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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使勁拍了下腰間靈陰:「可惜它不行,它已認主。不然靈陰,我也給你的。」

  片刻後,我穩住儲物戒氣息,收回手,輕輕說:「謝謝。」

  桓九抱著腿對我一愣,仿佛整個人都被這兩字給凝住了。

  半晌,他試探性開口:「所以……這次的禮物,遠之很喜歡?」

  我將儲物戒再套緊些,直視著他回答:「對。」

  桓九嘩地往前坐了幾寸,伸展雙臂,看樣子很想一個撲抱將我壓倒,手又頓在半空,頗辛苦地忍住。

  最終不過是大鵬展翅地跟我坐近了些,放下了,轉而激動地揪我一片袖角:「六階以下的配不上遠之,六階以上的,我雖現下只拿得出這麼點,但我還能去找!遠之,你師父給你留了一百零八個,我定也慢慢給你湊到一百零八個,且比你師父留給你的品質還好。」

  我由他扯著,心生一計:「這十一個品階不低,我目下修為全部煉了都勉強,一百零八個還煉不下來,不急。我倒想要一樣別的東西。」

  桓九又不動聲色坐近些,一隻手輕托住我胳膊:「你說。」

  我再確認一下:「什麼都可以麼?」

  他正在興頭上,另一手悄然探我後腰,輕輕摟住,點頭極其肯定:「什麼都可以。」

  我附到他耳畔,問了句我始終沒得到過答案的話。

  桓九托我摟我的動作即刻僵了。

  我指指自己,指指他:「我二十四結丹,你十五,今後數百年都這模樣,可你我目下這個……時時令我感覺自己非常背德。因此,我覺著有些事,還是坦誠以告為佳。近日你表現不錯,說了,我就升你為桓美人。」

  桓九收手,縮到一旁,扶額盤算,十分糾結。

  我加碼:「桓婕妤。」

  他當即吐話:「一百零六。」

  第87章 回來

  我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急火攻心,額角突突地跳。這下他不扶額了,換我扶額。

  我回想昔日裡對他諸多當師弟一樣忍不住的照拂,給他暖的腳、哄的話、圓的場,他瞬目就來的眼淚,各種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一陣惡寒,斬釘截鐵道:「要不還是把你廢了吧。」

  之後,我洞府險些就被他淹了。他抱著我腿,從白日哭到黑夜,不斷顛三倒四地解釋,他認識我前,一百年間大部分時間都被他哥按著在潛心修煉避免出去惹事,哪怕他哥化凡四十年他也在聽話修煉,幾乎每天都過得一樣,許多外部之事,是認識我後才試著去接觸的,所以性情不大像一百歲的老頭。且修真界一百歲不老,真的不老,就算他大了我四輪還多,遠之也千萬別嫌棄他。

  我被他拖得在洞府中挪都挪不動,見下裳被他揩得澆濕,便又問:「那你整日對著我哭哭啼啼,是什麼毛病?你還真當你是個十幾歲的?」到底誰更背德,我為甚要跟他處道侶。

  桓九抓著我腿,仰頭,眼中波光粼粼:「我過去除卻發病,從不對旁人哭的,不知為何,見到你,就想哭了。」

  我努力拔腿,拔不動,喝道:「撒手,你的桓婕妤沒有了,你還是桓采女。沒廢你已是皇恩浩蕩,我用不著你如此謝恩。」

  桓九:「遠之,你再聽我狡辯一下。」

  我繼續拉扯:「沒興趣,誰要聽你……」

  然桓九不講武德,好好地在腿腳拉扯,他偏要突然往上,起來一把摟過我腰,要我與他胸膛熨帖,呼吸相聞。他糾纏一整個白天終於動手了,今日可把他忍得辛苦。

  我也不說甚,直接召天承劍,指他頸邊。

  但,他卻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過分動作了。他只是用極小心的力氣擁著我,讓我慢慢同他靠得更緊。

  「遠之,我知道,增城派的那件事你仍在怪我,且絕不會輕易原諒。」

  我不由將天承的劍光捏得更亮:「閉嘴。莫在我稍稍看你順眼兩分的時候提這件事。」

  他不理,擱下巴在我肩膀:「遠之回來後,都沒怎麼提過。所以我也曉得,遠之是又和從前一樣,將瘡口壓在心底不願翻出,想看能否隨時間、或隨我的表現,慢慢將瘡口填上。」

  我沒再說什麼,放了天承劍。

  桓九慢慢地說:「要填了遠之的這個瘡口,很難……非常難。我曾無數次做夢,夢見回到那天遠之告訴我,你想修仙,你說修煉是你生命的全部;然後我在夢裡,一次又一次地放手了你去做。許多次的結局裡,我只得到了你一份骨灰;可……還是有那麼一兩次,我真的見到你活著回來,你鳳冠霞帔地嫁我,我們走完結侶典儀全程。」

  他嗓音微啞:「再後來,我就從仙宮陵里醒了。」

  我不想動,由他抱著。對於這些傾訴,我實在沒有任何話可說。這次未覺著肩膀被潤濕,他把淚忍了沒完全落。

  桓九繼續道:「對,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這個瘡口,我永遠沒法填補如初。可既然上天又給我一次機會,讓遠之回來了,我至少,至少要將欠你的東西一一對等還你。除卻這事我曾對你還有諸多其他的不好,你想怎麼跟我討債都行,你想把我怎樣都行。而這件事,我是欠了遠之一條仙途,所以我會用自己的修行路來償。」

  我輕聲問:「怎麼償呢?」

  桓九道:「等我把仙盟干趴下、為遠之師父報了仇,我就做你的爐鼎,你每天想怎麼采我就怎麼采我,想什麼時候采我就什麼時候采我。我不修煉了,我把一切都給遠之,修行路給你,聖教也給你。」

  雖然,我本就是這麼想,可我這麼想和他自己主動這麼想,也不一樣的。

  他抱著我,我亦緩慢地抬起手臂,輕放在他後心:「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不會推拒。桓九,到時我采你夾帶著恨意,會採補得特別嚇人,你要做好準備。」

  他越發將我揉得緊,下巴在我肩上點了點:「遠之別嫌我沒意思就行。」

  其實我說的「特別嚇人」、「做好準備」,是修為此消彼長後,我可能,稍微會有那麼點別的想法。但此時如此抒情,說這個不搭,我便道:「放心,你也不是那麼沒意思。」

  桓九:「……謝謝遠之,你人真好。」

  我這洞府,起初是設了七八層法障防他,可今日受他這番表剖,我又像當年在天雷劫中一般昏了腦袋,對桓九說,今夜他可以留下陪我。

  桓九卻推拒,趕在子時前匆匆離開了。

  仙門中本子多,我揀師妹床頭的來看時,見過一本輾轉反側的。裡面寫,一位普通散修女子得了些仙緣,變作仙女參與仙盟盛宴,與永盛門少門主一見傾心。子時過後女子會變回本來模樣,便急匆匆離宴,只留下一隻履鞋給少門主。

  桓九這,委實和那位落荒而逃的仙女,很像。

  本子中後頭寫,少門主拿著這履鞋,一家仙門一家仙門地找女修試,後面也找散修試,最終終於找著了那位仙女,因只有那位仙女穿得進這鞋。

  是以我得去瞧瞧他什麼情況,看他是否要變成個仙女了。若真變了,我接受可能還需很長一段時間。

  白日繁華落下,聖教主峰靜靜悄悄。但我越往魔宮處走,越覺得守候的魔侍多。最後魔宮門口,竟有十多名魔侍,三名醫修,各自在輕車熟路地準備著自己的東西。見到我來,紛紛行禮,有的喊沈仙長,有的喊沈公子,還有喊教主夫人的,各式各樣什麼都有。

  我心中擔憂,懶得糾正,問他們:「桓九在裡面出事了?你們都這樣圍著。」

  醫修道:「沈公子,不是大事,但很重要。魔尊大人每月發病,我們都要在這裡守著,好第一時間為他療傷,讓他幾個時辰內恢復如初。」

  我聽罷,魂都險些嚇散。過去時日太久,每月日期又有差別,久而久之,我已將他發病的日子算忘了。我忙拂袖道:「他發病還不是大事?我進去看看,你們儘快遠離此處,五十丈內不許靠近!」

  另一眼熟魔侍出來對我道:「沈仙長莫慌。是這樣的,如今魔尊大人發病已和緩許多,不會陷入癲狂,一夜就能結束。但魔尊大人不喜人在他發病時留在旁側,我們才都在外面等。」

  我皺眉問:「受傷又是怎麼回事?」

  一醫修道:「教主夫人,魔尊大人自行壓制病症……方法較為激烈,會受些傷。但於他這等修為而言,影響不大。」

  我頷首:「好。我進去看看。」

  至於他那什麼「不喜人在旁側」這種話,我從一開始就沒理會過。

  桓九魔宮中四下環視,均無人,那麼人便只可能在一個地方了。他那垂帳的床總是個好遮擋,也總是我同他說話的地,簡直成了管理整個聖教的樞紐。

  他在裡面沒有聲響,我便向床帳緩緩地走。也不曉得這回發病,他又變成了個甚。

  我抬開一側,果然,他正蜷在裡面邊角處。帳內用法術點著微弱的光,我能看他看得很清晰,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靈陰刀正深扎在他腹里,血洇身下被面,鮮紅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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