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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沖之事,傳到河西,燕王蕭懷玉雖痛心,卻並未響應桓沖的起兵,得知朝廷疑心,於是孤身入長安。

  “駕!”

  蕭懷玉騎著青驄來到長安城下,至城門前停下了腳步,她抬起頭,看著城樓上懸掛的頭顱,雙目凝神了許久。

  這些人,大多都是當初跟隨自己入關的將領,一生征戰,不過十年榮華,最後卻死在了貪慾之上。

  “駕。”

  ——兩儀殿——

  燕王孤身入京,這一表忠心之舉,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議論。

  皇帝在內朝兩儀殿召見了燕王,“宣,燕王入殿覲見。”

  這一次入殿,蕭懷玉將腰間的佩劍解去,又脫了朝靴方才入殿。

  劍履上殿,這是皇帝當初賜給她別於群臣的殊榮,也是至今以來第一位得到這個榮譽的臣子。

  “罪臣蕭懷玉,拜見皇帝陛下。”蕭懷玉走到大殿中央行了跪拜之禮,並將自己的兵符交出。

  “燕王擊退突厥是功,何罪之有?”李瑾看著行跪拜大禮的蕭懷玉問道。

  “桓沖、崔榮等人,原是臣的部將。”蕭懷玉回道,“是臣沒有管教與約束好他們,以至於他們因功而生嬌縱,不服管束,釀成大禍。”

  “雖說他們都是你的麾下,但也是楚國的臣子,自天下大定,你獨自鎮守河西,又怎能管束得了他們。”李瑾說道。

  “河西屯於豐州五原的兵馬是為抵禦北方的突厥,如今突厥臣服,臣請願陛下收歸兵符,賜臣還鄉。”蕭懷玉再次叩首道。

  聽到蕭懷玉的話,李瑾沉下了臉色,但依舊好言相勸,“桓沖的叛亂已解,這些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隻身來到長安,足可見心誠,朕也從來沒有質疑過你,為何還要提起兵符之事。”

  “臣之願,不在公,而在私,臣這些年南征北戰,落下不少隱疾,至中年,越發力不從心,恐難以勝任…”

  “北退突厥,是你領的兵,是你殺的敵,而你現在卻告訴我,難以勝任,這才過去多久。”李瑾有些生氣。

  蕭懷玉抬起頭,紅著眼眶道:“陛下就當是臣,想回家了。”

  李瑾瞬間愣住,“蕭懷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甚至不再以君臣相稱,而是直呼其名,“你難道…”從憤怒到哽咽,“要棄我而去嗎?”

  “天下已定,無論是在軍還是在政,陛下的地位已無人可撼動,也就不再需要臣…”

  “那是你以為的!”李瑾打斷道,“是因為我殺了崔榮,逼死了王元禮嗎?”

  面對蕭懷玉的沉默,李瑾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們跟隨你出生入死,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所以你過意不去,也沒有顏面再繼續做你的異姓王。”

  “你在怪我嗎?”李瑾冷道,“你的心。”

  “臣從未懷疑過陛下的信任,這些事,是臣早已預料到,所有事都有因果,臣從來沒有想過要責怪誰。”蕭懷玉回道。

  “那麼為什麼?”李瑾問道。

  “因為陛下說的沒有錯,他們不願意放棄榮華富貴而死,臨死前向我求救,可我卻視而不見…”蕭懷玉低下頭,聲音越發的哽咽,“我已無法再帶兵,我…過不去我自己。”

  “我不會讓你走的。”李瑾走下殿階,緩緩來到蕭懷玉的身前,低頭看著跪拜的人,“就算卸去了你身上的甲,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陛下是想囚禁臣嗎?”蕭懷玉問道。

  “是又如何。”李瑾毫不掩飾的回道,她俯下身,伸手捏起蕭懷玉的下巴,“我說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是李瑾,同時也是這個天下的王,我捨棄不了我的身份,也同樣放不下你,既然沒有辦法讓你心甘情願的留下來,那麼以這種方式,至少能讓我,不再失去你。”

  “公主一定要如此嗎?”蕭懷玉與之對視著。

  “這難道不是你逼的嗎。”李瑾鬆開手,朝殿外走去,她走到殿門前,站在光照下回過頭,“是你,是你想方設法的接近我,是你不計回報的討好我,是你,挖空了我的心。”

  她在光中流淚,她得到了權杖,得到了天下,結局依舊,天下仍是那個天下。

  儘管並沒有那麼圓滿,但至少眼前人還在,她也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蕭懷玉轉過身,看著站在光中的愛人,流著同樣的淚,“對不起。”

  李瑾淚流滿面的向前,卻一步一回顧,淚光在閃爍,步步回頭,“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公主最後一句話與文章開頭蕭懷玉的話呼應,因為這句話是公主教給她的(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公主其實是愛她的,所以才會選擇赴死)

  第361章 番外(一)

  天授十年,燕王蕭懷玉赴京請罪,皇帝釋其兵權,將河西十萬邊軍拆分。

  執政十二載,稱帝十載,李瑾已經完全建立起了自己的朝廷班底,天下也都默認了這位女帝,她將權力,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對於燕王,她有著絕對的信任,儘管她的政權,已經不再需要倚靠燕王手下這支邊軍。

  只是朝臣沒有她那樣的信任,這支邊軍的存在,成為了威脅,以及改革軍制的阻礙。

  但對於朝臣的提議,李瑾從未採納,這不光是信任,更是她想要將燕王以臣子的名義留在身邊。

  釋去兵權後,燕王在軍中的聲望依舊,即便沒有兵符,但只要她想,便能重新組建起一支隊伍。

  多年征戰,她的名字與威望,早已成了軍中士卒的信仰。

  群臣們恐慌與擔憂,於是不光要奪權,更勸皇帝圈禁她的自由,甚至是賜死。

  功高蓋主,為歷來君王的忌憚,而李瑾所表現出來的,是對權力的極度偏執。

  “陛下雖釋燕王權,但他在關中,在燕齊兩地的聲望,已然蓋過了朝廷,尤其是北境。”

  “只要燕王還在,就隨時可以重整旗鼓,他的影響太大了,作為國朝唯一的異姓王,陛下奪了他的權,他焉能甘心。”

  在群臣的眼裡,以燕王那樣的功勳與成就,忽然一夜之間被剝奪一切,定然是會不甘與怨恨的。

  作為勸諫皇帝奪權的臣子們,便開始了擔憂與害怕,唯恐燕王日後東山再起,向他們行報復之事。

  “河西的事,已經結束了,燕王畢竟是功臣,左司諫在朝堂的話,提醒了朕,難道你們想讓朕落得一個殘害忠良的名聲?”李瑾反問道。

  群臣跪伏,“臣等惶恐。”

  “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朕不管你們是如何想的,但對朕而言,朕對燕王有著遠超你們的絕對信任,即便朕把天下給了她又如何,因為朕與燕王,從來就不只是君臣。”李瑾回道。

  皇帝的話讓群臣驚愕,儘管她與燕王之事朝野皆知,但也只是在暗中。

  作為君主,她從未向任何人言明過此事,這些年,她將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朝中,放在了新政上,似乎早已將兒女情長拋之腦後。

  而通過改制集權,皇權高度集中後,在燕王的支持下,她又繼續施行新政,一直到現在,有了初步的成效。

  軍政兩界,都有了她所希望看到的身影,而地方又因為女子可以參加科舉入仕,便有了更多的人,讓她們入學參考。

  “你們要記住,河西的兵馬與權力,是燕王主動交出的,而非是朕強奪。”李瑾又道,“朕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了解與清楚燕王。”

  “你們的忠誠,是在你們口中與紙筆上的,而燕王的忠,是在心。”

  “之前的奏疏,朕為何駁回,今日朕的話,就是答案。”

  “往後朕不想再聽到有任何關於燕王不忠的言論或是上疏。”

  李瑾的語氣越來越冷,她在警告群臣,也是在提醒他們,她與燕王的關係,絕不是言語可以挑撥的。

  天授十年十二月,失去權力的燕王蕭懷玉,向朝廷遞呈了辭官的陳情。

  ——兩儀殿——

  “陛下,紫虛真人魏華君帶到。”宮人踏入殿內,向李瑾稟道。

  李瑾看著手中,燕王遞來的辭官奏疏,眉目緊鎖。

  “請紫虛真人進來。”她抬頭道。

  “喏。”

  自秋後,她便派人一直在暗中尋訪坤道,至半月前才有下落,並將其請至長安。

  坤道踏入殿內,“陛下。”

  李瑾大為震驚的看著她,但卻又不意外,十餘年過去,魏華君的容顏不改絲毫,且她要年長於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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