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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卜筮天命,得大吉之兆。女帝敬天法祖,盛業昭昭。

  第118章 他們之間還會有大把的以後。

  登基後, 林蘊霏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鎮日往返於金鑾殿與清晏殿之間。

  儲君與真正的帝王有著極大的差別,權力交接之際她復變得力有不逮。

  幸而有六位尚書從旁幫襯, 她上手還算快,漸次將諸多事情理清。

  終於在臘月二十五日, 也就是登基後的第七日,林蘊霏基本將事務處置完畢。

  這日用過午膳, 林蘊霏著常服前往淨勝寺。

  那日在雲州她為謝呈祈雨一事許下信諾,倘非回京後忙於對付接踵而來的事情, 她早該來此還願。

  淨勝寺離皇宮不遠, 建於靈山山麓,寧靜幽僻, 香火綿延。

  因為是皇家寺院, 平日裡僅對皇室以及世族開放。

  昨夜下了挺大的雪, 山中更是銀裝素裹, 一路上人跡鮮少。

  寺門處灑掃積雪的小和尚認出她的身份, 轉頭去尋方丈來接待。

  林蘊霏倒也沒在馬車內等待, 下車就近張望起風景。

  寺院前庭中央有一株參天的松樹,要徹底仰面才能觀得最頂端的枝幹。

  厚重的白雪壓在針葉上,隱隱能見針葉仍葆碧色。

  臘月寒冬,來年的希望好似就寓於這點格外深邃、明亮的綠意中,叫人心受震撼。

  林蘊霏看得出神,甚至沒及時發現身邊出現了一位老者:「凌寒松柏, 方見風骨。」

  「方丈。」林蘊霏偏首看人,雙手合十道。

  老者安然受下她的這一禮:「陛下從前並不信佛, 鮮少踏足本寺,今時緣何改了主意?」

  皇室每歲在正月立春時節會來淨勝寺上香, 聆聽方丈講法誦經並留宿一日。

  幼時林蘊霏總想要去宮外看看,卻獨獨不喜歡這種出宮的方式。

  她覺得僧人們喋喋的誦經聲很吵,覺得打坐很無聊,更討厭吃這裡無肉無味的齋飯。

  九歲那年林蘊霏故意打翻了佛前的琉璃盞,惹得文惠帝生氣,將她先行遣送回宮。

  自此,文惠帝不再強求她來淨勝寺,她也樂得不去。

  被他揭底,林蘊霏也不慍,答說:「彼時經歷甚少,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其實也算不得『信』,只是覺得世人能多一處祈求心安之處,倒也不錯。」

  老者似笑非笑:「陛下果真是變了許多。」

  「那方丈以為我這變化是好是壞?」林蘊霏狡黠地反問。

  「信與不信,好與壞,不過一念之間,」老者嘆道,「殿下變為陛下,心境或有不同,但你還是你。」

  「是啊,」林蘊霏說,「四季輪轉,松葉依舊蒼綠,我仍是我。」

  「我還是覺得與其信天命,不如信我自己。」

  方丈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抬手請道:「陛下隨我至佛前罷。」

  蓮花拜墊上,林蘊霏手持香火,闔眼靜心默念:「多謝佛祖庇佑謝呈,信女林蘊霏今日特來還願。」

  行完三叩首,她將香火插在爐中。煙氣裊裊,仿佛神靈真的做出了回應。

  「陛下不著急的話,不若與老衲移步去飲杯暖茶再走。」方丈立於一旁,捻著佛珠笑盈盈地看她。

  林蘊霏想著難得來一趟,爽快應下:「求之不得。」

  *

  清晏殿外,楹玉戴著林蘊霏贈她的白狐裘毛領,又揣著個袖爐,方才覺得暖和。

  她如今是女帝身邊的大宮女,旁的宮女見她時都得尊喚上一聲「楹玉姐姐」。

  抬眼看著明顯陰沉下來的天宇,楹玉嘀咕道:「莫不是又要落雪?」

  話音剛落,她看見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向清晏殿踏雪而來。

  宮中著白衣者寥寥,能將白衣穿得仙姿超群的更是只有一人,國師謝呈。

  哦,不對,該改稱為大國師了。

  林蘊霏在登基的次日,頒下的第一條旨意是大赦天下,第二條旨意便是冊立謝呈為大國師,此舉使得朝野盡知她對謝呈的親重。

  青年墨發白衣,在這方靜謐的雪地里實在打眼。

  離得近了,楹玉得以看清他的面容,膚色竟是皎然勝雪。

  這種不尋常的白卻與慘白不同,而是白玉瑩瑩,難以言狀。

  反正楹玉不明白他為何能生得這般模樣,就如同她不明白對方為何能得到林蘊霏的芳心。

  魏斯跟隨林蘊霏去了淨勝寺,眼下清晏殿內能應付他的只有她。

  楹玉不情不願地上前,問:「大國師這是要找陛下嗎?」

  「嗯,」今日對方的眉目間似乎很不一樣,有如散去雲霧,「陛下在裡面嗎?」

  「大國師來得不是時候,陛下剛剛出宮,前去淨勝寺為太上皇及大昭百姓祈福,」楹玉道,「大國師可以稍後再來。」

  謝呈臉上的憾色轉瞬即逝,說:「我便在這兒等陛下回來吧。」

  「陛下往返少說也要一個時辰,」楹玉想了想,「天寒地凍,大國師不若進殿內等候吧。」

  孰料謝呈拒絕了她的好意:「多謝,我在外頭等就好。」

  大冷天的,非要在外頭挨凍?楹玉不理解,但見他心意執著,只得任他去了。

  但沒過多久,就如楹玉所想,天幕突然就落下紛紛鵝毛雪。

  雪花亂舞,天地間暝色昏昏,立在雪地間的素白身影仿佛要被這場大雪吞噬。

  謝呈卻恍若未覺,任憑飛雪落在他的頭頂,眉心以及眼睫。

  凜凜寒風吹動他的廣袖長袍,他屹立不動,像是有意要將自己凍成雪人。

  楹玉在殿內捧著熱茶坐了一會兒,終究是放心不下人,出來探看。

  風雪之中謝呈的臉已被凍得青紫,聽見動靜,他抬目對楹玉綻出一抹清淺的笑。

  「大國師,你快進來吧,」這抹笑虛渺得叫楹玉心驚,她喚道,「假使陛下回來瞧見您這副樣子,定會心疼的。」

  謝呈沒回話,沖她搖了搖頭。

  涼風拂過楹玉的腦門,她不禁打了個激靈,接著想到一種荒謬又合理的可能。

  古有程門立雪求學,那謝呈立雪是為了什麼?

  才經口講出的話重新倒回腦中。

  楹玉不可置信地看向垂眸若雕像的青年,他竟為求得林蘊霏的垂憐不惜做到如此!

  瘋子。楹玉轉身忙尋人快馬加鞭去淨勝寺將此事通傳給林蘊霏。

  *

  紅泥火爐,滾沸茶香。

  憑窗觀雪,閒敘風雅。

  林蘊霏透過窗縫去看山間雪景,霧靄朦朧,宛若仙境。

  「怪道方丈能有所悟,待在此處人心不自覺便會寧靜。」

  方丈啐飲了口杯中熱茶:「既然如此,陛下日後不妨多來走走。」

  「那還是免了,」林蘊霏敷衍地推脫,「俗事繁多,我恐難抽身。」

  此言逗得方丈忍俊不禁:「慧根生在陛下身上,真是糟蹋了。」

  「我竟有慧根,方丈莫不是弄錯了?」林蘊霏說,「我還以為只有像慶平大師那樣的人才能算得上有慧根。」

  「慶平啊……」談及故友,方丈眼神黯了黯,「他確乎與佛有緣。」

  「但他同陛下一樣,心有掛礙,無法遁入空門得到徹底的解脫。」

  因著慶平大師是謝呈的師父,林蘊霏有心多問兩句。

  但老者揮揮衣袖,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說起來,陛下可願求一簽?」方丈眯起眼,饒有興致地問。

  林蘊霏想說不用,對方卻看破她的心思:「殿下不信神佛,又何懼見到簽文?」

  「方丈這是用話激我?」她好笑地挑眉,像是不會答應。

  方丈不置可否地看她:「所以陛下意下如何?」

  「偏我就吃這套。」接上話口,林蘊霏拿過簽筒,闔眼想了個問題。

  這一刻她摒棄雜念,耳畔唯有自己的心跳聲。

  她輕輕搖晃簽筒,一支簽從中篩出來,落在了桌上。

  林蘊霏睜眼想去看簽文,在外等候的魏斯遽然叩響門:「陛下,宮中有急報。」

  「你瞧,」林蘊霏索性起身,向方丈無奈地說,「我該回宮了。」

  推門時方覺雨雪霏霏,不出片刻她的眼帘就被雪迷住:「何事?」

  魏斯附耳對她言明謝呈的事,林蘊霏蹙起秀眉,或有所感。

  顧不得與方丈作別,她疾步踏雪,向馬車奔去。

  因此她不知曉身後的老者捏著那支簽,泯然一笑。

  「風弄竹聲,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

  霧迷瑤台,朝陽驅之,白首偕老耶。」

  *

  她的切切歸心在看見庭前人影時,終於安定。

  「陛下,慢些走。」魏斯提著碎步在林蘊霏後頭追趕,硬是跑出了一身汗。

  冰雪乍裂,謝呈抬起眼睫。

  他還沒有開口,林蘊霏便走上前抓握住他的手腕,將人往大殿裡帶。

  掌心觸及的皮膚冷得不可思議,林蘊霏又心疼又氣,故意不去看謝呈的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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