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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奴婢進來了?」門外楹玉的聲音將謝呈遠走的神思拉回。

  對上林蘊霏問詢的目光,謝呈起身道:「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謝某便不打攪殿下了。」

  他的態度轉變得屬實有些快,林蘊霏一時錯愕:「謝呈,你……」

  謝呈顧不得回首看她的表情,倉皇而逃,衣擺掠過門檻仿簌簌落雪。

  這又是怎麼了?

  謝呈性子彆扭,遇事總慣於將她阻隔在心牆外,這讓林蘊霏不禁有些頭大。

  未等她細細咂摸這種挫敗的感覺,楹玉緊接著風風火火來到她跟前:「殿下!」

  林蘊霏無奈地先應對起眼前人:「哎。」

  「您與那謝國師到底是何關係?」楹玉煞有介事地板起臉,一字一句地掀起她的舊底,「您不是與奴婢說,你們之間清、清、白、白嗎?」

  「好楹玉,」林蘊霏伸手去拿她端來的茶水,「讓我先喝口水。」

  善良體貼的楹玉當然不會剝奪她飲水的自由。

  待咕嚕咕嚕將茶水飲盡,林蘊霏道:「我不曾騙你,那時我還沒明確對他的心意……」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楹玉追問:「那現在呢?」

  「我心悅謝呈,非他不可。」她萬分鄭重地啟唇,瞳仁鋪灑開令萬物黯然的亮光。

  知她者莫如楹玉,林蘊霏如若擇定一個人,便不會輕易變更。

  「殿下,奴婢還是想提醒您一句,」楹玉思及剛剛與謝呈擦肩而過時對方的那一眼,道,「謝國師他絕非面上看起來那般溫潤無害。」

  林蘊霏不以為意說:「我省得,我清楚他的面目。」

  謝呈與她都是隨命運洪流輾轉而來的孤魂,經歷諸事,身上如何能夠沒有尖刺?

  *

  翌日林蘊霏在上朝時,向文惠帝提出攻打西撒部落的請求。

  文惠帝起初並不贊成,搬出大昭與西撒部落半年多前才簽訂的友好契約。

  大部分臣子也出列說不宜妄動干戈,恐傷黎民社稷。

  林蘊霏則面不紅心不跳地袖中拿出一封偽造的密信,其上寫著西撒部落近來已開始操練族內壯士,首領司裘又對固泰公主極為不敬,甚至拳腳相加,顯是圖謀不軌。

  說起來這招她還是跟林彥學的。

  自那日被「鬼」嚇到後,文惠帝的精神漸次在夜夜的草木皆兵中萎靡。

  為了掩蓋雙眼下濃重的烏青,他在上朝前甚至得敷一層胡粉。

  即便如此,他眼角眉梢的疲態還是能夠被人看出,因為心力的枯竭是由內而外的。

  文惠帝吊著眼看完密信上的內容,昏昏眸光落在林蘊霏身上:「你是從何得到這封信的?你又如何證明這封密信的真假?」

  極為坦蕩地任他審視,林蘊霏說:「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人潛入西撒部落查實。」

  「但行動一旦失敗,便是打草驚蛇,再想突襲他們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擺明是不給文惠帝置喙的機會。

  疑心一經種下,定會紮根發芽,林蘊霏賭他不敢錯放,不敢背負後果。

  趙澤源向右跨了一步,道:「臣覺得殿下所言有理。西撒部落野性難馴,這些年來進京覲見時總是仗著陛下的寬容,有意拖延輕慢,迎娶固泰公主時亦不例外。」

  「依臣之見,西撒部落早已生出不臣之心,假使大昭一味退讓求和,只怕他們的氣焰會更加囂張。」

  聽見他出言幫襯,林蘊霏嘲弄地一扯嘴角。

  打她成為儲君以來,趙澤源才算真正窺見了她的利用價值,故而變著法子獻慇勤。

  「臣附議,」兵部尚書余奇決朗聲道,「大昭休養生息多年,不曾一戰,周遭那些附屬國、附屬部落之所以蠢蠢欲動,就是因為忘卻了當年先皇策馬揚鞭收服他們的威勢。」

  他出身將門,非尋常武官,講起話來語氣激昂豪邁:「是時候再讓他們瞧瞧大昭的虎狼之師!」

  此二人的開口立時改變了殿內的風向,傾向林蘊霏主張的人多了幾番。

  「陳深榆。」眾說紛紜中,文惠帝略作思忖,點名戶部尚書。

  「臣在,」不用他提問,陳深榆先行作答,「今歲朝廷先後查抄了孫進與顧易舟,又剛剛收上秋租,國庫豐盈,可供戰士征途衣暖食飽。」

  得到了戶部的保證,文惠帝終是如她所願,吩咐林蘊霏說:「此事既是由你提出的,朕便將統籌任命的具體事宜交給你負責,若有抉擇不定的地方,只管去向余卿請教。」

  「儲君,」男人沉聲說,「朕希望你不要辜負朕的期許。」

  林蘊霏頷首行禮:「是,兒臣定盡全力以赴。」

  早朝畢,林蘊霏被文惠帝叫住:「嘉和,朕有話要問你。」

  停步回望,她道:「父皇請講。」

  「昨日謝呈去御書房尋你,他都與你說了些什麼?」文惠帝微眯起眼,盤問道,「朕竟不知你們倆的關係有如此好。」

  林蘊霏猜到他要問這個:「不瞞父皇,國師是來告知兒臣西撒部落一事的。」

  「他卜算出師卦,戰事位於北方,恰巧與兒臣收到的密信不謀而合。」

  文惠帝卻不滿意她避重就輕的回答:「你與他……」

  林蘊霏截斷他的話,平靜地宣告:「嗯,兒臣與他情投意合。」

  「你!」文惠帝也不知是被她的話還是她的態度噎住,「你」了半天卻吐不出第二個字眼。

  林蘊霏全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驚人,倘非她與謝呈之間因誤會耽擱了數月,她早就會向文惠帝及世人昭告他們的關係。

  眼下卻也不遲,甚至算是個好時機。

  她將此消息告訴文惠帝,一方面是將她的軟肋展露給他,讓他自以為能拿捏她,另一方面是為正告對方,謝呈對她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存在,他休想妄動謝呈一分一毫!

  在她思索的空當,文惠帝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恍然大悟說:「怪道你那時愛往臨豐塔跑,怪道他與朕說你在兩年內不得出降,怪道那日他挺身而出為你擋劍……」

  「敢情你早就背著朕與他往來!」

  林蘊霏很是嚴謹地糾正他的說辭:「也沒有那麼早,兒臣與他互通心意是在雲州。」

  第116章 「風輕雪如棉,不足為懼。」

  「對, 還有雲州,」經她提醒,文惠帝咬牙切齒道, 「所以當初朕允你去雲州,倒是成全了你們。」

  林蘊霏當然能聽得出他這話是在反諷, 但她裝傻充愣,順著此話說:「是啊, 兒臣還得多謝父皇成人之美。」

  「胡鬧!你以為朕是在同你說笑嗎?」文惠帝拔高了聲音。

  「兒臣講的並非玩笑話,」林蘊霏抬眼看他, 眉目透著執拗, 「字字句句發於真心。」

  「除了謝呈,兒臣心中再不會裝下旁人。」

  文惠帝不由得環繞她周身踱步, 擰著眉頭說:「你如今正在興頭上, 自是觀他有千萬般好。」

  「待時日一久, 你堪破了他的底細, 便會覺得不過如此。」

  「嘉和啊嘉和, 相伴終生的話如何能夠輕許?」他用長輩的身份拿喬。

  文惠帝沒有料到的是, 林蘊霏忽而朝他一笑,笑意涼薄:「父皇莫不是以為兒臣會耽於情愛?」

  「此話何講?」文惠帝其實很不想承認自己看不透她,奈何他實在不解其意。

  林蘊霏似笑非笑,說:「我的確心悅他,想同他廝守,但我不欲強求他如何, 更不會強求自己。」

  「緣分難得,結果則是最不要緊的。」

  「假使來日我與他倦了彼此, 當斷就斷。」

  儘管她語氣稀鬆,文惠帝卻能覺察出她的說一不二。

  宛如晚鐘於幽谷迴蕩, 這幾句話震得文惠帝腦中只余空茫。

  「朕真是老了,」這位帝王切切嘆息,背過身去時雙肩陡然一松,「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看得通透。」

  「也罷,」他擺了擺手,說,「嘉和,你退下罷。」

  林蘊霏清楚她這是說服了他,轉身離開大殿。

  「陛下,您就這樣同意了殿下與國師的事嗎?」賈得全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不禁發問。

  文惠帝眼裡不易察覺地掠過一道精光:「你又不是沒瞧見公主的樣子,朕若執意棒打鴛鴦,她不得掀了天去?」

  「是,」賈得全附和說,「依奴才看,您分明是太寵公主。」

  太寵公主?文惠帝但笑不語。

  他原打算除去謝呈這個危險人物,但今日一看,倒有更好的法子制衡青年。

  畢竟情之一字,是紅鸞星動,亦是難逃劫數。

  *

  因出奇制勝的部署,大昭在與西撒部落的交戰中捷報頻傳。

  但西撒部落這些年來的韜光養晦也不是白費力氣,在反應過來後,雙方陷入割據。

  前線的軍報如同雪花片一封封往林蘊霏的桌案上遞送,林蘊霏為此殫精竭慮。

  好在這一戰在冬月下旬有了結果,大昭的軍隊得以凱旋,且將在雲州艱難過活的固泰公主一併接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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