打開看,裡面各類靈草分裝束著,並標好了名字,以免我認錯。那畫陣所需十幾味靈草,皆是齊的。

  照舊有一張暗色紅紋傳訊符貼在箱上,裡面寫:「遠之儘管去做,如有需要,損毀此符,我即刻到。」

  他還是為我一日之內全部找全了。即便他說,他並不支持我這樣急於求成。

  放從前,他定要衝來我洞府阻止,說這不行、那不可,會有什麼後果、會如何有損身體,若我不聽,他還會強攔。可現在他只是聽我的話備好所有,然後告訴我,遠之儘管去做。

  我只能再試一試,我必須再試一試。

  這一日,我將所有靈草煉化碾碎,依照陣法要求配比凝為靈液,照著陣圖,在整個洞府範圍內仔細畫陣。每一條陣紋、陣紋粗細均認真把控,保證與書中所寫一模一樣,凝氣效用最佳。

  第二日清晨,我服下丹藥,揣著桓九的符,走入陣眼坐下,開始運轉周天,凝氣丹田,力求突破。

  這陣法的凝氣效果當真極好。

  好到我甫一運轉大量天地靈氣入兩處靈根,便立刻氣息激盪,胸腔劇痛,悶在地上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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