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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氣息擾人至極,卻開啟了她的過往記憶。

  向雨田將鐵球命名為鐵舍利,使她懷疑它和邪帝舍利有關。事到如今,他全力運行內功,使體內魔種完全甦醒,激發球中異象,終於讓她產生感應,確認它內部的確藏有寶物。

  可惜,舍利畢竟只是舍利,不能當真活過來幫忙。它塑造的那些幻覺假象,也無力影響蘇夜的感官。鐵球越空而至,不再圍繞向雨田,而是繞著她狂奔疾走,隨後像毒蛇選定了獵物般,猛然撞向她肩膀。

  肩膀是假,脖頸才是真。何況以鐵球的力道,無論擊中什麼地方,結果都相差無幾。向雨田隨後而至,神情依然森冷,眼底亦毫無歡愉之意。他眼睛看著鐵球,心裡已預測到這一擊的結果,所以沒抱太大希望。

  但他預料中的情景,與真實情景簡直南轅北轍。

  他再清楚不過,若以內功硬碰硬地對抗,他絕非蘇夜對手。蘇夜擲出夜刀,可以穿透鬼影胸背。他擲出同一把刀,也許只能劃破鬼影的外衣。

  他起初不斷提升功力,促使魔種醒來,便是為了那全力一擊。果不其然,鐵球的重擊狂猛無儔,卻被蘇夜擋下,證實了他的猜想。他只能力圖變化,嘗試牽制、阻絆她,讓她在眼花繚亂的變招中露出破綻,尋求取勝的渺茫機會。

  假如他練成道心種魔大法,應當有一戰之力,但他尚未得到練成的機會。這套典籍的下卷,仍在万俟明瑤手中。他必須先完成万俟明瑤交給他的任務,才能拿到這本事關他一生成敗的書卷。

  這並非他的過錯,他也不會因落敗而氣餒。重回飄渺峰頂時,他只想全力以赴,既是尊重對手,也是尊重自己。

  他深不見底的眼睛,映出深不見底的黑光。夜刀化作飛鳥,從毒蛇口邊振翅高飛,忽地又半途折回,一分不差地疾劈繃緊的鐵鏈。鐵鏈、鐵球均非凡鐵打制,不至於被她一刀斬斷。但鏈子正在轉動振顫,變化之快不下於鐵球。它被敵人連續三次劈中,仍是向雨田生平未有之事。

  鏈子晃動不已,似乎沒有多少異常。可是,每一刀下去,鐵球的速度便減緩一分。第三刀上,向雨田正欲收回鐵球,忽覺球上一沉,傳來一股奇異的吸力。

  不知什麼時候,蘇夜和鐵球的位置也有了變動,不是鐵球襲擊她,而是她追擊鐵球。她空無一物的左手,正貼在鐵球另一側。鐵球內,邪帝舍利蘊含的歷代邪帝元精蠢蠢欲動,像是一堆遇到了磁鐵的鐵釘,想要離球而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向雨田霍然一驚。

  人球本為一個整體,並非分隔開來的兩部分。球也好, 人也好, 都被cháo水般的先天真氣包裹著, 隨時可以成為引發風暴的中心。直到此時,鐵球仍在不停推撞蘇夜, 攻勢凌厲至極。他的內勁綿綿不絕,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但是,蘇夜右手觸碰鐵球, 展現出吸收邪帝元精的意圖。邪帝舍利立刻生出反應, 也極大影響了鐵球的動向。球上原本旋出沉重的呼嘯聲, 這時變成了刺耳的鬼哭神號,如同球中囚禁著千百隻惡鬼, 正要破球而出。

  向雨田和鏈子鐵球之間, 突然有了無比清晰的裂隙。鐵球是他最神妙、最邪異的武器, 與魔種配合的天衣無fèng, 卻因元精之故,瞬間成為拖累他的累贅。

  他之前一派自然, 任憑自己被鐵球帶動, 現在卻不得不遏住急旋之勢, 用力扯回鐵鏈。

  鐵球激she如電, 彈回時亦有雷霆萬鈞之勢。眨眼間, 蘇夜掌心的吸力消失,變為一股向前狂涌的力量,仿佛cháo汐退回最遠處, 又猛衝上岸。這股驚人的推涌力道,和向雨田的真氣融合在一起,推動鐵球反噬主人。

  很難說是鐵球更快,還是她刺傷鬼影的那刀更快。由於鐵球重量接近百斤,應該還是後者快上一些。但越沉重的東西,高速彈飛時的力量便越恐怖。向雨田不及多想,向後一掠五丈,避開前方不斷增強的巨力。

  說到底,他只練成了魔種,尚未掌握由魔入道的訣竅,招法儘管詭異離奇,卻無法破解蘇夜的先天功。他出招之時,內勁猶如重重浪濤,變化精妙絕倫,令人迷茫震駭,但和蘇夜相比,立時分出高下。兩者區別之大,就像江流與海cháo。

  元精脫離舍利的勢頭被當場中止,向雨田的危機亦迫在眉睫。倘若鐵球擊中了他,他少說也得重傷吐血,一如方才的鬼影。更不用說,蘇夜正如影隨形,緊跟在鐵球後面,向他急速撲來。

  霎時間,他看到本應落在她眼裡的景象,那就是如泰山壓頂的巨大黑球。鐵球明明是從他正面飛來,給他的壓力卻無處不在。舍利元精湧出涌回時的嘯叫,亦鼓滿了他的耳朵。她無需施展什麼似緩實快、似輕實重的變化,只要全力將鐵球擊回,便可讓他手忙腳亂。

  事已至此,向雨田竟還有破解的方法。

  他內勁繼續湧向鐵球,直衝天空而去。當他鬆開右手時,鐵鏈已繃的很緊。鐵球驟然滑向上空,方向自此改變,從他左肩上方擦過,打著轉兒飛向遠方。與此同時,他硬生生再往後退出兩丈,背後的懷古劍已落在手中。

  蘇夜一見他,便知道他用所有武器都得心應手。這不是她對他的誇讚,而是不用質疑的事實。至少他在劍術方面,不輸給南北任何一名用劍高手。懷古劍一經出鞘,劍光立即亮起。這道虛實變幻的光芒盤旋不定,繞著他急速轉了半個圈子,驀地上挑,正好挑中夜刀刀尖。

  他名氣當然沒竺法慶大,手下也沒彌勒教的數萬信徒,武功卻一定在竺法慶之上。此刻,他全力迴避化解,身影如鬼似魅,而劍光正是從虛空中刺出的一道耀目流光。

  刀劍相觸,錚錚清響不絕。響聲來自懷古劍的彈起彈落,夾雜在劍氣刀勁的破空聲里,聽上去格外悅耳。

  蘇夜握刀的手,穩定的一如磐石。向雨田卻覺手臂劇震,連帶半邊身體都在震動,就像一劍挑中堅不可摧的山嶽。他只能順勢而為,讓長劍化為被擊散的光點。但光點並無潰散的打算,反而凝聚成群,往夜刀劈頭蓋臉地灑落下去。

  他已落於下風,攻勢卻迅猛到了巔峰。換句話說,正因他落於下風,才被迫展開不顧自身的激烈攻勢。如果他轉攻為守,只會被蘇夜牽著鼻子走,導致他輸得更快。

  每一點劍光劃落,都帶出一道鋒利的劍氣。短短數秒鐘內,兩人已交換了起碼五十招。劍雨的威力、範圍均在不停衰退。最終,劍雨忽然收束成同一道光芒。劍光盡顯虛幻之意,持劍的向雨田也像失去了實體,化為以魔種為主的精神力量,連人帶劍,破入夜刀的漫天刀光。

  外人很難想像,在繚亂交錯的光芒中,兩人是如何辨認出對方的氣息的。就算蘇夜,也只能說這是直覺或靈覺。他們沒有時間去想,但凡慢上一瞬間,就有不敵受傷的危險。她尋找懷古劍,向雨田尋找夜刀,均是同一個道理。

  劍光沒入刀光,登時出現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響徹縹緲峰頂。

  巨響未絕,向雨田踉蹌後退。他的臉色仍在不停變換,很像一個在紅白兩色之間切換的燈泡。蘇夜原地站定時,他的臉白的像紙,然後才慢慢湧上血色。隨著血氣涌回頭頂,一股腥甜的鮮血也翻騰到他喉嚨,催促他張口把它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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