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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觀嫡公主嘉和秉性貴重,深肖朕躬,可承受寶璽,以為儲君。即遵古制,由朕監聽其行止,處置朝事,使內外王公群臣黎民盡信。布告天下,令萬民知。」

  她真的做到了!

  即便性子被兩世的經歷磨礪得足以沉穩,聽聞此結果時林蘊霏還是不免有些飄飄然。

  接過那道聖旨後,林蘊霏低頭發現自己的手心沁了一層汗:「兒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儲君殿下請起吧,」賈得全用眼神示意身後的魏斯將帶來的朝服交由楹玉,道,「陛下特讓咱家告訴殿下,明日起,殿下便可上朝議事了。」

  「多謝公公。」林蘊霏起身,將一袋金瓜子遞給他。

  賈得全沒同她客氣,掂了掂錦囊,面上的笑更情真意切了幾分。

  「殿下有所不知,今日陛下在早朝提起此事時,百官們紛紛反對,說……」他頓了頓,見林蘊霏點頭默許他講下去,才道,「說殿下是無知女子,參政只會禍害社稷……」

  其實大有更為過分的逆耳之言,但賈得全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

  「是陛下力排眾議,堅決要立殿下為皇儲,群臣們只得退讓,」他壓低了些聲音,「但只怕殿下明日見到他們,少不了要受刁難。」

  林蘊霏神色未變,這一路走來她面對的成見與質疑有如過江之鰂,又哪裡會懼怕他們的刁難。

  「多謝公公提點,」她道,「本宮會讓他們心悅誠服。」

  ……

  再度踏上前往金鑾殿的石階,林蘊霏的心境與上一次大不相同。

  她穿著杏黃色緙絲團龍紋樣的改制吉服,佩著金縷玉腰帶,髮髻梳起,烏髮上戴著鑲珠的金冠。

  整副衣冠很重,就像她即將要接下的擔子。

  將臣子們的閒言碎語拋在身後,她昂首邁進殿內。

  *

  自那日舌戰群臣後,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林蘊霏不是在御書房內批奏摺,就是在六部衙門裡走訪。

  仿佛墜入浩渺煙海的游魚,她對於一切未知的東西都極為渴求。

  好在此前她便拉攏了許多士子,他們分散在六部之中,此時提供給她實打實的助力。

  許多原本看她不順眼的臣子被她的敏而好學所打動,漸次對她改觀。

  林蘊霏對他們態度的轉變揣著明白裝糊塗,繼續埋首於案牘。

  楹玉眼瞧著人好幾次都忘記用膳,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但她也清楚林蘊霏如今在朝堂上的處境並不輕鬆,只得將勸說的話咽回肚中。

  這日林蘊霏批完奏章已是下午申時,雙目還盯著摺子,她隨手去取適才楹玉放在桌邊的茶水。

  一隻手卻先她一步移走茶盞,叫她摸了個空。

  「楹玉,你莫要鬧我……」話戛然而止,因為微風送來一陣熟悉的檀香。

  果不其然,林蘊霏掀起眼皮看見沖她淺笑的謝呈:「這茶涼了,我去為殿下重新沏一壺吧。」

  近來她有意晾著他不理,忙亦是一個緣由,上一次見他竟是揭穿林彥那日。

  思緒往前追溯,林蘊霏憶起謝呈受傷的右臂,投去視線。然而對方的傷處被衣袖遮蔽,看不出恢復得如何。

  她正欲將目光收回,謝呈卻像她肚裡蛔蟲,將袖子折起來給她看。

  約有半尺長的傷疤與之前淡淡的舊傷交疊在一起,估計將終生難消。

  「有勞殿下記掛,傷口已經不怎麼痛了,」對方扭轉手臂展示,「你瞧,可以隨意活動。」

  林蘊霏點了點頭,沒露出太多可以讓謝呈揣測的神情,同時駁回了他的前一句話:「本宮可不敢驅使國師做這般雜活,楹玉……」

  她驟然失聲,反應過來此處不是她的公主府,而是御書房旁的暖閣。

  一個時辰前,文惠帝甚至還在此指導她。

  宮闈機要之所,周圍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謝呈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了?他莫不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們關係匪淺?

  且不說如今文惠帝正是對他起疑的時候,就說楹玉,楹玉一貫覺得他對她別有用心,如此豈不是要惹出許多誤會?

  事實證明,林蘊霏的擔心絕非多餘。

  聽見叫喚的楹玉從外頭走進來,經過謝呈身旁時拿眼尾乜了他一眼,眸中儘是防意。

  她故意插進兩人間的空隙站定,使得謝呈不得不往後退開點距離。

  「國師,煩將茶盞給奴婢,」楹玉拽著點不耐的口氣,是個明眼人便能瞧出她的不友好,「殿下口渴了,奴婢得趕緊去為她倒水。」

  謝呈卻一點不惱,將手中的杯盞交了出去,對她溫文地道謝。

  謝什麼謝!沒安好心!楹玉憤憤地想。

  她轉頭看向林蘊霏,對看起來呆愣的人擠了擠眼,臉上就差寫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幾個字。

  這丫頭,恐是將他們剛剛的對話全聽了去。

  林蘊霏瞧著她那副怒氣衝天的模樣,再瞧一旁安之若素的謝呈,頗有些哭笑不得。

  「楹玉,你且去吧,」夾在其中的林蘊霏將一碗水端平,「我與國師有事要談。」

  楹玉只得聽命,離開時一步三回首,恨不能將謝呈的背影看穿。

  第115章 「嗯,兒臣與他情投意合。」

  目送楹玉離開後, 林蘊霏望進謝呈的那雙菸灰色眸子。

  林蘊霏沒有說話,他就安靜而專注地看著她,目光似要將她整個人攥取進某個無底幽穴, 刻骨銘心。

  月余的時間裡,他明顯變了許多。

  林蘊霏能夠察覺到, 謝呈開始放出些曾經斂於骨子裡的鋒芒,將真我展示給她看。

  今日他這般無所顧忌地直接來尋她, 林蘊霏在吃驚之餘又感到愉悅。

  他們已經相攜走到了這一步,她從未打算向任何人隱瞞他們的關係, 是以林蘊霏很樂意接受他的改變。

  謝呈的侵略性, 他對她的占有欲,林蘊霏早就想照單全收。

  但此刻她還不能讓他瞧出自己的心思, 故而試探問:「國師來尋我所為何事?」

  「朝事的確要緊, 」謝呈慢條斯理地從她尖瘦不少的臉上移目, 眼神輕飄飄地掃過案牘上堆積的奏摺, 「殿下卻不能不顧自個身子。」

  林蘊霏被他看得有點心虛, 抬手碰了碰鼻尖。

  這幾日她這位拚命女儲君的事跡在前朝後宮皆傳遍了, 遑論逃過謝呈的耳目。

  「國師總不會只是為了來關心我的身子吧。」林蘊霏主動轉移話鋒。

  謝呈抿唇莞爾,話里暗含壓迫:「殿下覺著自己的康健不要緊嗎?」

  林蘊霏用眼波橫他,警告他適可而止,切莫借題發揮。

  「被殿下猜對了,」謝呈於是臨時改口,「我來是想告訴殿下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見他驀然端肅神情, 林蘊霏跟著正色。

  提起此事的是謝呈,不情願講下去的亦是他:「殿下可想知曉你前世……喪命的真相?」

  怎麼會不想知曉呢?那是她久久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幾乎是應著謝呈的話音, 林蘊霏的心狠狠一抽。

  「聽你的意思,」她無意識地舔了下唇縫, 那是感到緊張的小動作,「我的死另有原因?」

  「不錯,這件事的責任不全在林彥,是西撒部落動的手。他們表面上與大昭和親交好,大力扶持林彥上位,實則包藏禍心,早就想叛出大昭的附屬。」

  謝呈解釋道:「他們求娶殿下是假,欲借殿下挑起戰火是真。」

  林蘊霏當即想明白事情的原委:「所以說,西撒部落自編自演將我斬殺,然後以大昭交好之心不誠為由頭髮兵,對嗎?」

  原來她被安排成了那場紛亂里的引火線。

  謝呈輕輕頷首:「前世大昭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朝堂又被林彥弄得烏煙瘴氣,是以折損不少兵力才將他們擊潰。」

  「今時卻不同,大昭丹宸尚固,」他循循誘導,「而殿下初掌大權,亟需一件功績立住腳跟。」

  「你說得對,這是個一箭雙鵰的好機會,」聽罷,林蘊霏的眼中半明半昧,「我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為自己報仇。」

  聽見「報仇」的字眼,謝呈半垂眼睫掩去暗芒。

  前世他在查明林蘊霏的死因後,再不願徐徐圖之。

  他雷厲風行地率領禁衛逼得林彥在清晏殿內自戕,轉頭扶持年紀尚幼的新帝即位,命李沉等臣子監守大昭,親上陣前屠盡西撒部落,砍下殺死林蘊霏之人的頭顱示於城牆。

  眾人只當他是想威懾四方,僅有他自己知曉,他此舉是在為林蘊霏報仇。

  那時他心裡揣著一把莫名的火,無處發作,難以名狀。

  短短數日,從前那副聖潔慈悲的皮囊被謝呈自己徹底撕毀,他變成萬民口中的活閻王。

  殺戮沒能平復無名火,謝呈進而讓自己被政事淹沒,依舊無濟於事。

  直至很久以後的某日——當他醒悟此前種種異常時,繼他目睹慶平大師死於眼前卻未加阻攔一事後,再度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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