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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得輕巧,但我很清楚:「教主修為與殿主相當,仿造之物,恐沒有那麼好騙。」

  所以我還是選擇看向了給我按肩的三師弟,以及他的佩劍。他的劍我體會過了,貼肉出血,鋒利得很。

  三師弟嚇退,將佩劍死死捂住:「大大大師兄你又想幹什麼,我有陰影了都……」

  我抬手:「拿來。仿骨灰,得摻點真的。」

  與三師弟僵持拉扯許久,他總算哆嗦著把劍交給我。同樣所有師弟師妹都盯緊我脖子,一副但凡我再有極端行為、就再五個一起上把我摁倒的架勢。他們擔心得實在多餘,我目下一點都不想死了,還想再活幾百年。

  我先自行畫一張鎮痛止血符咒,挽起左手衣袖,貼在臂上;再右手執劍,劍鋒貼於小臂上端,向下使力。

  鍊氣初期靈力太過微弱,貼了符仍有不輕的痛覺,幸而尚能忍受。我在自己手臂上削下一塊不小的肉,拿最後剩的一點點靈力包裹著,送到樂扶蘇面前。

  削了這塊肉後,我立刻有些眼花耳昏,卻也感覺得到幾個崽在趕緊給我餵丹藥撒丹粉包紮傷口,還有六師妹又嗚咽起來。這也沒辦法,要把事情做真,必須下點血本。

  樂扶蘇聲音有些遠:「……我這就拿它去做。你留在這稍事休息,幾時要走了,讓你師弟師妹帶你走後山小徑,先徒步下山,走遠了再御劍。後山靈草眾多,可隱藏氣息。」

  而後我感覺到右手小指被套了個儲物戒,樂扶蘇道:「這是一些仙修靈寶和仙魔同修理論上的修煉法門,你拿著,以後慢慢使用和研究。」

  我五指收緊,勉力回答:「……多謝。」

  樂扶蘇又囑咐:「仙盟那邊,幾位合體期大能和盟主可能快出關了,戰事在即,你修為尚淺,記著萬萬不要捲入其中。沈晝與魔尊之仇,自有我們去報。」

  我答應:「我明白。」

  樂扶蘇離去了,去仿造一份我的骨灰交給桓九。

  又過約半個時辰,我眼前才逐漸緩過勁來,能看清周圍東西。天光金黃,時已傍晚,稍後便會入夜,正是離去的好時候。我便不再休息,收下師弟師妹們硬給的療傷丹藥、各類仙寶,讓他們領路,即刻出發。

  然而三師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說有要事,讓其他師弟師妹帶路,自己先衝下璇璣殿主峰,不知前去了哪裡。

  我在後山走到半山腰,聽得身後遠處一聲轟響。

  黑夜中有一道灼眼紅光衝上我剛剛棲身的璇璣殿主峰。主峰上紅光忽明忽暗,狂暴魔氣飛舞,寒夜的風拂過面頰,將魔氣嘯響吹到此處,我仿佛都能隔著這麼遠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或許還有喃喃自語的道歉,對不起,你原諒我,怎麼辦。

  但這些以後都與我無關了。

  又往山下走了段路後,其他師弟師妹都被我趕回去了,然身後傳來三師弟的呼喊:「大師兄!大師兄,你等等!大師兄!」

  他也十分小心,沒有御劍,也是走後山小道一路從山上跑下來的。我比他出發早這麼久,他追過來,跑得氣喘吁吁額發翻亂,一身都是灰塵。

  可能還想交給我些什麼東西,丹藥靈寶之類。我正要替他撣撣衣,說可以了,你們給我塞的東西已夠多,大師兄修煉到金丹期都夠用了,三師弟卻二話不說,直接扯過我手,將一枚只裝了一樣東西的儲物戒珍重地放進我手心。

  這枚儲物戒中,只裝著師父的佩劍,八階仙劍天承劍。

  裡面的天承劍,依稀竟在發光。它已未再自封,活了過來。

  三師弟緊握著我右手,眸色激動:「大、大師兄,天承劍……天承劍!我幫你拿著劍鞘,你,你試一試。」

  說著,他已迫不及待又拿回儲物戒,將天承劍從中導出,兩手緊緊捧握著,奉在我面前,兩手不住地抖。

  我看著自己向師父的劍伸出手去,握住劍柄,用極輕的力向外一拔。

  仙劍出鞘,光芒如晝。

  天承認主。

  我的聲音好像有些顫,還有些哽得說不清話:「所以,天承劍根本沒有封劍,是師父兵解前只將這把劍……傳給了我。」

  眼前三師弟的模樣看不大清,已朦朧了。他哭腔沙啞:「對啊大師兄!師父,師父,師父他一直相信你的,他相信你可以!他一直都相信你可以踏上仙途!!這把劍,是師父傳給你的啊大師兄!!」

  原來,即便我是個與他道路不同的器修,即便他後來又收了那麼多弟子來繼承劍修衣缽,師父從沒有放棄過我。

  我是他天下第一劍修沈晝的真傳大弟子。

  三師弟幫我把劍鞘套好,劍收回儲物戒,再次把儲物戒往我手裡塞:「好了大師兄,你拿著趕緊走,桓教主現在在主峰發癲,雖未傷人,但鬼知道他會不會掘地三尺要搜山。感傷師父等跑出去了再抱著劍慢慢想,這已經是你的劍了!」

  我仍有些楞,被他狠力往外推了一把:「加油修煉,大師兄拿著師父的劍一定能成為天下最強的散修,將來和師父一樣強!我馬上回去再應付下桓教主,保證他什麼都不會發現的!」

  而後三師弟飛速御劍回山了,我得了天承劍,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再見。

  我回身看向前方。

  崑崙山下,綠洲點綴在漫漫黃沙中,曠海無垠,天地廣闊。

  第69章 仙陵

  衡岳山下有處不成文約定的散修據點。

  此地隱於密林洞穴中,雜草遍布,蚊蟲眾多,十幾個鋪張布的攤位擺東西著賣,無比磕磣,甚至不如人間村鎮。但修真界正經門派這兩年打得你死我活,為圖安穩,散修不得不低調行事。

  我正在一攤位挑揀些強提修為和靈力的丹藥,心魔便出來了。

  它約摸是世上最囂張的心魔,出現從不挑時間,幾縷紅氣掠過,便顯現出人的模樣出現在我身側,找我要東西。

  它不會說話,只睜著那雙赤紅璀璨的眼睛巴望我。它早發現我愛這雙眼睛,現形時刻意把眼睛打造得極其好看,比紅寶石還通透。

  但此處散修來往,我還在挑丹藥,便推了它一下:「莫鬧,我待會到沒人的地方給你,當心嚇到人。」

  心魔搖了搖頭,一直扒楞我左手手指,表示現在就要,否則它就要給我好看。

  我不得不挽起左手衣袖,露出整個小臂,遞給他:「只准啃一點點,我還有事。」

  它一下便笑了,毫不客氣地咬上我左臂缺了塊肉的疤口,牙齒惡劣研磨,使勁吸吮。心魔氣息絞著疼痛浸進去,換走了我幾縷丹田靈氣。

  我手臂上以這傷口為中心、向周圍爬出的黑色裂痕又長了幾條,這是心魔的侵蝕。

  對麵攤主盯著我瞪圓了眼。

  旁人不能看見我心魔,但一般都認得出這是什麼情況。攤主緊張道:「這位道友,我看你估計有……假丹期了吧?你結丹在即,怎會任由心魔侵蝕發展到如此地步?」

  心魔還沒啃夠,我只得將手一直抬著,忍痛回攤主道:「嗯,我去年就假丹期了,至今無法再進益,的確是因為它。我不大捨得驅散它。」

  攤主痛心疾首:「道友你可真是……心魔是假的,是有意化為你最牽掛事物的模樣在迷惑你。繼續任由他啃噬你修為,你不光結不了丹,終有一日還會神智盡失,被活活啃成怪物!你須得下決心驅散它!」

  心魔本啃得入神,一聽這話,拔出臉來不再啃了,摸一摸我手臂,對疤口吹氣,再用那種無辜的眼神凝望我。仿佛,還要落淚。

  我轉頭不敢再看,對攤主道:「都最牽掛事物了,自是不容易放下,套進去便套進去吧。」我指點攤位上幾匣丹藥,趕緊轉話題,「你這強提修為的破厄丹能提多少?持續多長時間?」

  攤主道:「道友是假丹期,你用它約摸能在半日內使得出金丹初期的修為。之後須十日不得運用靈力。」

  我搖頭道:「不夠,有沒有藥效更猛的?我想至少金丹中期。」

  攤主嚇了一嚇,擺手回答:「這可用不得!雖然我的確是有一顆鴻通丹有此效用,但,事後定會大損身體和修為,這丹我煉後連賣都不敢賣,道友你用了只怕築基都會保不住。」

  我頷首:「就這個,什麼價格?我雖無多少靈石,但靈寶頗多,用哪個換都可。」

  一番軟磨硬泡後,我拿一份靈寶換來了鴻通丹。

  兩年修煉,我需要用魔寶便用桓九當年留我儲物戒里的,需要用仙寶便用樂扶蘇和師弟師妹給的,再自己找些。

  桓九留的魔寶是白用,左右他欠我,我使得很放心;樂扶蘇的不完全白用,我定時將我這仙魔同修的修煉進展、心得寄去璇璣殿,供他研究。樂扶蘇還幾度希望我回璇璣殿一趟,仔細探查修煉情況,但我怕被桓九發覺,盡數推辭。

  唯有師弟師妹給的,我本一樣樣記著用,想以後修為高了,還給他們。只是已不太能了。

  我將各個攤位搜刮一番後,照舊走到洞穴最裡面,聽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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