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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不願意,也要承認,哪怕他厚著臉皮偷襲對手,也找不到合適時機。他在別人心裡,仍是太乙教之主,當世頂尖高手之一,卻無力對抗面前這兩個可怕的人物。

  就本心而言,他毫無疑問希望竺法慶落敗,蘇夜成為此戰的贏家。有她在,別人可能永遠拿不到天地心三佩。但他深恨竺、尼兩人毀教滅幫,只要他們吃了大虧,玉佩在不在他手裡,已沒那麼重要。

  在他思緒如cháo的當口,交戰雙方再次正面碰撞。

  竺法慶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喝,喝聲直入雲霄。現今的佛門,並無“獅子吼”這一神功。他這麼一喝,簡直穿越了時空,與其他世界的武學不謀而合。聲音立時傳出數里遠近,震得樹葉再次顫動不已。若是聽力夠好的人,在更遠的地方也能聽見。

  一喝之下,那鬼哭神號般的呼嘯聲當即停止。竺法慶拳上的吸力無影無蹤,不再試圖吸引刀鋒貼近自己。他變拳為掌,雙掌一起拂出。漫天都是猶如幻象的掌影,掌影散發出無孔不入的邪氣。這種邪氣不冷也不熱,只是純粹的壓力,給人帶來極端難受的感覺。

  在此期間,他一秒鐘也不曾落地,像只肥胖的大蝙蝠,在空中迎風滑翔,姿態美妙自然,出掌時也是這樣。

  掌影不是用來惑人耳目的虛招,而是必須如此。他一交手就看出,他的精神壓力對蘇夜無用。她眼睛不但大,而且黑白分明,一清見底,看不到半點迷惑不安的神色。他每一次接觸這對眼睛,都直覺最好別去賣弄花招,扎紮實實地施展每一記招式。他投機取巧的一刻,很可能就是大難臨頭的時候。

  此刻,他自知殺不了她,連艱難取勝也是不行,心意已不那麼堅定。否則他不會突然大喝,通知另一方向的尼惠暉。這點微不可覺的退縮,當場被蘇夜捕捉到了。水銀瀉地一樣的掌影中,亦倏地出現一個小小fèng隙。

  fèng隙變黑,黑的如同深夜。刀鋒向前直she,繞開他肥厚的手掌,刺向那雙旋轉飄拂的袍袖。雙袖才是他功力盡聚的地方,而非雙掌。她輕易看破內勁流動的趨勢,可以順藤摸瓜,找出十住大乘功的“氣眼”。

  因此,她運刀直刺,刀上閃出一道耀目的黑光,取代了升起不久的朝陽。竺法慶心頭一凜,自知別無選擇,只能握掌成拳,故技重施,一拳擊向前方。

  這一次,江凌虛未能看清楚,因為兩人身體擋住了改變後的招式。他耳邊聽到一聲異常沉重的悶響,緊接著,竺法慶周身劇震,凌空向後翻了個跟頭。

  這個動作尚未結束,蘇夜所在之處,驀地黑光大盛。刀光位於氣場正中,一直凝而不散,遊走自如,像乘風翱翔的飛鳥,也像暗cháo里隨波逐流的游魚,不受魔功的羈絆。這時它越游越快,隱約形成一團黑球似的光芒,如有生命般,沖向直墜而下的竺法慶。

  第四百九十章

  江凌虛見到的景象,與竺法慶眼裡的並不是一回事。

  他看見, 蘇夜嬌小的身影閃動一瞬, 沒入黑球, 變成刀光的一部分,流星一樣直追而下。竺法慶此時落地, 顯然不在計劃當中,身形看上去有點倉促,速度也不夠快。於是, 刀光凝聚過後, 只用了一兩秒鐘, 便追到了對手,刺向高高揚起的袈裟一角。

  這是個非常奇怪的場景。也許兩人交纏的內勁影響了夜刀, 也許是蘇夜的有意為之, 總之, 那深黑色的光團突然產生變化, 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壓平,從球形變成圓形, 繞著竺法慶急速旋轉。

  黃色只滯留了極短暫的時間, 便被黑光完全裹住, 像是沒入黑霧的行人。下一刻, 竺法慶再次叱喝出聲, 神情頗為駭然。他袈裟貼身部位,悉數往外隆起,充斥著堅如鋼鐵的氣勁, 也使他體型更為龐大。

  這聲厲喝仿若晴天霹靂,震的江凌虛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不能怪他,因為聲音實在太響,也不能怪竺法慶,因為十住大乘功已經達到極限。

  事實上,從一開始起,十住大乘功形成的氣場的確威力無窮,卻無法限制蘇夜。她想逃的話,可以將功力集中到夜刀之上,破開身邊來勢洶洶的氣流,沒事人般揚長而去。她是想殺他,奪走他頸中的玉佩,才自動自發地留在這裡,與他展開決戰。

  換句話說,需要瞻前顧後,未開戰先留後路的人,一直都是竺法慶。他醒悟這一點時,已經有些晚了。

  江凌虛在旁邊觀看,兀自感到驚心動魄,暗暗捏著一把汗。他身臨其境,滋味更是難描難畫。到了這時,蘇夜摸清十住大乘功的特性,想出它和《天魔策》的關係,便無意再行糾纏。夜刀速度不斷加快,逐漸臻至巔峰,快的就像靜止不動。

  別人面對竺法慶,看到的是一個大到驚人的拳頭。他這時注視夜刀,眼底浮現的,卻是一個大而完美的圓。

  刀光四she,顏色由濃轉淡,刀氣卻有增無減。竺法慶盡展魔功,全力封鎖這道黑光,忽然之間,手底有了吃力的感覺。

  此時他沒有辦法躲避,只能用氣場硬碰刀勁,如同一道狂風遇上另外一道,風向有了變化,速度也不如之前那麼快。他本人自顧不暇,儘管用心卸力,不住運功抵抗,仍立刻被刀光籠罩,困在刀尖劃出的圓里。

  他緊盯前方,漠然看著刀光下的真實狀況。那既是刀鋒充滿內勁,she出的燦爛流光,也是許多大大小小,邊際清楚如墨線的圈子。這些圈子一個套一個,堆出仿佛沒有空隙的黑光。每個圓圈都在旋轉,旋出相應的氣旋,強行帶動他的魔功,讓他失去主動。

  氣場處於危機邊緣,隨時可能崩潰。竺法慶兩袖舒張飛揚,在風中獵獵飛舞,施展出神妙絕倫的招數。他雙足踏地,踩出不深不淺的土坑,木樁一樣釘在地上,以不變應萬變,神情凝重,竭盡全力抵擋從不同方向捲來的刀風。

  他人還在樹林裡,而江凌虛也還站在幾十丈開外。除了倒下的樹木,環境並未有多少變動,甚至更加明亮。陽光直she下來,照亮了這片飽受蹂躪的林地。可是,竺法慶視若不見,根本不在乎周邊是什麼樣子。

  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隱有怯意,渴望尼惠暉及時趕到。與此同時,他孤注一擲,雙掌移到同一高度,向前虛按,然後猛地推了出去,形成一道如有實質的氣柱。

  他感受到的環境,居然是個密不透風的黑暗小屋。屋頂、地面、四周的牆壁全在向中心合攏,使空間越來越小,非要把他擠成肉泥不可。蘇夜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把他活活壓扁,但他的感覺就是這麼荒誕。

  氣場依然在轉,卻沒了吸附作用,被禁錮在有限的範圍里,徒勞地橫衝直撞,並充當他的護體氣盾。

  他平時出手,雙袖一張開,袖口猶如洪荒巨獸大張的嘴,能夠吞下一望無垠的土地,乃至宇宙星辰。這令他的對手絕望無助,認為不管怎麼做,都抵擋不了他,還不如閉上眼睛等死。今天,袖子仍是那對袖子,他卻變的十分渺小,幾乎是脆弱不堪,用肉身碰撞著旁邊的無形障礙。

  轉眼之間,他落進了難以描述的困境。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拯救他。十住大乘功破空而去,直衝向前,連續撞中有如神助的刀鋒。每一下推擠撞擊,都發出刀劍敲擊木頭般的悶響。氣勁卻不再四處流動,被夜刀裹挾在附近。他未能衝出重圍,壓力倒是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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